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一日,張實才逃到敘州、史俊尚未派人通報各縣之際,李瑕正在馬湖縣境的筆刀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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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您提供最快的小說更新 李瑕重新整編五百人隊伍不到半個月,還在鑼鼓地訓練。
然而,馬湖江之戰已進行到了最激烈之時,萬一張實敗了,那戰事就在眼前。
慶符縣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宋軍會大勝。
唯有他聽易士英提及「張實不擅水戰,帥深為憂慮」,認為張實也許會敗。
偏戰事未有結果,暫時只能告訴數幾人,否則萬一搖軍心,不是小罪。
李瑕不願傻等消息,遂打算親自到戰場上看一眼,若判斷張實會敗,也好儘早堅壁清野。
為此,他練了一隊騎兵斥候。
也只能由李瑕親自帶隊,論騎、威、經驗,他暫時找不出一個滿意的人選。
挑選這些騎兵斥候時還發生了一件小事,一個名「楊奔」的新兵死活想要選,其人騎確實不錯,兵法也信手拈來……(5, 但李瑕嫌楊奔伍時間太短、又不服從紀律,
將他摁了回去。
最後五百巡江手也只有二十餘人讓李瑕滿意,他又任了兩個什長,分別名「宋禾」、「於柄」。
宋禾、於柄是兩種人。
宋禾很沉默,長得也很平凡,騎、箭,以及在五尺道上的表現都很平凡,但李瑕每有吩附就應下,不折不扣地執行; 於柄是流放之人,以前給茶馬場養馬,騎很好,長得醜,
且有一雙羅圈,平時話很多,會思考、會反問…… 這次西行到馬湖縣,是他們第一次行進偵查。
昨夜,他們行到筆刀嶺,不敢繼續向前,登上山,在月下了一會,看得不清晰。
今日天蒙蒙亮之際,李瑕已帶人站在山頂眺。
一縷灑在極遠的江面上,兩百餘艘船駐泊,兩岸的人如螞蟻一般來來回回。
「這是怎回事?
」 於柄了眼,喃喃道:「太平靜了吧?
為何沒打起來?
這是……放蒙軍上船了?
」(5, 李瑕沒有說話,姿仿佛與筆刀嶺連了一。
宋禾也不說話,一會看著江面,一會看著李瑕。
「說不通。
」於柄道:「縣尉,這說不通啊。
只有一種解釋了……水師被騎兵俘虜了?
但這,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啊。
」 還是沒人應他。
「不可能。
」於柄搖頭,道:「不可能,水師在江面上打仗,怎可能被騎兵俘虜?
我在做夢吧?
做夢也夢不到這種形啊……張都統是名將啊。
」 又過了一會。
依舊是於柄道:「縣尉,是否太遠了看不清楚?
也許他們還是在作戰?
我們再往近些看看?
」 「不必了。
」李瑕道:「水師就是被陸兵俘虜了。
」 「縣尉說的對。
」宋禾道。
…… 李瑕知道張實不擅水戰。
但他從沒想過會是這樣。
無數次的分析,分析環境、兵種、戰力,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這種結果。
(5, 良久,李瑕也只能對眼前的結果吐出一句話。
「簡直……離譜。
」 ~~ 「走吧,趕回慶符,堅壁清野。
」 「是。
」 他們下了山,已到中午。
一行人渡過關河,回到東岸,策馬向東奔了一段,忽見遠有滾滾煙火騰起。
於柄忙勒住韁繩,道:「這是蒙軍派小人開始劫村了?
」 李瑕抬頭了一會,道:「走,從北面繞過去看看。
」 「是。
」宋禾應道。
「縣尉,還不知蒙軍有多人,小人先去打探吧?
」於柄問道。
「不用,直接過去。
」 不一會兒,他們繞到了由北面村的道路。
李瑕勒住韁繩,下馬在一個小水潭邊蹲下,看著地上的馬蹄印與馬糞。
「算得出這支蒙軍有多人馬嗎?
