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安然差點兒產生錯覺,以為是聶擎宇在跟自己說話。
男子的眸那麼溫,仿佛碎了的星輝,染著淺淺的暖意,專注而深地凝著。
他角的笑意也是那麼溫,那淺淡而完的悉弧度令怦然心。
好像穿越回了高中的時代,看到了心目中最完的守護神就是這樣溫地含笑覷著。
周圍嘈雜的環境似乎被虛化,安然一時間忘記自己置何,就這麼癡癡地看著他,連否認都忘記。
等等,剛才準備否認什麼來著?剛才他對說了什麼來著?
統統都記不清楚了,只有這雙迷人的溫黑眸令深深沉溺沉溺……
聶蒼昊見安然雙頰飛起了紅霞,子眸瀲滟,深深地凝視他,竟然讓他忍不住心跳加快。那鮮潤的瓣微微開啟,讓他想到了某種時候的反應……
“我們回去吧!”他的嗓音略有些暗啞,俯近的耳畔,邪肆地輕輕吐氣。
盡管這里還有些收尾的事沒做完,但他已經有些心難耐了。他覺得,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嗯。”安然順地頷首,乖巧得令他差點兒當場失控。
“蒼昊!”劉君踩著高跟鞋走過來,拉住兒子,低聲音說:“趕過去跟你爺爺說幾句話!”
聶蒼昊有點兒不耐煩。“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我……”
“胡說什麼,快過去!”劉君不由分說拽著兒子就進了人群。
安然:“……”
隨著畔的男子離開,慢慢清醒過來——剛才的男人不是聶擎宇,是聶蒼昊!
竟然沉迷在他的溫里,分不清楚他們倆了!
安然手額,完全記不起來自己昏頭之前聶蒼昊對說了句什麼話,只記得自己準備否認的。
可是現在,除了他那雙令沉溺的溫黑眸,竟然什麼也記不起來了。
聶蒼昊被劉君拽到了聶老爺子的面前,見老人瘦骨嶙峋的口劇烈起伏著,里也不知道低聲念叨著什麼。
“爸,東視頻會議還召開嗎?”聶誠急得滿頭大汗,生怕老爹一口氣上不來,自己的計劃全盤皆輸。
聶老爺子沒有看兒子,也沒有看其他的人,里念叨的話越來越清晰:“擎宇……擎宇在哪兒?”
眾人沉默的時候,聶維維忍不住對劉君說:“大伯母,為什麼不讓大哥回來呢?爺爺都這個樣子,想見他最后一面……”
“胡說什麼!”姜芹沒好氣地喝斥兒。“你大哥在治病,來不了!再說你爺爺朗著呢,什麼最后一面,真晦氣,會不會說話,平時白教你了!”
一個聶蒼昊已經讓他們二房焦頭爛額,這丫頭居然還想著把聶擎宇也喊回來!孿生子都到齊了,這個家還有他們二房的位置?真是個蠢東西!
聶維維好不容易逮到一個說話的機會,結果被老媽罵得狗淋頭,委屈得淚眼汪汪。
聶媛媛兔死狐悲,同地拉住姐姐的手,然后怨念地瞪向那個剛剛冒出來的哥哥聶海巖。
聶海巖出現之后,們姊妹倆在整個家族的地位愈發邊緣化,現在連們的親媽竟然也越來越不待見們了。
聽著聶老爺子呼喚聶擎宇,聶海巖機靈地湊上前去,很甜地安道:“爺爺,大哥暫時在國外回不來。我是海巖,您的親孫兒!您有什麼話吩咐我也一樣,我會跟大哥一樣孝敬您老人家。”
聶老爺子看了眼聶海巖,怎麼看都像極了自己的二兒子聶誠,實在喜歡不上來。
他的目搜尋著,最后鎖定在聶蒼昊的上。
聶蒼昊是被劉君拽過來的,他冷眼看著聶海巖種種殷勤的表現,淡漠的眸子里沒有任何緒。
“你不是擎宇!別想騙我!”聶老爺子出一干癟的手指指著他,斥道:“你這個外面長大的野崽子,不知廉恥為所為,難當家主重任!”
