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原本不願讓長孫皇后得知此事,不過想想這件事也瞞不住,長嘆口氣,將今天朝堂之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卻聽得長孫皇后也怒了。
關道蝗災未起之時,朝堂諸公早已得到各地縣衙州府的彙報,李二也多次召集重臣商討應對措施。
但不等李二下定決心滅蝗,百騎司便來報,說長安城最近暗流涌,將蝗災出現的原因指向了李二。
玄武門之變!
坊間謠言將蝗災原因歸結於玄武門之變,指責李二不修私德,殺害兄弟,囚父親,招來上天懲罰,此乃天譴。
李二當時便然大怒,令百騎司嚴查謠言源頭。
這原本只是坊間謠言,引不來朝堂震。
誰想今日朝會,李二原本想讓眾臣商討如何應對蝗災,卻不料在朝堂上直接引了一顆針對他的炸彈。
將暗流引的,卻是一名上八品的監察史。
這名年輕的監察史,繞過史臺史大夫魏徵,直接在大朝會,上奏李二。
當著大朝會數百名群臣的面,指責蝗災為天譴,其緣由為武德九年那場殺戮。
「蹀門,推刃同氣,貽譏千古,是以天降蝗蟲,乃為天譴!請陛下下罪己詔!以救天下萬民!」
年輕的監察史,不顧史大夫魏徵的阻止,在群臣的注視下,在李二那滔天怒火中,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他要李二下罪己詔,向天下謝罪。
朝堂一片震驚,李二怒不可遏,命魏徵這個史大夫嚴查,接著拂袖而去。
也就是李二心還算寬廣,不然當時就得讓人將那監察史拖出大殿外,直接杖斃。
其實李二不用百騎司調查,心中便已明白此事是何人在背後搞鬼。
五姓七!
魏晉以來的華夏朝政,幾乎都為世家門閥所控。
大唐建立,也是依賴關中世族支持擁戴,且山東世族仍保有數百年的重閥閱、講經學之傳統,所以依舊有優越的政治及社會地位。
即便李二致力於削弱摧毀門閥,但一時半會間,卻對那些世家門閥無計可施,除非他想讓大唐再次陷戰之中。
李二想對付門閥,世家門閥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而這次利用蝗災,將其演變為天譴,迫李二下罪己詔,便是世家門閥打出的一張牌。
如果沒有這道奏摺,李二因為蝗災下個罪己詔,學周武王那樣來個「百姓有過,在予一人」,然後下令滅蝗,不僅不丟面子,反而平添君王之威。
但被人把屎盆子扣到自己腦門上,而且翻出玄武門之變,以此為借口迫李二下「罪己詔」,那就萬萬不可能了。
李二要真如此做了,為帝王的臉面,就被世家門閥給丟到了地上,還得踩上幾腳,再也撿不起來了。
用一個正八品上的監察史,便將李二給架到了火堆之上,世家門閥也果然好手段。
滎鄭氏,也正是五姓七在朝堂之中最活躍的世家門閥,李二幾乎肯定,今日之事背後必有鄭氏的影子。
如果他能早一些知道鄭康伯的事,說不得就能利用這鄭家紈絝,迫滎鄭氏做出讓步。
但沒想到滎鄭氏反應如此之快,毫不猶豫地向長孫皇后低頭認錯,然後將鄭康伯直接送回了滎老家。
李二也只能長嘆一聲,此事還得另尋破局之道。
長孫皇后得知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后,也是後悔不迭,暗自生氣。倒是讓李二反過來安,生怕已經懷胎六月的皇后了胎氣。
不提長安城太極宮中李二如何寬自己老婆,戶縣定周村李家中,李忘憂此時也忐忑不安,看著正與阿芙說話的上司。
兩人返回定周村的路上,李忘憂眼見躲不過去了,一咬牙,將阿芙的事給代了出來。
原本還一臉笑意的上司,當時就變得面若寒霜,一言不發。
李忘憂死乞白賴好話說盡,也沒能再讓上司看他一眼。
隨著上司上散發出的低氣,連牛家兄弟都不再多語,看向李忘憂的眼神中,出的意思都是「郎君,你自求多福吧。」
李忘憂無語,這人為何都是這樣?
不就玩「冷戰」,有意思嗎?
他在大學里的前友也是如此,兩人之間稍有,便與他冷戰,經常一周時間不說一句話,就像是陌生人一般。
李忘憂卻是沒想到,賓夕法尼亞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神范的上司,居然也是如此。
就連小丫頭佩蘭都不給他好臉,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白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氣得李忘憂差點想把這小丫頭,抓過來狠狠打屁-,反了天了!上司如此也就罷了,你個丫頭片子也敢這樣。
回到定周村李家后,無論是老管家李衡還是馬周,迎接出來的時候,都敏銳的發現了氣氛不對,很明智的閉了。
蘇長卿跳下馬背,看也不看李忘憂一眼,拉著佩蘭便向後院行去。
李忘憂生怕與阿芙發生衝突,一頭冷汗浸出額頭,便準備跟上去,萬一真打起來他也好勸架啊。
剛剛抬腳,卻聽見牛勇對牛武小聲說道:「二郎,可看仔細了,以後府里,寧願得罪郎君,也莫得罪蘇娘子。」
「大兄說的是,蘇娘子這氣勢好生可怕。」牛武一個勁的點頭。
一旁的馬周居然也出聲附和:「果然,我師長本不是蘇娘子的對手,我早就看出來了。就是不知道蘇娘子與阿芙是否會打起來?」
牛勇與牛武一起點頭,那意思是會!
你看出個頭啊!會個鬼啊!
李忘憂很想找棒球棒,將這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傢伙,棒打出門去,這樣的部曲和弟子,誰要誰要。
他倒是忘了,自己剛才也覺得上司與阿芙會打起來,還準備去勸架來的。
老管家李衡倒是笑呵呵站一旁,一點沒有打算去後院勸阻的意思。
李忘憂在前院磨嘰了半天,長了耳朵想聽聽後院,是否有打鬧的聲音。
不過他等了半響,卻什麼聲音也沒聽見。想想還是整理一下衫,準備去後院看看到底什麼況。
磨磨蹭蹭走進後院,想象中的「正妻」怒斥「小三」,「小三」不甘反抗的場面沒有出現。
蘇長卿居然正與阿芙和悅的聊天,氣氛異常融洽,而佩蘭去在一旁氣鼓鼓的模樣。
這特喵的是什麼況?畫風似乎有些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