大清早，賈平安進了百騎，就聽到包東在吹噓。
“……某形矯健的翻了進去，那看房子的正準備尖，某眼疾手快用子堵住了他的……”
雷洪蹲在邊上扯著臉上的鬍鬚，覺得包東真不要臉。
“賈文書來了。”
賈平安的迴歸得到了百騎的歡迎，唐旭和邵鵬隨後親切接見了他。
“陛下誇讚了你。”邵鵬的心極好，“說是讓你再接再厲。”
賈平安束手而立，神激，不，是帶著興，卻又想極力抑緒的模樣。
這是來自於董事長的誇讚，他必須要姿態很正。
唐旭很滿意他的態度，“此次百騎算是立下了大功，陛下隨後有賞賜。並且陛下說了，讓百騎好生練，可見以後要重用。”
陛下是說百騎就賈平安一個人才，丟人現眼，讓他們下死手練那羣王八蛋！
老唐真不要臉，說謊和喝水般的自然！
邵鵬的眼皮子抖了一下。
晚些賈平安回到值房，覺得灰撲撲的，可人卻懶的不想。
“哎呀！某的金珠子掉了。”
賈平安喊了一嗓子，百騎都被驚了。
包東第一個進來，“多大的金珠子？”
賈平安一臉無所謂的道：“很細，掉了十多顆，罷了，不要了，誰撿到是誰的。”
這麼好？
包東和另一個百騎自告勇來尋。
賈平安去了孟亮等人的值房歇息。
“還想著呢？”
孟亮依舊瘦削，但神漸漸離了魂不守舍的狀態，“是。”
“問世間，爲何……廢！”狗沒法管，賈平安霸佔了孟亮的座位，滋滋的打個盹。
而包東爲了尋找金珠子，把賈平安的值房徹底清掃了十多遍，掃出了一堆東西，和那百騎坐在外面翻找。
“就這麼一顆銀角子啊！”
二人翻找了無數遍，就只找到了一小粒銀子，小的讓人。
賈平安回來了，打著哈欠進去一看，不樂了。
太乾淨了！
晚些，他帶著手下去了業寺。
娃娃臉揹著揹簍在苑裡穿行，不時看一眼前方。
馬蹄聲漸漸傳來，擡頭看去，不笑了起來，然後力招手。
“賈文書！”
“小蘇！”
親戰友再次見面，賈平安練的把揹簍解下來，吩咐道：“放某的馬背上。”
這活包東干的很是順手，可等看到娃娃臉給了賈平安一個燦爛的笑臉，卻不搭理自己時，不在深深的反省著自己的長相。
難道值纔是妹紙們的摯嗎？
到了業寺，二人先尋了個地方開小竈。
“小蘇吶！”
“在！”小蘇負手。
“給！”
蘇荷打開油紙包，歡喜的道：“是羊。”
蹲在後面吃，賈平安咬著乾枯的草，看著深秋中的業寺，覺得人生不該這般度過。
吃完羊，蘇荷坐在草地上，雙手抱膝，把下枕在上面，憧憬的看著前方，“有真好。”
這妹紙的要求真的低。
“對了。”蘇荷想起了那件事，“那天陛下來了業寺，還見了……還見了……”
咬著下脣，猶豫了。
這是泄！
可轉念一想，覺得賈師傅不是外人，而是業寺的保護者，於是就釋然了，“陛下見了明空。”
賈平安已經猜到了，但卻沒想到蘇荷會說出來，就笑道：“下次別說。”
“哦！”蘇荷覺得賈文書就是會諒人。
皇帝來見武，不消說，不是舊復燃，就是……
不對，這個時間點皇帝焦頭爛額，他哪有心玩什麼舊復燃？
這多半是覺得孤掌難鳴，想尋武妹妹做幫手。
這天下，就要風起雲涌了啊！
“後來送來的東西就好了許多，們都說陛下仁慈，可是……賈文書。”蘇荷有些困，“我怎麼覺著是爲了明空呢？難道我……”
覺得自己不純潔了，臉頰不染上了紅暈。
“咳咳！”這妹紙不傻，賈文書很欣，“這等事你別管，無視就好了。”
“哦！”蘇荷想到了姨母對自己的代：若是渣男賈唆使去打探消息，或是利用對誰好，那一定是別有用心。
蘇荷歪著腦袋想了想，賈文書對自己說過，儘量對明空好一些……這是不是利用我？
嗯，不對，是賈文書做夢夢到了姐姐，所以屋及烏。
