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62.天涯島社隊企業(9.1K愛大家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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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162.天涯島社隊企業(9.1K大家喲)

夏季,斑斕,碧空如洗,拂面的海風是暖風。

可能因為夏日朝便熾烈了,這樣即使是早上也沒有霧氣,朝跳出海面是霞萬縷,海風繞著島嶼百轉千回。

天氣溫熱,萬繁茂。

王憶坐在山巔環視四周,但見藍海之上依稀有水汽蒸騰,或白或黑或灰的海鳥繞著海島盤旋,風吹起藍海波浪翻湧也吹得島上綠翻湧如波浪。

說起來天涯島終究是小,島上的綠規模算不上是綠海,倒是可以說是個綠池塘。

這樣他忍不住想起一句詩:

綠樹濃夏日長,樓臺倒影池塘。

生產隊里沒有臺卻有歷經百年滄桑的海草房,房屋巷道之間有海風颯颯的吹,吹出歷史的滄桑,吹出歲月的古樸。

這就是漁家的魅力。

漁家的房屋是厚重的,漁家人是靈的,除了幾條電線桿和一連串的電線,天涯島上依然保留著漁家千百年來留的文化痕跡。

對於王憶這種十八心理八十的人來說,他可太這一口了。

但這麼有魅力、這麼讓他喜的漁家卻是貧窮的,貧窮到要讓自己的兒孫去當上門婿……

王憶知道自己不能等待了,是時候帶領漁家創業致富奔小康了!

他在石頭上沉思,下面的人大為擔憂:「王老師,你快下來,別在上面,不吉利!」

「趕下來,上面危險,太溜了,一陣風吹過來能把人吹下去!」

王憶這人有個優點,死亡面前、從善如流。

一聽海風把人吹下懸崖跌死他趕竄了下來。

倒不是他怕死——主要是還沒有帶領天涯島走上小康路、沒娶了心儀的姑娘,他不能死,要不然死不瞑目啊。

不過說起來在石頭頂上看到的風景還真是有風

所以上去的時候他心驚膽,下來之後他又有些意猶未盡:「這是個好地方,天然的觀景臺,以後可以修理一下,把石頭上打一圈柵欄、修一條木梯子,這樣可以在上面吹風賞景。」

大膽搖搖頭:「可別,這地方不吉利,戰爭年代曾經有烈士被小鬼子包圍后不甘投降辱便是從這石頭上跳下去了。」

王憶說道:「就因為這個你說不吉利?這不瞎說嗎?英烈在這裡跳下山崖,可他們英靈永在!他們就在這裡守衛著咱們天涯島、守衛著咱們人民群眾,有他們在我更安心!」

王向紅讚歎道:「王老師你說的好!」

「咱別在這裡說了,趕去看看峰子和他娘吧,他娘去攆他了,也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麼事。」劉紅梅說道。

