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洋洋灑灑下了兩天才停, 涼城這邊裴鈞不在,裴大領了都督府的牌子,請裴鈞安排的副都督下令安排各。
兵馬司日夜都有人在城各和城門值守,因為玲瓏的提醒, 裴大甚至將負責糧倉的判司也給找來, 讓他安排了人清點糧倉,以備不時之需。
在雪停的時候, 陳氏來給玲瓏稟報外頭的訊息:“施粥的棚子都已經開了, 隻城西塌了幾, 凍死了幾個人,其他地方都還好,所以陛下派來監督的錄事大人對清點糧倉之事頗有些微詞。”
見玲瓏冇說話, 陳氏拿不準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到底還是多提了一:“糧倉是由判司的司倉大人管著的,說起來判司該是參軍直屬, 照理是那位錄事大人手底下的人,往常侯爺在涼城的時候, 那林錄事並不曾多言,侯爺冇問尋過涼城的糧食。”
玲瓏聽陳氏多解釋這些, 就知道裡麵怕是要牽扯到員派係之間的勾心鬥角, 說不準裡麵還有利益牽扯, 不太懂這些,但心裡也明白最能撈油水的就是糧草和工事這一塊。
沉片刻,不懂外頭的事兒沒關係, 隻要懂那位林錄事的夫人就行。
“我記得林錄事的夫人下隻有一個嫡,府中子嗣都是庶出,姐姐不如請那位林夫人出來坐坐, 若是為著姐兒的一副嫁妝,倒是不必將腦袋彆在腰帶上,做事兒太過分了。”
陳氏眼神一亮:“這倒是個好法子,那位林夫人也是虞京來的,聽說孃家門戶不低,若是由夫人來說怕是更好些。”
玲瓏笑著解釋:“林夫人孃家與我還沾點親,父親是我隔房的堂舅,至工部右侍郎,與我舅舅同為三品,說起來我那堂舅家也是男丁不,我這裡倒是有道方子利男丁,你又剛生了哥兒一年,這方子你拿去說更有說服力,我不好出麵。”
開口這位錄事夫人不得以為是為著裴鈞說話,到時候傳去虞京林家心裡也不痛快,反而鬨的裡外不是人。
再說這幾天總是睡不夠,小日子也冇正常來,正擔心得,為著子也不能在大雪天裡出去,摔一跤可不是輕的,更彆提還有個虎視眈眈的裴家。
陳氏是個聰明的,聽玲瓏這麼一說也不多問,利落拿了方子將這事兒給攬下來。
孫嬤嬤等陳氏出去後,才端著燕窩羹進門,見玲瓏又抱著裴大送過來的那些訊息歪在榻上看,忍不住輕聲勸:“一會兒大夫就過來了,您也彆太勞了,仔細傷著眼。”
“無妨,你們不許我針線,我也冇旁的事做。”玲瓏笑著喝了幾口燕窩羹,“金姨娘那裡如何了?”
裴鈞走之前金姨娘報了病,玲瓏還警惕著是不是這位姨娘想要趁機跟府外的人聯絡上,冇想到是真病得嚴重,這兩個多月一直在喝著藥,過來請安的時候也病歪歪的,都快要瘦冇了人形。
“還是那個樣子,聽廚下說是吃不進東西去,這風寒之癥說大也不大,隻是病去如,不得得多病些時日。”孫嬤嬤道。
宅的婦人得不到府裡主子歡心,也冇個子嗣傍,見不著盼頭,鬱結於心吃不下東西去,可不是病就好得慢麼,這對宅來說不是什麼新鮮事兒。
青桑在一旁:“奴婢總覺得還是有人矯,那陳姨娘以前病的比金姨娘還要重,人家不是也很快就好了麼。”
玲瓏剛看過裴大收集來的訊息,裡頭是說過楊氏快要臨盆之前,那陳姨娘是病了些時候。
也不知怎的,玲瓏腦海中突然蹦出一點靈來,可惜還不等抓住頭緒,外頭錦畫就稟報說大夫來了。
“請進來吧。”玲瓏頓了頓,了有些疲乏的額角輕聲吩咐。
這位大夫是跟他們一起從虞京回來那位,是裴鈞的心腹,所以來了以後錦書就小聲把主子最近的癥狀還有小日子不準的形給說了,大夫心中有數,可算算時日他眼神中有些不解。
診了一會兒脈後,那姓周的大夫麵浮現出一抹果然如此和為難。
“回夫人,您的子冇什麼大礙,隻是最近天氣寒涼屋裡地龍燒的旺,肝火有些旺盛,連帶得脾胃弱了些,也不用吃藥,食些燥熱之,多發發汗也就好了。”
孫嬤嬤皺眉:“您可準了?”侯爺走了那麼久,即便是半個月前的平安脈什麼都冇診出來,如今有喜脈也該出來了。
其實上次診脈過後孫嬤嬤就仔細問過了,可那時冇診斷出什麼來,主子小日子也準時來了,才當是冇懷子,這幾日主子嗜睡又不思飲食,小日子也冇按時來,怎麼看都是有孕的癥狀。
周大夫心裡才為難呢,他醫還算不錯,喜脈月餘他怎麼都能出來了,平安脈是半月一次,哪兒可能上次著冇有這次就有了的,那……自家侯爺腦門兒得有多綠啊!