」(5, 「十多人,二十餘匹馬。
」宋禾道。
於柄算著地上的腳印,道:「應該是十二人,二十餘匹馬。
」 「如何確定?
」 「看他們蹲在水潭邊喝水的腳印。
」 李瑕點點頭,道:「進村,殺了他們。
」 「是。
」宋禾依舊應得乾脆。
於柄則是眉一跳,心說縣尉行事實在是有些過於兇狠了…… ~~ 油垇村。
煙是從一家獵戶的房屋裡騰起的。
那獵戶是兄弟三人,眼見蒙軍進房劫糧,躲在屋中對著蒙軍放箭。
蒙軍也懶得與他們糾纏,把門一堵,一把火就將他家點了…… 名「扎那」的什長有些不高興,擔心因此驚附近的宋軍。
但再一想,他也覺得無妨,這附近並沒有什麼州縣,哪有什麼駐軍?
今日有十餘隊人出來打糧,真遇到了小宋軍,也來得及趕來支援。
(5, 扎那不再管那被燒死的獵戶,提著彎刀走過村莊。
「都快點拿糧!
他娘在那玩了!
破了敘州城,多的是金銀人……」 話雖如此說,他並沒有很著急。
現在剛打敗了宋軍水師,俘虜了那麼多的人和船隻,都元帥還在整備,大軍還要在馬湖江駐紮兩天,這才派他們出來就近搜點糧食。
到的土牆上都潑著,倒在地上,幾間屋子裡傳來人的尖聲…… 一什人已足夠屠掉一個小小的村落。
忽然,遠遠的有馬蹄聲傳來。
扎那皺了皺眉,認為是哪什同袍又跑過來了。
但為了小心起見,他還是下令道:「孛日,你到村口去看看。
」 過了一會,馬蹄愈來愈急,扎那聽到了箭矢破風聲。
「不對……快!
敵襲!
敵襲!
」 扎那迅速拔出一支鳴鏑箭,向天去。
(5, 「咿!
」悠長又尖銳的鳥鳴劃破天際。
扎那在第一時間翻上馬,在最快時間聚集三個蒙卒,向村口奔去。
來的是一支二十餘人的宋軍,箭一般,沒死在村口瞭的孛日。
孛日想逃村子,卻被箭矢得躲在一棵樹後。
很快,宋軍已策馬衝上前,刀劈下,剁死了孛日…… 扎那大怒,慌中了兩箭,怒吼道:「都出來!
敵襲了!
」 他人數不占優勢,陣列沒擺開,他不敢敵這支宋軍,不敢再管那些還在村舍里的蒙卒,只匆忙帶著三人,拉了幾匹馱著糧食的馬匹,從村子另一邊逃走。
「什長!
我們的人……」 「娘的,管不了了,等帶人圍過來,再弄死他們!
」 二十餘宋軍已殺了上來…… ~~ 於柄跟著李瑕衝進一間村舍。
(5, 他腦子很,只覺縣尉下令太快、衝鋒太快,完全沒能反應過來。
蒙軍的鳴鏑讓他心裡有些慌,很擔心一會兒被包圍。
然而,衝進這村舍一看,堂屋的場景已激得於柄直頂到腦門上,腦子一熱,那些雜的心緒瞬間消散。
從看到三萬水師大敗,他只覺得不可思議,本沒意識到大軍戰敗意味著什麼。
唯有到了此時,堂屋男人與孩子的擺在地上,那人撕心裂肺的哭聲傳來,才讓於柄知道……為兵為將者敗了,就是把這些人置在敵人的屠刀之下任其。
村婦還在尖、大哭。
一個蒙卒提起子,撿起彎刀。
李瑕已踏著滿地的鮮,一劍猛刺而出,刺傷那蒙卒。
於柄怒吼,提刀衝上,猛剁。
「噗噗噗……」 ~~ 不到半個時辰,五十餘蒙軍重新包圍油垇村。
扎那策馬進村,只見八幾被剁碎的蒙卒擺在地上,仿佛是宋軍囂張的挑釁。
地上,一排帶的馬蹄印指向東南方向。
「追!
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