王憶說道:「不會鬧出事來,其實峰子沒想跳崖尋死,都是你們瞎咋呼,把他弄的面無存、上下不得!」

流言猛於虎也。

他知道王東峰去哪裡了,帶著王向紅往門市部走。

果然上山後看見不人在門市部的門口議論著。

老黃怕自己崽子有危險,趕鑽回草窩裡,結果打眼一看四隻小狗依偎著野鴨子酣睡正香。

老四黃還在打小呼嚕……

野鴨子一條站著,展羽翼像是摟著小狗們,那一個獃頭獃腦。

看到野鴨子幫自己照顧崽子,老黃表示我很

野鴨子看見它回來瑟瑟發抖,它表示我不敢

王憶揮手讓社員們離開。

滿山花抹著眼淚說:「支書、王老師,你們幫我勸勸峰兒,別他想不開,你說有媳婦兒組個家庭多好,這怎麼還想不開?」

王東峰憤憤的說道:「我沒想不開,娘,我就是不想去當上門婿!」

滿山花說道:「上門婿又怎麼了?峰兒,咱家條件不好,你看這兩年咱隊里誰說上媳婦兒了?」

「外隊的姑娘不願意嫁過來了,嫌咱窮呢。峰兒,咱家你知道,你爹沒的早,我是把你拉扯大就已經費大力氣了,累出一病,你說咱家的條件怎麼給你說個媳婦回來?」

滿山花現在急了,一下子說出了心裡話。

這話是王向紅的臉。

王向紅的臉一下子脹的通紅。

他怒氣沖沖的說道:「峰他娘,你這話、你看你這話!哪有自己親娘把兒子往火坑裡推的?你怎麼能讓東峰去當上門婿?」

滿山花了把眼淚說:「我也不想,可就這麼個條件了,你說我能讓峰兒打一輩子?」

「黃家日子過的好,他家二姑娘長的子也好,人家答應了,在咱隊里辦個婚禮,就當是峰兒娶了媳婦,不讓咱隊里說三道四。」

「黃家養了船,到時候讓峰兒上船上去幫忙……」

「我不同意這門婚事。」壽星爺氣吁吁的說。

青嬸子和王東義扶著壽星爺,老爺子大清早正在被窩裡吞雲吐霧,突然有人推開門說王東峰要跳崖自殺。

壽星爺趕往英烈崖趕,趕去后又得知人走了,只好繞路回山頂——

英烈崖所在山頭和聽濤居、校舍所在的山頂正好分屬島嶼兩個方向,這可把老頭子給累壞了!

王憶一看壽星爺鬍鬚上帶了白沫子大吃一驚,趕拖過搖椅讓他歇息。

可別當場送走老人。

壽星爺終究上年紀了,坐下好一會沒歇過來,他指著滿山花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只能氣吁吁。

王向紅板著臉說:「我跟壽星爺一個意思,這門婚事萬萬不!」

過氣來的壽星爺氣的鬍子哆嗦:「就是,萬萬不!咱王家祖祖輩輩多年?哪怕是最窮最苦的三年災害時期也沒有男人出去當人家的上門婿,丟不起這個臉!」

「死了沒臉去見列祖列宗!」

滿山花愁苦的哭泣道:「我也不想讓峰兒去當上門婿……」

「那你讓他跟黃瘸子的閨相什麼親?」王向紅毫不客氣的說,「我跟你說,峰他娘,我不同意這婚事還不是嫌棄當上門婿丟臉,是因為我了解黃瘸子什麼人。」

「他黃瘸子明的很,大碼公社頭一號的聰明人,他在算計你家呢,你連這都沒看出來?」

「黃瘸子人機靈,這幾年政策鬆了他確實弄的不孬,他閨我也聽說過,是個好閨,大碼公社願意去他家當上門婿的青年不。」

「他為啥偏偏挑了東峰?還不是因為東峰沒爹了,你這個當娘的子骨又不好一病,以後再沒了你,他王東峰就是黃家的兒子了!」

有句話他沒好說。

黃瘸子也是在欺負他們生產隊,看著他們生產隊貧窮落後,估著能用錢和好日子打王東峰。

生產隊的窮苦是他的責任,這點他不推卸,只是他不知道現在這個年頭怎麼把生產隊給帶的富裕起來。

不是越窮越榮嗎?不是省吃儉用、艱苦鬥嗎?怎麼才幾年這風頭就變了呢?

他僵化的腦袋想不通裡面的道道。

滿山花婦道人家,讓島上兩個權威一批評只能流眼淚,也不知道能說點什麼了。

王憶安:「嬸子你放心,東峰這樣的好小夥子以後肯定能娶的上媳婦兒,讓你一抱孫二抱孫子,兒雙全湊個好!」

滿山花哽咽道:「他又不像你這樣有本事,能讓城裡大腚大的好姑娘來找你,他哪能說的上這樣的媳婦?」

外島漁家老人對姑娘的好與壞評價只有一個,看適不適合生養。

在他們看來,秋渭水除了腰太細了其他都好的,一看就是個能生能的大姑娘。

王憶說道:「我說能那就肯定能,你放寬心吧!」

「行了,這件事都別上火、別吵吵了,該出海的出海該補網的補網,該幹什麼去幹什麼,這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把人勸走,留下壽星爺、王東峰和王向紅。

拉著王向紅蹲在門口,他遞上一煙給點燃了:「支書,咱隊里現在各家各戶確實沒有好景……」

「你也想分家了?」王向紅沉著臉問道。

王憶說道:「不分家,不但不分家,我還要加強咱們集的力量和能量!」

王向紅沒料到他會出來這麼一句話,頓時驚奇的看向王憶。

實際上經歷了今天這出鬧劇,他都對自己走集路線的決定到懷疑,已經有點想搞分船到家、承包到戶的政策了。

所以他沒想到島上最進步、思想最開放的王憶竟然說不但不分家,還要繼續強化集力量,這怎麼弄?