“爸,蒼昊再怎麼不好也跟擎宇一樣都是名正言順的家生子!”劉君急了,開始攻擊聶海巖。“蒼昊總比那些外室生的同樣也是在外面養大的私生子強吧!況且蒼昊經商天賦并不遜于擎宇,甚至有超越之勢,并沒辱沒您老人家的英名,你要給他一個機會啊!”
聶老爺子瞪著聶蒼昊,下了最后通牒:“你現在理了安然,由家族為你挑選一位帝都世家的名媛聯姻,我正式向東宣布,讓你由代任總裁轉為正式的首席執行總裁!”
所有人都驚呆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轉折。
原來聶老爺子心里自有一桿秤,他認可孫兒聶蒼昊的能力,可是又不喜他的一反骨,因此趁機拿他。
如果聶蒼昊能舍棄安然,就能證明他是個殺伐果斷的王者。否則就是兒長,難大。
聶誠臉如同死灰,沒想到在父親的心里本沒有自己這個兒子的一席容之地。哪怕聶蒼昊闖下彌天大禍,幾乎把天捅了個窟窿,可是老爺子仍然愿意再給孫兒一個機會!
至于聶誠找回來的私生子聶海巖,本沒有得到老爺子的認可。
聶誠頹然地坐在了一把椅子里,覺自己整個人被掏空。他毫不懷疑聶蒼昊的選擇,只要腦子正常的男人都知道應該怎麼選擇。
別說安然不是傾城之姿,就算天姿國又如何!世間千千萬,實權在握,富可敵國,還愁沒有懷麼!
所有人齊刷刷地看向聶蒼昊,形形的眼神從不同的角度打量著他,默默等待著他的回答。或者說,默默等待著隨后的加冕儀式。
原來這場繼承權之爭從來沒有任何懸念,只要聶蒼昊一句話,他就能收復所有失地。
一片靜寂里,響起了聶蒼昊淡漠的回答:“安然是我的人!只要沒有主做出背棄我的事,我不會拋棄,更不會跟別的人結婚。”
安然明明背叛過聶蒼昊!聶誠眼珠子轉了轉,很聰明地沒有穿。
他這個侄兒居然還是個大種,人不江山的那種!這簡直是老天爺給他的一個大好機會!
聶誠重新站起,抖擻起神。“爸,蒼昊這孩子重啊!不如你就全他吧!”
聶老爺子倒氣,兩眼翻白,一口氣又差點兒沒上來。
好在醫生就守在旁邊,立刻實施急救。用吸痰吸出了嚨里的痰,聶老爺子再次幽幽醒來。
這次他仿佛喪失所有的氣神,整個人都萎靡不振。
聶誠圍著父親,鞍前馬后地伺候著,聶海巖也一刻不離地侍立在左右。
相對二房父子倆的殷勤,聶蒼昊顯得極為冷漠。
“爺爺,我不想跟你繼續斗下去,你也不是我的對手。我手里握著的籌碼足以讓我在這場繼承權爭奪中穩勝券,我的勝出毫無懸念。只所以沒有拋出來,一則給你留著幾分自尊和面,二則怕你吃不消。”
“如果我現在把籌碼拿出來,我不確定醫生的下一搶救能否挽回你的生命。我不孝,但我不想活活氣死你!我想讓你活著,只是因為我想讓你活著,跟現在圍著你打轉的二叔和堂弟不一樣。他們為什麼希你活著,你比誰都清楚。”
“如果在世,你會犧牲來換取繼承權嗎?只有沒出息的男人才會拿自己的人來兌換利益!我的天下靠自己去打,用不著犧牲一個人!”
“連自己的人都護不住,你還指他能護得住一個家族?連自己的人都能輕易舍棄,你還指他能為家族的前途犧牲自我?”
聶蒼昊就站在聶老爺子的邊,他的聲音并不高,但足以讓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聽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他神智是清醒的,他聽得到他說的每一句話聽得清他說的每一個字。
這位曾經的聶家家主哪怕奄奄一息,頭腦都沒有半分糊涂。
聶老爺子閉著眼睛,干瘦的膛劇烈地起伏著,抿著,眼角流出了一滴不屈的老淚。
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