玲瓏心裡不好的預越來越重,也冇為難大夫,隻輕聲問:“我這幾日總是睡不夠,還覺得有些冷,你可見過這樣的癥狀?”
周大夫更為難了:“這……凡孕者,大都有這樣的癥狀,至於其他的……或是肝氣不足,亦或是腎虛抑或鬱結於心,都可能會有這樣的癥狀,但夫人的脈象並非此幾種況,冬日睏乏也是有的。”
玲瓏突然愣了一下,腦海中像是被某個片段給砸開了一角靈,垂下眸子冇出異樣:“我知道了,勞您給我開服提神醒腦的方子。”
等大夫離開後,玲瓏青雉進來:“你去請裴三過來。”
裴三來了以後,玲瓏留了青雉在屋裡,破例裴三進門說話,說話之前先將裴鈞給的玉牌遞出去:“你可有法子彆驚府裡的人,外出尋幾個大夫請上門?此事我不希有任何人知道,包括裴管事。”
裴三看見那玉牌就跪了,他也不多問,隻低頭利落回話:“不知道夫人對大夫可有要求?”
“不拘是大藥堂裡的大夫還是鈴醫,要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最好……是知道些前朝舊事的大夫,越快越好。”玲瓏輕聲道。
裴三皺著眉聽玲瓏吩咐,實在是有些不著頭腦,醫高的大夫好找,可夫人這要找的是百事通那樣的人,還得是個大夫?這倒是有點難度了。
但是暗衛所屬,不管是明麵上的還是暗地裡的,見玉牌就如見主子,他們不需要帶,隻需要按吩咐去辦事便可。
所以裴三滿頭霧水領了命令出去了。
青雉也不明白,但看得出主子的認真,不免有些害怕:“主子,可是有人要害您?到底怎麼了?您彆自己扛著,有什麼危險的事兒您給奴婢來做。”
“你彆瞎想,我也隻是防患於未然,我有些困了,你先去給我煎藥。”玲瓏笑著安青雉,心裡的擔憂分毫不。
等屋裡冇了人,玲瓏這纔將裴大送來的那一遝厚厚的紙裡翻找出其中一張,終於抓住了自己剛纔一閃而逝的靈。
楊氏臨產前一個月也曾嗜睡不思飲食,大夫診斷是孕婦常有的癥狀,胎兒脈象並冇有異狀,便冇有人將之放在心上。
現在也開始有這樣的癥狀,剛纔那一閃而逝的靈是懷疑裴家早就通過一定的手段要算計裴鈞的子嗣,因為這裡麵有一個共同之,裴家想法子送進來的人前有陳姨娘後有金姨娘,都纏綿病榻了一段時日,金姨娘到現在還冇好。
但玲瓏剛纔聽周大夫說鬱結於心的癥狀,突然想起上輩子的事來。
袞王繼承太子之位是很讓人震驚的,畢竟陳皇後還活著,陳國公府在朝堂上也是如日中天,東宮已經人怨聲載道許多年都冇被廢,那一年純貴妃暴斃,太子被廢幽,袞王從袞州回來奔喪,就直接進了東宮。
陳皇後和陳國公府也冇被罰,他們甚至都冇反對,可以說冇人知道太子為何被廢,永文帝閉口不言底下人遍佈敢議論,隻有史臺的史說過幾句,也冇敢再提,好些人私下裡議論過不時候。
那時穆家已經敗落,玲瓏對宮裡的事並不關心,倒是當時的婆婆林夫人私下裡說過幾句。
“這算什麼事兒,哪朝哪代都有這樣的時候,前朝宮裡查不出死因就冇了的妃嬪就不在數。”
這會兒再想起林夫人的話,玲瓏心裡頗有些發寒,前朝時候寵的妃子突然就冇了,甚至是不寵的皇後纏綿病榻一段時間病逝的也有,玲瓏記得老雍寧侯夫人薑氏跟提起過,那位病逝的前朝皇後出自裴老夫人的孃家。
玲瓏也不知是草木皆兵還是心裡總有些不得勁兒,這心窩子裡不好的預一直都冇停過。不信神佛,卻相信有些東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的,老天爺既能重活一回,覺得這種不安絕不會冇有來由。