他疑了。

這個世道到底怎麼了?他越來越看不懂、想不通。

是不是自己不該繼續當支書了?一個念頭突兀的出現在他腦海中。

但他立馬又把這念頭掐滅了。

自己不當支書誰能當?誰還能領著天涯島繼續發展下去?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王憶。

王憶說道:「我先賣個關子,頂多賣一個小時,所以支書、壽星爺你們別著急,咱先吃個早飯,在我這裡吃。」

他擺開桌子讓大迷糊去拿了白面饃饃和米粥,自己親自端上來幾個盤子。

有的盤子里是魚、有的是小醉蟹、有的是泡椒魚皮、有的是麻辣小鮑魚和麻辣小蛤蜊,還有的是拌蜇皮拌海蜇頭。

王向紅、壽星爺、王東峰還有趕來的孫征南和徐橫對這些小冷盤都大新奇:「王老師,你拌的?」

王憶點點頭:「我拌的,你們嘗嘗。」

除了魚之外其他要麼是酸辣要麼是麻辣要麼是純正的辣椒辣,早上吃點很開胃。

五個人一手鬆饅頭一手筷子夾小冷盤,吃的津津有味:

「嗯?這個魚真是,壽星爺你吃這個。」

「這就是鮑魚?難怪都說鮑魚是珍品,真好吃啊,嘶嘶,有點辣。」

「麻辣開胃,這個是什麼?這是什麼辣椒泡的呀?辣的味道很獨特,很帶勁!」

「班副你連泡椒不認識了?蜀中的老趙回家探親時候帶過嘛,噢,你當時去軍區學習了。」

「這是魚皮,鰩魚皮?」

王憶點點頭:「對,那是泡椒,這是鰩魚皮,這道菜泡椒魚皮,其實它是陸菜,用青魚皮或者草魚皮,但咱海島有的是魚,咱用鰩魚。鰩魚的皮有嚼勁又不腥,最適合拌冷盤。」

「怎麼樣,好吃嗎?」

他擺出來的幾道冷盤都是海鮮涼拌菜里的經典款,即使是沒怎麼接海鮮的人第一次吃到這些冷盤也會到很贊。

特別他用了外島罕見的泡椒和麻椒來配菜——外島人口味比較重,能吃咸能吃辣。

吃咸是因為干力氣活出汗多,畢竟天天海上日曬出大力,漁家漢子出海一趟沒有不汗流浹背的。

能吃辣是因為吃辣去氣,島上氣確實太大了。

這樣他相信這些辣口冷盤在當前年代肯定歡迎,他很了解,現在別說外島了,就是縣裡城裡的尋常人家也沒有多調料:

白糖缺、味缺、十三香缺、蠔油缺,香油麻油麻醬之類更缺,頂多是醬油醋能滿足居民需求。

而外島地區的醬油和醋供應量也不是特別大,有件事王憶剛聽說的時候都驚呆了:

如今外島不孩子把醋當飲料,家裡大人不敢讓孩子去打醋,有的是孩子打個醋提空瓶子去提空瓶子回,回來問醋呢?路上一口一口的喝掉了!

所以現在外島和縣城或許不缺海貨,但一定缺這種靠佐料調味的海鮮小冷盤,他準備從這個手!

