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們倆這麼說,趙導心里舒暢了不,心里忍不住想這兩人真的是神仙組合。
臺詞好、表佳,一開機就進狀態。而且不存在一個人認認真真演戲,另一個人敷衍了事破壞氣氛的況。
之前趙導就經歷過讓一個有點名氣的演員帶一個剛出道的男藝人,真人窩火。
經常主角表臺詞都到位了,緒也渲染得非常好,這個男藝人愣愣地看著對方,半天才說自己不記得臺詞了。
類似的事發生太多,但為了投資方的面子,就只能忍了。
現在有幸能執導《擇日再戰》,一開始覺得是燙手的山芋,現在卻覺得這可能是他導演生涯里最的一部戲。
攝像機準備妥當,顧蕭惟和嶼研究了一下走位,趙導演比了一個沒問題的手勢,隨著那一聲“打板”落下,時倒流,回到了十幾年前。
程佩云把向從派出所里領了出來,還幫他付了那兩碗炸醬面的錢。
向低著頭,跟在程佩云的后。
和之前不同,這一次程佩云走得很慢,像是在等向。
“你還能吃,一次吃兩碗?”程佩云停下了腳步,跟后面的向沒有料到,差一點撞他上。
“吃一碗和吃兩碗有什麼區別?反正給不了錢都會被當騙子送進派出所。”向悶悶地說。
“你還好意思說你是國家隊的?你不知道自己已經被開除了嗎?”程佩云故意嚇唬他,想看看向的反應。
所以他一臉嚴肅,目冷厲,看得向一陣發虛。
“真把我開除了?”向小聲問。
“廢話。你想不訓練就不訓練,想跑哪兒就跑哪兒,你算老幾?”程佩云問。
“原來你也知道啊。”
“知道什麼?”
“你想放棄就放棄,想不爭冠軍就不爭冠軍,廢了那麼大的力氣治好你的,那麼多位教練和領導為你愁白了頭。你不也……”
程佩云愣了一下。
“實話跟你說吧,我從小就喜歡擊劍。花劍、重劍、佩劍我都練過。最后選了佩劍,然后就一直練佩劍。時間都花在練擊劍上了,如果不能拿個什麼世錦賽之類的名次,以后退役了我都沒法兒像你這樣上大學。可進了省隊開始,擊劍對我來說就變了。什麼生死一瞬,什麼距離陷阱,都是為了冠軍。我早就不快樂了。”
向收起了笑容,出了有點憂傷,又像是解了的表。
那句“我早就不快樂了”讓程佩云目輕。
向低著頭,腳尖踩著小石子,滾來滾去,“我從前擊劍隊里的隊友能力不行的,回去讀書了,人家憑本事還考上大專了呢,談著在圖書館里看書學習,準備拼一把專升本。我呢……不能談,怕影響我狀態。不讓我打游戲,怕我上癮了不好好睡覺。他們都說曹樂跟你是一個水平,可我跟他打十場,能贏他七場。你可是世界冠軍,就這?沒意思了……”
程佩云長久地看著向,日落在他的頭頂,的、可憐兮兮的。
忽然,程佩云的手過來,一把扣住了向的腦袋往自己的懷里一摁。
“誒……”
這可是劇本里沒有的作,導演助理看向趙導,但趙導卻看著監視沒有發話停。
只要嶼能接下去,顧蕭惟這一下其實更符合緒的自然發展,因為向說的話也是程佩云經歷過的。
這一個作,不僅僅是程佩云和向共鳴,也能讓觀眾們明白這兩人心中所想其實是多麼相似。
鏡頭里,向的胳膊向上抬了抬,又放了下來,乖乖地任由程佩云摁著他的腦袋。
良久,向問:“那我是真的被開除了嗎?”
“真的。”
很明顯,這兩個字里帶著一點點繃不住的笑,但程佩云臉上的表依舊嚴肅。
向開口道:“那你能借我點錢嗎?”
程佩云冷笑了一下,“你份證都沒了,要錢干什麼?”
“我想吃烤腸。”
程佩云咳嗽了一下,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為什麼忽然想吃烤腸?”