喝過藥後,玲瓏稍微神些,便開始仔細翻看楊氏死前一段時日的日常,尤其是跟裴家打道的,冇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這心裡忍不住有些煩躁,晚膳時候就更用不下東西去。
冇發現不對並不代表裴家冇有作為,恰恰是裴家一直那麼折騰,還氣得楊氏了兩次胎氣,所以楊氏快臨盆前就已經不靠近裴家的人了,那陳姨娘病了也冇法子靠近正院,就像是也冇靠近過金姨娘一樣。
臨睡前,玲瓏跟青雉吩咐:“明日你裴五去將曾經進府接生的婆子找來,我有些事要問。”
隔日裴五跑了一趟,回來稟報:“那婆子去歲給人接生的時候,有人家中小子落地就冇氣兒了,被人遷怒打破了頭,冇過幾日就去了。”
玲瓏心裡覺得更不對了,這聽起來更像是被人滅了口。
“當日給楊氏接生的人,如今還活著的都在虞京?”玲瓏問裴五。
裴五想了想點頭:“是,當時給先頭夫人接生的都是近的奴才,大都是的陪嫁,當年都送回楊相府了。”
玲瓏瞭然,想起裴鈞說過曾經開棺驗的事兒,遲疑著問:“侯爺還要多久纔會回來?”
這個裴五就不知道了:“年前應該是能回來的,若是主子要在邊關過年,肯定會提前人回來說一聲的。”
冇辦法,玲瓏隻好先裴三送訊息給裴鈞。
有些事不敢問彆人,隻能問裴鈞,因為不知道開棺驗的事有冇有其他人知道。至於裴大……裴鈞給玉牌的時候讓找裴三,裴大又不是死契的奴才,隻能相信裴鈞的話,不敢輕易信任裴大,這也是為什麼裴三私下裡找人的緣故。
心裡記掛著事兒,若是擱在平常,玲瓏肯定是睡不好的,可到了晚間喝過藥也還是睏乏的,早早就睡了。
半夜裡玲瓏做了好幾個七八糟的夢,夢裡裴家人張牙舞爪的,四下環顧,怎麼都找不見裴鈞的影,這又是煩躁又是頭疼,幾乎要喊出聲來。
隨後隻覺山搖地,突然就醒了過來,睜眼看見一個模模糊糊的黑影。
“做噩夢了?”突然開口的聲音嚇了玲瓏一跳,差點喊出聲來,趕忙捂住了。
那黑影笑了一聲:“頭回見你就是這樣,你這是怕人聽見喊出聲不麵啊,還是怕被滅口啊?”
“夫君怎麼大半夜回來了?”玲瓏反應過來,趕坐起,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個夢,雖然看不見裴鈞的表,擔憂了這麼多事日,聽見裴鈞的聲音,心裡突然就安定不。
這份安定玲瓏心裡莫名升起一子委屈,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著心底的緒連聲問:“雪那麼大,您可凍著了?邊關可還好?韃子有冇有鬨……唔。”
話冇說完,突然被這人一把摟,憋得氣都要不過來,更不用說唸叨,這到上發疼的擁抱,讓的話哽在了嗓子眼,隻溢位了模糊的呢喃聲。
“夫君……”
玲瓏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隻能聽見他長長一聲歎息,過腔甚至覺得有些震,向來不哭的玲瓏,輕易就他這聲歎息震紅了眼圈。
裴鈞湊到耳邊磨牙:“這世間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擾人的小東西!”
玲瓏:“……”更委屈了,這都什麼跟什麼?怎麼就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