這就是他參加五一慶典在育廣場得到的靈

廣場上的食品廠攤位便有賣冷盤的,多數是鹹菜拌出來的,用小袋子封裝,裡面是辣椒疙瘩之類,專門賣給工人下飯吃。

王憶當時回去就讓邱大年買各種拌菜料。

現在網上平臺貨太齊全了,一包包的拌菜料隨便買,做起來很簡單,把海鮮清蒸或者白灼做加上料腌漬即可。

聽到王憶的詢問,幾個人紛紛點頭:「好吃,這真的好吃。」

「怎麼調的味兒?我看著大雄也調不出這冷盤來。」

「我們部隊的伙頭兵都調不出來,王老師你真行啊,大學生難道什麼都學?難怪國家十億人口一年卻培養不了多大學生呢!」

王憶說道:「你們覺得好吃就行了,支書,這就是我要給咱生產隊集做出的貢獻。」

「咱隊裏海貨多,除了要上給國家的國糧,其他的沒大用,去城裡賣也沒有幾個買的,畢竟咱整個翁洲不缺海貨。」

「所以我想著咱不賣漁獲,咱把漁獲加工品下酒菜去賣——不是自己去賣,是咱生產隊去賣,賣貨所得歸咱們隊集!」

「你看這兩個月都是漁期,好些勞力閑置了,咱組織起來去賣下酒菜,我認為兩個月能給隊集賺一部分錢和票!」

王東峰急忙點頭:「王老師你太厲害了,你說的對,這肯定能賺一些錢和票。」

王向紅咀嚼著裡的麻辣蝦陷沉思。

壽星爺使勁一拍桌子說道:「祥文他娃為了咱生產隊掏心掏肺,又琢磨著怎麼幫襯咱娃娃上營養、又琢磨著怎麼給咱生產隊集增加收,你看你在這裡拿什麼架子?啊?」

「你是不是怕詳文他娃贏得了社員們的佩服去奪你的權?你是不是貪權力想當一輩子的幹部?」

「不是,」王向紅急忙解釋,「壽星爺,我要是貪權力我還回咱生產隊幹啥?我是在琢磨這件事的可行。」

「咱這是要私下裡去做買賣啊,壽星爺,這是發展資本主義經濟!」

壽星爺咂咂,猶豫了。

王憶說道:「個人干是發展資本主義經濟,集干怎麼是資本主義經濟?集的企業社隊企業,咱們就要設立一個社隊企業,天涯島社隊企業!」

「到時候企業立了,那咱們有僱工嗎?我想問問誰是僱工?」

「咱們有老闆嗎?誰又了老闆?我?支書?壽星爺?」

壽星爺說道:「我是個屁,我就是個老不死的老頭子!」

王向紅皺眉思索一下,一拍大說:「對,咱這是搞集經濟,沒有老闆沒有僱工,收所得歸集不歸個人——可這樣一來,王老師這對你不公平,你要累死了!」

王憶說道:「為了咱生產隊,我願意學習諸葛丞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豬哥象是啥意思?豬能變大象?」王東峰問。

徐橫翻白眼:「你是文盲嗎?諸葛丞相,三國蜀漢諸葛亮同志啊。」

王憶暗道這也是咱的同志嗎?

王東峰坦白了:「我確實是文盲。」

這話一出口把徐橫整尷尬了,訕笑道:「我沒別的意思啊,剛才是在胡言語。」

王東峰也訕笑道:「沒事沒事,不過諸葛亮同志就說諸葛亮,這我知道,三氣周瑜的諸葛亮嘛。」

「你懂的還不有知識的。」徐橫誇讚他。

王東峰謙虛:「都是聽隊里老人講古聽來的,我沒有知識,不過我要向你們解放軍同志學習,爭取摘掉文盲帽。」

「互相學習,共同努力。」徐橫跟他互相吹噓上了。

王憶趕阻止,再不阻止兩個人要把彼此吹牛歡喜了。

他這邊繼續說道:「我上大學的時候勤工儉學在學校后廚幫工,因為我勤快,我們大師傅就讓我幫他拌冷盤,然後我跟他學了幾手。」

「但是為什麼我之前不做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足夠的調味料,你們吃出來了吧?這些冷盤全靠調味料來調理味道。」

