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深紅的豎瞳孔慢吞吞從月笙的臉上移到了月笙攥著他袖口的手指上。
白的手指攥住他漆黑的袖口，指尖還泛著淡淡的。
是脆弱的凡人，他手指頭就能碾死的那種。
脆弱到他完全可以忽略掉。
這樣抓住他的袖子，是認錯人了嗎？
青年輕輕從月笙的手指中收回袖子，足尖一蹬，輕飄飄出了院墻。
他慢吞吞想到——
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敢靠他這麼近。
是很笨很蠢的脆弱凡人。他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月笙一看到手的老師跑了，趕忙跟上。
現在就是個強壯點的凡人，手忙腳地爬出院墻的時候，那黑袍男人已經走出去老遠了。
月笙連忙小跑著追了過去。
青年聽到了后面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沒有在意。
他依舊那樣慢吞吞走著。
其實他很想快點回去，他吃飽了總是會很困。
今天尤其吃得多。
吃多了會有點難，掐訣立刻回到魔域也做不到。
其實不是做不到，是懶得做。
他就這樣一步一步往城外走，黑袍垂落在腳踝，很沉的樣子，微風拂不起他的擺，順著他的步子微微晃。
原本熱鬧的大街上已經空無一人，所有人都躲了起來，就連好奇的孩子想要過門看一樣，也被心驚膽戰的父母捂住了雙眼和。
他所到之永遠都是這樣的，除了——
后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他寬大的袖口又被月笙的手指攥住。
月笙追了上來，又重復了一遍：
“教教我，收留我吧，我無家可歸，很可憐的，你當我師父，怎麼樣？”
青年從來沒有聽過別人這樣和他講話。
他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吾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殺了你這魔！”
“救命！”
“死吧！”
“魔尊饒命啊！”
誕生之日起只聽過這些話，而且那些人總是一見面就跟他這樣說。
青年懵懵地想到，這是不是凡人的一種問好方式？
他在自己的詞匯庫里找到了最短的，抬眼看了一眼月笙：
“救命。”
聲音很啞，吐字也有點奇怪，像是很久沒有說過話。
月笙：？
月笙：“……我不會傷害你。”只會吃了你。
總覺得這個魔尊看上去不太聰明的樣子。
和那雙深紅的豎瞳反差有點大啊！
青年又不知道說什麼了，他好飽，好想睡覺。
他收回目，又開始慢吞吞往魔域的方向走。
這一次，倒是沒有把袖子出月笙的手指——
單純是懶得。
就這樣，月笙拽著這個人人畏懼的可怕大魔王的袖子，一步一步往城外走去。
忍不住問麻團：
“這就是我記憶中的魔尊？怎麼是這個格啊，我以為是那種狂拽炫酷的呢。”
麻團：【我查了一下，因為魔尊是突然誕生在這個世界的。
【一誕生上就匯聚了整個世界的魔氣，從此世間的魔也多了起來。
【他的魔氣可以化為實質，吞吃，似乎，格外吃心臟。
【力量強大到毀天滅地，還好有修仙之人與之抗衡，如今凡、仙、魔雖然一直都小沖突，但是一直維持著穩定。
【他這個樣子，大概因為……沒人教？】
雖然這個理由很扯，但是月笙覺得很有道理。
一誕生就有這麼恐怖又黑暗的力量，誰敢靠近？
而他又如初生嬰兒一般，懵懵懂懂，恐怕聽過最多的兩個字就是“救命”。
月笙：……
忽然明白剛剛他為什麼對說“救命”了。
這是在給打招呼？還有禮貌……
月笙拽了拽他的袖子：“我月笙，你呢？”
青年沒什麼反應。
月笙：“月笙，月笙，月笙，記住了嗎？”
青年被拽得有點煩。只好重復了一遍：
“月笙。”
沙啞的嗓音麻麻，竟是好聽得人心尖發。
這個魔尊，脾氣好好啊……
月笙得寸進尺：“你好厲害，你要收我為徒嗎？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啦，師父師父，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師父了。”
青年加快了腳步。
沒想到吃完飯回去睡覺的路上遇到一只和兔子看上去差不多的凡人。
這凡人還一直纏著他，跟著他……
好累啊。
青年忍不住掐了個訣，決定給自己瞬移回去。
然而，就在他指尖發出暗芒的一瞬間，月笙手疾眼快，猛地撲過去摟住了他的腰！
嘶——腰好細，好像還到了腹！
眼前的場景飛速變化，不過瞬息之間，月笙就發現自己不在了原來的位置。
落地之也是一個城鎮，但是魔氣濃郁到幾乎眼可見，街上的所有人覺到那濃烈的魔氣之后，都快速往路邊跑去，隨后恭敬跪在了地上，不敢抬頭。
青年站在了路中央，低頭看向自己的腹部。
那雙白的手抱著他的腰，雙手扣在他的腹部。
青年抬手想要掉那雙手，但是指尖出來的一瞬間，頓了頓，又收了回去。
好在月笙很快放下了手。
笑得更加愉悅：“師父是怕我嫌路程太遠，所以快點帶我回來的嗎？”
青年直勾勾看著。
深紅的豎瞳像是最兇惡的毒蛇的眼睛，無論是誰，被那雙瞳孔盯上，都會發自心覺到死亡的恐懼。
實際上，這雙眼睛的主人只是在發呆。
當眼前的事無法理解的時候，他就會發呆。
他覺得這個凡人好奇怪，好像跟他見過的所有生都不一樣。
還有，剛剛摟住他的那個覺……也好奇怪。
后背被溫熱綿住，有暖暖的溫度傳遞而來，跟剛被挖出來的心臟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樣。
月笙見他好像怎麼都不會生氣的模樣，雀躍地再一次湊過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走呀，去你住的地方。”
青年發了一會兒呆，收回目，往自己的宮殿走去。
月笙就這樣掛在了他的手臂上。
*
當兩人的形消失在街道鏡頭，跪在路邊的魔族眾人紛紛將自己驚掉的下推回去。
剛剛不是幻覺吧！
魔域來了一個凡人，而且那凡人還抱著魔尊？
魔尊起來可是不管你是人是魔還是仙的，殺起人來像一頭野，就連在魔域，也從未有人敢靠近魔尊白米以。
剛剛……
那個凡人，一定是魔尊帶回來的儲備糧，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