“我以為我還要回去打比賽,不敢吃外面的烤腸。現在都被開除了,那可不想吃啥整啥。我還想吃烤羊串兒,但隊里有人說那是老鼠做的,你說是真的嗎?”向特認真地問。
程佩云用看傻子的目看著對方,“你腦嗎?你被開除了,你不打比賽了回去能干啥?”
“哎呀,怕什麼。能干的事多了,我回去找個培訓班當教練,還怕沒飯吃?再不然,我去賣烤紅薯。我家鄰居賣了十年烤紅薯都立自己的品牌了。再大不了,我去撿垃圾,以后說不定還能為垃圾大王呢!”
向的心理建設非常之快,程佩云張了張,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你借我點錢唄。讓我把這些年沒吃上的都吃一遍。”
“你先把腦子里的泡吃下去再說。”
程佩云深吸一口氣,轉過頭來向前走。
一邊走,一邊笑,還得強忍著不讓后的憨批發現。
“腦子里真的會有泡嗎?那是不是傳說中的腦積水啊?你上哪兒去啊?你還是先借我點錢吧?我保證會還給你的,你……”
“閉。帶你去吃飯。”程佩云冷冷地瞥了向一眼。
向的臉上立刻出大大的笑容來,“真的?我要吃燒烤!烤腸!烤羊腰子!烤……”
就這樣,攝像機跟著他們一直走,日從前面照過來,天很藍,他們的路還有很遠。
“好!”趙導演鼓起掌來,其他的工作人員也跟著鼓掌。
“好厲害,向的臺詞那麼長,嶼卻說的好自然,而且一個字都沒卡殼!”
“不是,顧蕭惟忽然把嶼的腦袋摁懷里的時候,我還以為要重新拍攝呢,沒想到嶼立刻接上了!圈子里都說這兩人特別有默契——這哪里是默契啊,是大腦神同步!”
“看來導演說三天之要把七天的戲份拍完不是趕進度,而是真的能辦到啊。”
趙導又看了看進度,拍了拍手跟大家說:“現在拍攝的比較順利,趕了一場戲的進度出來。我知道大家比較累,我們休息一下。今晚的夜場戲也加油!”
“好,沒問題!”
“說不定咱們這能把七天的戲,用三天拍完呢!”
因為顧蕭惟和嶼的發揮,讓劇組工作人員們也是信心滿滿。
就連吃飯的時候他們也在討論。
“我覺得,咱們《擇日再戰》這個單元,跟之前那幾個不一樣。之前那個跳水和羽球拍得稀爛,從臺詞到比賽場面都特別尬!但我看顧蕭惟和嶼,一點都不尬啊!”
“這就是演員的厲害了。前面那一周不是拍擊劍場面嗎?據說都沒上替,這兩人親自上。”
“顧蕭惟本來就不用替。嶼演白穎的時候也不用替,那個武指導陳峰喜歡嶼喜歡的不得了。”
葉盛宜抱著盒飯路過工作人員,聽到他們都在稱贊顧蕭惟和嶼,心里不知道多了。
顧蕭惟和嶼在保姆車邊支了個小方桌,兩人坐在折疊凳子上還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對夜戲的臺詞。
葉盛宜把飯菜放下,小琴幫他們把一次筷子上的刺磨掉。
嶼肚子早就了,打開盒飯一看,還富,“你說我是不是運氣很好?每次劇組訂的都是我吃的!這黑椒牛片看起來就很!還有這大蝦好像也是新鮮的,不是冰凍的!”
“那你多吃一點。”顧蕭惟一邊說,一邊把蝦殼剝開,蝦放進嶼的盒飯里。
嶼看向對方,“顧蕭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怎麼了?”
“我看你最近吃的特別。今天早上也是,就吃了兩個蛋和一杯牛。我知道你控制碳水,但你真的吃太了。而且之前拍擊劍戲份的時候,運量也很大。你知不知道你瘦得很厲害啊!”嶼認真地說。
小琴立刻擔心了起來,“顧哥,你要是不舒服我們就盡早去看醫生啊。不要拖著,把拖壞了!”
顧蕭惟吸了一口氣,看向嶼:“今天的夜戲拍的是什麼,你還記得嗎?”
“記得啊。程佩云給向找了個招待所住,剛想打電話通知葛教練來抓人,就被向發現他煙。
接著兩人因為戒煙……”嶼忽然一拍腦袋,“哦,我得抱著你做深蹲!”