「這個確實。」壽星爺點點頭,「這城裡大師傅就是厲害,我一輩子活了一百多年還沒吃過這些味道的海鮮。」

「以前咱江南的軍閥盧振河做大壽給外島攤派任務送魚蝦,我們送去的時候吃了些老爺們的剩飯剩菜,當時那冷盤拌的真好,可是我仔細琢磨他還是沒有王老師這拌的好。」

徐橫夾了個大蝦摘掉頭連皮一起塞進裡然後不住點頭:「確實好吃,太好吃了。」

王憶說道:「我手藝一般,主要靠調料,現在咱們有門市部了,我又跟翁洲一家食品廠獲得了聯繫,所以我能湊齊所有調料拌冷盤了,這樣咱準備一下,找機會去城裡賣冷盤。」

王向紅說道:「我看能行,先試試,不過怎麼定價格?」

王憶說道:「這個不著急,支書你去市場打聽一下現在冷盤都是什麼價,咱跟他們要一樣的價格,先把口碑打出來!」

「行。」王向紅答應下來。

他琢磨了一下又說:「不過這事還是要走手續,不能落人口實,這樣我跟老徐那邊聯繫聯繫,看看怎麼作合適。」

王憶很服氣。

老支書真的太古板了。

但他沒想到這事還有個大轉機,這轉機出現的還很快。

就在他上午上著課的時候,忽然聽見有『咚咚咚咚』的聲音響起,正在聽課的學生們紛紛抬頭。

王憶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王新紅說:「報告王老師,這是撥浪鼓的聲音,有人在玩撥浪鼓。」

王憶覺得這也是撥浪鼓的聲音。

可這撥浪鼓太響亮了吧?

撥浪鼓不是小孩玩嗎?

聲音斷斷續續一直在響,隨著電鈴聲傳來,下課了。

學生們歡呼著跑出去,男生開始玩陀螺、學生踢毽子,還有學生在跳房子。

跳房子是踢毽子出現之前孩們最喜歡的遊戲,也是最廉價的遊戲,它所需的工僅僅是一支筆、一塊石子。

校舍前面的石頭地面上都是筆畫出的長方形格子,小格子一個接一個的,整『飛機』——可能因為格子們湊在一起兩邊展像飛機翅膀,飛機里的小格子「房子」或者「田」,跳房子就是跳這些小方格。

這會下課了就有生玩了起來,們手一塊小石板——這個瓦片,要扔進房子里。

扔瓦片時人必須站到線外,如果扔的瓦片住房的線就『瞎了』,會被淘汰,然後二號再扔,直到有人扔準了。

扔準瓦片孩們就曲起一隻腳用另一隻腳單腳在裡面跳,一個房一個房地轉一圈,然後撿起瓦片跳出來算贏了,再繼續扔,再跳

王憶搞不懂這種遊戲有什麼好玩的,但外島的姑娘們很喜歡,不過外島沒有瓦片,們用海貝殼。

這可比瓦片要漂亮,把殼尖用尖刀刺個孔,然後用繩子串一串,白的黑的還有綠的,扔出去叮噹響。

不過外島孩們還是羨慕城裡孩玩跳房子能用上百雀羚搽臉膏的圓形鐵盒或者友誼牌護脂黃鐵盒,這個代替瓦塊又乾淨又時髦。

王憶站在門口看學生們玩遊戲。

最顯眼的還是陀螺。

男生們當天就央求著爹娘哥哥給自己做好了小鞭子,這個簡單,一綁上條纜繩,島上不缺這玩意兒,所以他們一人一條。

陀螺有所變化,有些孩子的陀螺已經變了紅、綠,這是家裡有油漆的給刷上了油漆。

毫無疑問刷了油漆的陀螺更漂亮,玩起來更威風,只見他們一個個揮舞鞭子打陀螺,而且自己研究出了玩法:

撞陀螺!