我差點就冤枉了賈文書。
蘇荷拍拍脯，賈平安在側面看著，眉間多了些溫潤。
這時候賈平安不願意見到明空，免得有燒熱竈之嫌。
晚些出了苑，就見一個仙風道骨的員站在那裡，含笑道：“賈文書。”
李半仙？
賈平安下馬拱手“見過太史令。”
李淳風頷首道：“老夫聽聞你蒙冤，先前就上書朝中，說掃把星之說不可信……”
咦！
不對啊！
賈平安知道李半仙就是個淡泊名利的，可他爲啥主示好？
“多謝太史令。”朋友多了路好走，賈平安更想知道老李有沒有和袁天罡寫了推背圖。
李淳風微笑道：“算盤陛下已經下發到了國子監諸學，可有人說繁瑣，反對算盤單獨設課，老夫和人辯駁許久，卻不能勝，賈文書……”
老李這是挖坑啊！
先示好，再請你幫忙，你好意思不去嗎？
就和後世那些久不聯繫的朋友一樣，他們突然微信發來信息，你一接茬，就是借錢。
這手段很糙，但效果卻出奇的好。
賈平安笑著應了，隨後二人來到了位於務本坊的國子監。
祭酒肖博在，其他人無影無蹤。
見到了賈平安後，肖博嘆道：“賈文書來的正好，先前國子監諸學起了爭執，衆人爭論算盤是否該單設一課，說到激烈都打了起來。後來勸住了，全都去了國子學繼續爭執，吵的讓人頭痛……”
這話暗含一層意思：賈文書你拋出個算盤鬧得國子監諸學犬不寧，自己卻置事外，這事做的不地道啊！
但他這話說的也不地道。
賈平安有些詫異，“太史令學究天人，難道竟然不能平息他們之間的爭執？”
可李淳風是太史令，於國子監而言是外人，你賈平安這般說，豈不是說國子監無人？竟然需要一個外人來平事。
我頂你個肺啊！
被頂了肺管子的肖博看著他，一口氣上不來差點就去了。
這個年絕對是故意的！
李淳風卻覺得小賈這是在誇讚自己，就謙遜的道：“老夫於算盤也懂的不多，不過卻覺得其間有大道。小賈，還請你出手相助，平息他們之間的爭執。”
能賣個人給李半仙，賈平安當然不會猶豫。
“好。”
二人相對一笑，有種攜手而行的衝，隨後出去。
老夫呢？
肖博被他們忽視了，氣抖冷。
一路到了國子學，守門的帶著他們進去。
實際上已經用不著了。
“……算盤晦難學，咱們幾個助教直講琢磨了許久，打起來也是磕磕絆絆的。學生們本就功課繁重，再爲此專設一課，焦頭爛額矣！”
幾個助教、直講在爭執，算學助教韓瑋在邊上幾次想，都被擋住了。
“這是好東西。”韓瑋逮到個機會，“只需多琢磨，定然能尋到辦法，爲此而棄了算盤，智者不爲，愚不可及！”
呃！
你說我們愚不可及？
幾個助教、直講隨即噴的韓瑋無完。
“咳咳！”
門外有人乾咳，衆人見是李淳風，都紛紛行禮，“見過太史令。”
李半仙還是有些威的。
等看到賈平安後，韓瑋不驚呼一聲，有不認識的就問道：“這年是誰？”
“掃把星！”
室全是助教、直講，此刻都安靜了下來。
“我輩讀書人，子不語怪力神，什麼掃把星，某不怕！”
讀書人狡猾的多，愣頭青也不，但國子監的卻都昂首，不迴避，倒是讓李淳風颳目相看。
一時間，國子監的助教直講們士氣如虹。
一羣裝比犯！賈師傅最喜歡拆穿這等人的真面目，“什麼妖邪都無法在太史令的邊存在。”
李半仙在大家的心目中就是個燈塔，大概是蜀山劍派那種，鬼神不忌的高人。所以有他在，還擔心什麼掃把星。
打人不打臉啊！
被揭穿後，助教直講們的氣勢跌落，韓瑋順勢高呼：“算盤當興！”
一個助教冷笑道：“明歲就要禮部試了，禮記、春秋左氏傳這些大經都還沒講徹，學什麼算盤。”
衆人都紛紛附和。
