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做叔叔的借刀殺侄兒；回臨安府，做嬸嬸的懷疑長嫂人……這夫妻二人的品，也算是讓我開了眼界。”
一道低沉的聲音由遠而近。
靖寶猛的抬起頭，頓時，火焰在雙眸燃燒，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是顧長平！
他來了！
“先生？”
飛奔過去，一頭扎進顧長平的懷里，像了委屈的孩子，撲向能讓倚靠的親人。
顧長平表奇特。
他沒有料到靖七會突然撲過來，想推開，怕傷了的自尊，不推開，大庭廣眾之下不合時宜，躊躇片刻，只好輕輕拍了拍的后背。
顧長平掌心的溫度隔著薄薄的布料傳過來，靖寶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件蠢事，忙后退兩步，拉開了距離。
顧長平著足足半晌，抬手，起耳邊的一綹發，放在手中捻了捻，笑道：
“被人欺負，只會哭鼻子，我沒你這麼沒出息的弟子。”
靖寶用手背抹了把淚，一臉委屈道：“是學生沒用。”
“所以我常說，國子監教書育人還不行，還得教學生識人心。”
顧長平目一抬，冷冷地看著老太爺，朗聲道：
“人生在世，有心機不可怕，在場，在生意場，能有一席之地的，哪個沒有心機。但靖府二太太隨隨便便就要懷疑一個人的品，這就太可怕了！在下顧長平，國子監祭酒，長者可是靖族族長？”
老太爺看到顧長平的第一眼，就知道這人不是凡人，再一聽他是顧長平，差點沒撲通一聲跪下去。
竟然……
竟然是顧家的后代！
年歲小的人可能不知道顧家，他卻是活了一甲子的人，豈能不知顧家曾經的門第和風。
他忙行禮道：“顧大人，失敬，失敬！”
眾人一看連老太爺都行了禮，也紛紛向顧長平行禮。
顧長平神冷冷，對周遭行禮的人視而不見，一傲骨！
在靖寶的印象里，無論什麼時候，顧長平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而此時，他臉上竟然連一笑意都沒有，眼睛里微微含著一點線，面冷厲且沉。
兩個南轅北轍的“顧長平”重疊在一起，覺得無論是哪一個，都好看！
顧長平走到老太爺面前，開口道：“剛剛在邊上聽了幾句，本不想摻和進來，但事關我門下弟子，倒不得不管一管這閑事。”
門下弟子四個字，說得輕描淡寫，但聽在眾人耳朵里，卻有如鼓錘。
誰不知道顧長平的授業恩師有兩個，一個是太子太傅；一個是當朝首輔。
這兩個無論哪一個，對靖家人來說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如今靖七拜在顧長平的門下，這也就意味著，他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京城最最核心的圈子。
他娘的！
這小子怎麼也不事先吱一聲，還能為家中小輩謀點福利。
族中眾長老悔意頓生。
“國子監是朝廷的國子監，所有監生學，除了績合格以外，個個需得驗。”
顧長平面不霽道：“老族長可是懷疑我國子監連驗個，都驗不明白？”
老太爺被堵了個結結實實！
對啊！
他怎麼沒想到這一點？
靖七要是個的，還能進國子監讀書，早八百年就餡了，還等到今天？
“至于他是不是靖家的兒孫……”
顧長平目淡淡掃過靖府族人的臉，忽兒道：
“你們信不過靖生的母親，也應該信得過宣平侯府的教養。我若是宣平侯，自個的嫡親妹子被人質疑婦德，便是拼了命，也要讓你們嘗嘗報復的滋味。”
族人們一聽這話，頓時脊背陣陣生涼，紛紛怒目看著趙氏。
你個無知婦人想找死，可別拉上我們做墊背的。
什麼人哪！
顧長平點到為止，目落在靖二老爺的上。
靖平遠嚇得背一彎，欠諾諾道：“顧大人，賤患了失心風，……胡說八道的。”
顧長平先是皺了下眉，再緩緩搖頭：“靖大人既然知道是胡說八道，就應該出聲制止，而不是推波助瀾，你可是讀過圣賢書的人。”
這話簡直就是在罵：你靖二老爺的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是我管教不嚴。”靖平遠陪著小心。
顧長平不再看他，偏過頭，再次對上老太爺的目，老太爺被他臉上犀利的眼神，嚇了一跳。
顧長平勾道：“我這邊也有個事兒，想胡說八道一下，老族長不防聽一聽。”
“請說！”
“靖家大出事那日，我正好也在莊子上……”
“顧大人！”
一道高大的影沖過來，撲通一聲跪倒在顧長平的跟前，正是靖府大爺靖榮宣。
“顧大人，我母親父親都做錯了，我代他們向大人您磕頭請罪，請大人下留！”
“留？”
顧長平冷笑道：“我本來的確是想留點面，畢竟我與你父親同朝為，抬頭不見低頭見，但他的所作所為，讓我惡心！”
“顧！大！人！”靖榮宣急得眼睛充。
“晚了！”
顧長平長袖一拂，一字一句道：“那日我看到杜氏被他公公/，哭聲凄慘。”
“顧長平，你莫要胡說八道，欺人太甚！”靖平遠全的都沸騰起來。
怎麼著？
只允許你欺負我的人，就不允許我欺負你？
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靖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二老爺是要在下拿出證據嗎？”顧長平淡笑著反問。
靖二老爺臉慘白，表卻已出了幾分心虛。
顧長平臉上的淡笑收斂起來，“除此事外，我還看到二老爺借著賊寇的手，除掉靖生，若不是我來的及時，靖家七爺此刻就應該在地下面。”
/兒媳婦！
除掉侄兒！
我的天啊－－
這，這，這還是人嗎？
這特麼就是個畜牲！
所有人被驚得三魂去了兩魂，覺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這麼說來，大的死還很有蹊蹺！”
“瞧著人模人樣，怎麼做得出來的！”
“連親侄子都要殺，嘖嘖嘖！”
“我懷疑大老爺的死，也有蹊蹺啊！”
靖平遠聽著四周的議論聲，像條落魄的狗一樣，癱倒在地上。
完了！
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