兩個或者多個陀螺打著往一起撞,看看誰能把對方撞倒。

王憶看了看覺得沒意思。

看小姑娘跳房子。

小姑娘們扎著小辮子,們踮著腳尖在房子里一蹦一蹦,小辮子在肩頭跟著一跳一跳,可比只會掐著腰吹牛喊『我草我草干他干他』的男學生可多了。

跳房子的時候們還有歌謠:

『小棒棒,細又長,黃土地上畫間房。小瓦片,四方方,我和夥伴來跳房。房子寬,房子長,房間大小不一樣。左一跳,右一跳,好像青蛙跳水塘。你也跳,我也跳,跳得西山落太……』

王憶正看的高興,撥浪鼓的聲音由遠及近。

然後王東喜從上山的路口嚷嚷起來:「王老師、王老師,看我給你找了什麼人來?」

「找了什麼人來?」王憶抬頭看,難道找了秋渭水來?

這是想屁吃。

王東喜給他找了個臉膛漆黑、麵皮像老樹皮的大叔!

大叔挑著擔子手裡搖晃個大撥浪鼓,鼓繩上的珠子跟紅棗一樣大小,難怪聲音響亮。

隨著撥浪鼓咚咚咚的響,大叔笑呵呵的喊道:「換糖、換有機玻璃紐扣、換髮夾頭繩嘞!」

「誰家有、誰家有破皮鞋破布鞋破裳,統統能換嘞,換針頭線腦、換棒棒糖、換瓜子花生嘞!」

一聽這話王憶明白了,問道:「這是換糖客?」

換糖客已經是文雅說法了,外島都是把這行當從業者稱呼為換糖佬。

這門行當已經有些年頭沒出現在天涯島了,學生們起初很疑,但有人聽家裡長輩說過,所以認出了這行當就嚷嚷道:「是換糖佬,換糖佬來了!」

王狀元收起陀螺說道:「換糖佬是投機倒把分子,這是支書伯說的,王新釗你還不快點把兒團組織起來,抓投機倒把分子去公社!」

王新釗將小鞭子別在腰帶上,一手掐腰一手揮舞:這是學《閃閃的紅星》里潘冬子給紅軍幹部們領路時候的姿勢。

他喊道:「兒團,集合,抓投機倒把分子!」

黑臉膛大叔見此嚇一跳,臉膛更黑了跟套了個黑在臉上一樣,趕轉頭要走:「我就說你們天涯島落後不能來……」

王東喜攔住他說道:「黑彈大哥你別怕,沒事的、沒事的,小孩瞎鬧而已——去去去,王新釗你幹什麼?帶著兒團找事嗎?」

王新釗問道:「支書爺說到投機倒把犯罪分子不能放過,要抓起來送去公社!」

王東喜求助的看向王憶。

王憶揮揮手:「這不是投機倒把分子,你們去玩你們的吧。」

學生們沒有離開,反而紛紛好奇的圍了上來。

王東喜給王憶介紹說:「這是多寶島的丁黑彈、黑彈大哥,黑彈大哥,這是我們王老師……」

「王老師我知道,我見識過他的厲害了,」黑臉大叔哈哈笑,「那天我們島上放電影,本來我們三個村的幹部得罪了人家放映隊,人家就給放一塊電影,結果王老師一個激將法激的他們又放了一塊。」