大唐的科舉分爲縣試和州試，過了這兩關，考生就被送到京城來參加禮部試，這就是科舉的全過程。
看衆人的意思，反對算盤一是因爲難學，晦；二是馬上要科舉了，國子監諸學有不準備參加禮部試的學生，複習考試容纔是正經，學什麼算盤，科舉考試不香嗎？
這和後世的教育並無差別，都是爲了應付考試。
韓瑋怒道：“考試年年有，難道年年都不學算盤？”
這話問得好，但沒卵用。
李淳風乾咳一聲，“老夫請來了賈文書，算盤是他發明的，他當有法子。”
賈平安上前，助教、直講們都目復雜的看著他。
這個年剛洗清了冤屈，據聞很是了得。此刻他來到了國子監，和踢館沒啥區別。
賈平安知曉自己的未來要想穩當就必須得兩條走路，其中一條就是學問。
“算盤乃是計算的利，不管是哪個衙門都需要計算錢糧人口，用算盤當然更好。”
“可算盤難學。”有人反駁。
“不難學啊！”賈平安詫異的道，“這等簡單的事務，竟然沒人去琢磨一番裡面的訣竅？拿一個算盤來。”
韓瑋送了個算盤來，賈平安接過，手隨意甩了一下，珠子歸位。
這作乾淨利落，瀟灑的一塌糊塗。
“一看就是老手。”韓瑋有些的意思，覺得老賈是個老司機。
一個直講皺眉道：“科舉爲重。”
賈平安嘆道：“科舉爲重，可做人要的是什麼？”
外面，肖博一臉糾結的帶著王忠良來了。
聽聞國子學部爭執的都手了，李治就派了王忠良來鎮一番。
“做人要的是學到本事！”賈平安覺得有必要讓外間知道自己對學問的態度，順帶以後還能作爲自己儒學不的藉口。
我真是太有才了。
“一個學生進了國子監，學大經、中經、小經，這是必須的，不如此，如何能爲？”
大唐學生主要學的儒學經典被分爲三等，大中小。國子學等學校屬於高富帥，類似於後世的名牌大學。而算學也單獨爲一學，就像是後世的專科學校。
國子監諸學大多取權貴高子弟爲學生，目的就是鍍金，若是能考中科舉就是意外之喜。
所以算學在國子學只是一門偏僻的學問。
賈平安誠懇的道：“可在學了這些經書之餘，學生該學些什麼？某以爲當是算學。爲何？”
衆人默然，聽他嗶嗶。
嗶嗶不對就羣起而攻之。
“爲者不通算學，下面的吏哄騙了你，你可知道？那些賬簿你可看得懂，可能算得清？”
現在還好些，以後的明清員還得請幕僚，也就是師爺，否則這個是做不下去的，遲早被架空滾蛋。
衆人點頭。
“爲將者，領軍多，剩下糧秣多，敵軍多……你不懂算學，怎麼執掌大軍？”
忽悠第一招，調門要高。
賈平安的眉間多了冷肅，“往小了說，一個人連自家的賬目都不清楚，還怎麼持家？古人云，修齊家治國平天下，你連家都管不好，連自己都管不好，怎麼去爲？怎麼去爲將？怎麼去爲陛下效力？”
這話沒錯啊！
王忠良點頭，覺得賈師傅說的很好。
“可算盤不好學。”一個助教皺眉道：“不是我等刁難，而是……韓瑋，你來說說，這算盤果真好學嗎？”
“說實話！”
衆人洶涌。
韓瑋乾笑道：“某覺著……也還行。”
MMP！
瞬間無數眼鏢把韓瑋的渾的窟窿。
韓瑋慢騰騰的道：“就是有些慢。”
“賤人！”有人終於忍不住開罵了。
“誰說不好學？”
賈平安拿起算盤，腦海裡閃過黃飛鴻的造型。
“看著。”
啪啪啪……
算盤打的飛快，那手指頭靈活的讓人讚歎。
“可加減很麻煩。”有助教過來演示，一板一眼的，看著很難，速度自然慢的像蝸牛。
賈師傅突然覺得不對。
咦！
我竟然沒給皇帝珠算口訣？
臥槽！
這個誤會鬧大發了。
但，危機就是機遇。
賈平安誠懇的道：“這個確實是慢了些，容某想想。”
衆人一看這人謙虛的，都準備就此散去。