王憶笑道:「是人家給咱社員們面子,我哪有什麼厲害的。」

丁黑彈問道:「王老師,王文書說你這裡有很多鳥?都是不差於三把的好?要不要跟我換東西?我這裡東西多呢。」

他把扁擔放下打開前面簍子給王憶看:「有機玻璃紐扣、針頭線腦、髮夾、氣球,麥芽糖、紅蝦、糖還有棒棒糖、氣球呢。」

王向紅聞聲出來:「怎麼回事?」

他看了看說道:「噢,是換糖客,你是丁黑彈吧?丁二黑是你爹?」

丁黑彈顯然知道王向紅的威名,沖著他是卑躬屈膝的賠笑:「哎,王支書,是我,我是丁二黑的兒子。」

王向紅招招手:「你來我們辦公室一趟,王老師,你也來一趟。」

丁黑彈不知道有什麼事,憂心忡忡的問王東喜:「王文書,你們支書不是要拿下我吧?」

王東喜也有點怕,訕笑道:「那不能、那不能,我們支書講道理。」

王憶說道:「沒事,我們支書講法律,他為什麼要拿下你?走吧,咱一起過去。」

大隊委辦公室里。

王向紅倒了杯水給丁黑彈,這把丁黑彈搞的寵若驚:「王支書,您看您,我哪敢麻煩您給我倒水?」

換糖的活不好乾,幹了吧?喝口水潤潤嗓子。」王向紅把水杯推給他然後問,「六幾年開始這買賣不是不讓幹了嗎?我記得你爹被打走資派把扁擔都給撅了,你怎麼又幹起來了?」

丁黑彈說道:「前年開始讓幹了,不過我爹保險起見,讓我去年開始干這活。」

「沒辦法,王支書,我家況你了解,我爹老寒算不上勞力,我娘偏癱、我下面兩個弟弟都有病,我一個勞力養活不了全家,所以只能重新挑著扁擔四轉。」

王向紅點點頭,又問:「你確定現在政策上允許了?以前怎麼給做買賣定的,你比我清楚。」

「挖社會主義牆角,走資本主義道路,是投機倒把、損壞人民群眾和集財富的行為。」丁黑彈老老實實的說。

王向紅又點點頭:「現在沒事了?」

「現在沒事了,王支書你看,我有證。」丁黑彈從口袋裡掏出個小本子,寫著『臨時許可證』。

打開證件看裡面,主寫的是:小百貨敲糖換,紅章是海福縣工商行政管理局。

見此王向紅說道:「這好了,原來你們這個買賣也能辦證件?」

「能辦,能辦,」丁黑彈連聲說,「縣裡頭現在鼓勵人民群眾搞活經濟,所以給辦法臨時許可證。」

「有了這個證件就能四做買賣了?」王向紅再問。

丁黑彈苦笑:「也不行,在咱縣裡行,去市裡頭也行,可要是遠了不行了。」

「我今年過年想著北方過年殺多、多,於是去了中原那塊,結果就讓當地民兵給扣了。」

「我給他看了《臨時許可證》,然後他們說,如果縣裡證明可以出省,那省里證明不是可以出國了?唉,他們扣了我的擔子、沒收了貨,還要罰款拘留,並且說要把我送回來上學習班……」

「他們民兵哪有這個資格。」王向紅有些生氣。

丁黑彈無助道:「能有什麼辦法?在人家地頭上咱除了低頭還能怎麼著?不過我運氣好,回來后我沒臉回家,就在碼頭上躲著哭,被人發現告訴了縣委的大幹部葉領導。」

「葉領導是好黨員、好乾部,他也像你一樣然大怒,親自掛了個電話給扣我貨那個縣,說這是土匪行徑,還要向省里反應這件事。」

「那個縣裡的害怕了,把東西給我送了回來,了一些東西,不過好歹本錢保住了。」

「後來我就不敢去外地了,就在咱江南轉轉吧——葉領導是為民做主的青天大老爺,但咱不能沒有數、不能老去麻煩人家,葉領導的也不好呀,唉,當時他就一直咳嗽,唉!」

王向紅欽佩的說道:「葉領導確實是人民的好乾部。行吧,既然你有政府頒發的許可證,那你在我們隊里做買賣吧,記住,不要坑人!」

「這個不敢、這個咱不幹,王支書您放心,咱鄉里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我不能坑咱社員。」丁黑彈賠笑。

然後他又問王憶:「王老師,您有跟三把一樣的鳥?」

王憶問道:「什麼三把?」

脖子、翅膀還有上的羽,這三個地方的最好,能做撣子,所以他們換糖客都收這個。」王東喜解釋道。

王憶說道:「你跟我過來看看吧,我也不知道這些鳥怎麼樣。」

王向紅對王東喜說道:「先歇工,你上大喇叭吆喝一下,說隊里來了換糖客,看看社員們有沒有什麼要換的。」

王東喜點點頭,立馬打開電源開關放起了新聞:

「……江南省委採取措施消除【左】的思想影響,統一縣以上幹部認識完善責任制,將調懂政策有經驗的幹部下鄉抓點帶面總結經驗。」

「中央發文表示將就解決民變教師黨難的問題,匯1982年黨的工作進程,希各級黨組織對民辦教師黨問題重視起來,明確發展許可權、通力合作,全面考察,把已經備條件的民辦教師吸收進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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