“等等。”賈平安招手，“再等等。”
有人問道：“你莫不是現在琢磨吧？”
“是啊！”賈平安語氣很平靜，彷彿是說你們等某去買個菜。
嘁！
衆人噓聲一片。
“我等想了許久都沒想到妙法，你就想想，還等等。”
衆人剛準備散去，就見賈平安一臉的恍然大悟。
“這個……某有了。”
衆人愕然。
“有了什麼？”
賈平安瞇眼，想著裝比九大要訣，第一：要淡然，要平淡如水。
“啪！”
算盤一。
“一上一，二上二……”
算盤隨著口訣緩緩而出，賈平安的聲音很平淡，而算盤的聲音清脆，就像是伴奏，煞是好聽。
“紙筆！”韓瑋眼睛一亮，第一時間要來了紙筆開始抄寫。
“一下五去四，二去八進一……”
算盤聲的節奏快了些。
那些歲月在腦海裡緩緩而過。
教室裡，學生和老師人手一把算盤，一邊撥打，一邊背誦著口訣。窗外蟬鳴陣陣，上語文課的班級傳來了朗誦詩詞的聲音……
哎！
我本是灑的年，怎麼多愁善了呢！
賈師傅越打越順暢。
衆人越聽越覺得有些意思。
有人拿著算盤在邊上跟著打，兩下後，不驚呼道：“這是要訣！”
衆人不驚訝！
啪啪啪！
“八上三去五進一，九上四去五進一……”
賈平安停住了，衆人擡頭，一臉飢。
“某這裡有疏。”一個助教舉手，就像是個學生般的。
賈平安唸誦不停，還得配合算盤記錄，所以他們都沒記全。
“拿紙筆來！”賈平安打算盤念口訣只是裝比，沒想到這些人還真記錄了。
紙筆拿來，賈平安一一記錄要訣，最後把筆一擲，大步出去。
衆人愕然看著他……
你不留下來接我們的拜嗎？
“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
他這個依舊是裝比。
國子監的氛圍此刻還算是不錯，至師道尊嚴是有的，老師們都以教書育人爲己任，鄙夷那些利慾薰心之輩，崇拜那些清高的學問家。
賈平安就是知道了他們的心思，這才心準備了這麼一出。
果然，那些助教直講們都震了。
“賈文書大才如此，竟然視名利爲糞土，煞老夫了！”
連李淳風都爲之讚道：“高風亮節，小賈，可願來老夫座下，一起共赴無上大道！”
韓瑋拿著記錄仔細看著，突然捧腹大笑。
“這就是了，這就是了，哈哈哈哈！”
他拿著算盤開始敲打，開始慢，越來越快。
他擡頭，“報數！”
衆人報數，韓瑋打算盤，隨口說出答案。
“沒錯。”
“對。”
他本就鑽研了不時日算盤，此刻被這個口訣一下打通了奇經八脈，那速度越來越快……
“沒錯！”
韓瑋把算盤砸在桌面上，朗聲道：“賈平安，可爲吾師！”
衆人震撼。
“這般犀利嗎？”
一個口訣就讓算盤起死回生，爲了計算的利。
“不愧是百騎之虎！”
“此舉對我國子監的幫助很大，學生們但凡學了算盤，不管爲還是爲將，作用不小。”
“那些學生出非富即貴，家中產業衆多，學了算盤，算賬自然不在話下，就算是無法爲爲將，也能保證不敗家業！”
賈平安此刻已經見到了右側的肖博和王忠良。
王忠良頷首，“算盤妙訣可爲國子監所用，但咱更欣賞你的那兩句詩。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年人如此淡泊名利，好！”
肖博也面帶愧的拱手。
小賈這般高風亮節，某卻腹誹他給國子監惹了麻煩，煞老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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