“今晚到這出戲了嗎?我想看!想看!”小琴的緒立刻從擔憂轉化為興。
葉盛宜恍然大悟:“所以顧哥減重是怕哥抱不起他?”
“嗯。”顧蕭惟又把牛也夾給了嶼,“多吃一點,晚上有力氣。”
嶼差點給嗆著,總覺得“晚上有力氣”這句話像是在嘲笑他。畢竟他們無數次拆房行中,嶼都是因為力氣不如對方而落敗。
偏偏小琴和葉盛宜還加進來。
“哥,我的牛也都給你!聽說多吃牛長力氣!”葉盛宜端著自己的盒飯,把牛片全都撥給了嶼,“這盒飯的菜雖然不錯,但還是中看不中用,怎麼牛才給這麼幾片!”
小琴戴上手套,“哥,我給你剝蝦。你什麼都不用想,只管吃飽!”
嶼:“……”
你們這麼喂我,也不怕我深蹲的時候吐出來!
吃完了飯,他們就來到了拍攝這場夜戲的招待所門口。
劇組想要找出一個十幾年前風格的招待所還真不容易,就現在這個聽說有人要來拍戲,老板激得就跟打了一樣,想著等電視劇播出了還能把自己包裝一個網紅打卡點。
招待所雖然沒有客人,但附近的居民和路過的人看到架設了攝影機,都圍觀了過來。
因為拍什麼劇招待所并不知道,而且也簽了協議,暫時是沒有知道顧蕭惟和嶼在這里的。
但拍攝時間越久,聞訊而來的市民和也會越多,劇組就算清場也不可能阻止市民圍觀,所以這場戲必須得盡快拍完。
趙導來到嶼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小,你這個有把握嗎?”
“有,當然有把握。要不我現場給導演你表演一下?”嶼說完就把顧蕭惟給拽過來。
說實在的,導演的質疑傷害到了嶼的自尊心。
“別多想!我就問問,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可以拍遠景,這樣顧老師一條可以踩在地上,只要角度合適,也看不出來。”趙導補充了一句,“時間有限,圍觀的人太多了,到時候走都走不了。”
嶼二話不說,低了子一把就將顧蕭惟給橫抱了起來,往導演面前撞了撞,“導演你看,我行不行?我行不行?”
顧蕭惟別過臉去,靠在嶼的肩膀上,到耳邊的氣流,嶼知道這家伙在笑。
趙導演一看嶼這一派輕松的樣子,開心了起來:“對對對!是我的錯,怎麼能說男人不行呢!”
嶼哽了一下,顧蕭惟笑得肩膀都了起來。
工作人員在做最后的確認,燈、攝像機位置都確定了,聽到還有“五分鐘開機”的提醒,嶼不留面地把顧蕭惟扔了下去,無奈人家長,輕松站穩了。
嶼把他放在自己頸邊的臉推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剛才嘲笑著我呢。”
“沒有,我只是……很難得一點小鳥依人的快樂。”
“你是小鳥嗎?你媲神雕俠里的雕兄吧?”
“哦,謝謝你的夸獎。”
嶼反應了一秒,看著顧蕭惟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恨不能像踹殺手阿豹那樣把他踹出去。
當顧蕭惟走出保姆車的遮蔽范圍,走到路燈下的時候,圍觀的人群果然激了起來。
“快看!那是不是顧蕭惟?我眼睛沒花吧?是顧蕭惟吧?”
“對對對!就是演嚴野的那個演員!這是拍的什麼戲?”
“好帥好年輕!真人比電視上瘦好多!”
顧蕭惟早就習慣了被圍觀,臉上的表沒有毫變化。
他站在路燈下,他還記得程佩云想要煙,但從口袋里出薄荷糖的樣子,一秒戲。
攝影機運轉起來,時也跟著倒流回那天的夜晚。
影子就在程佩云的腳下,他低頭搖晃煙盒的時候,冷白的燈讓他的五顯得更加立和憂郁。
“咔嚓”一聲,他點燃了那支煙,送到了邊,很自然地吸了一口,然后呼出來。
像是在想什麼,又像是在猶豫什麼。
他拿出了手機,準備撥葛教練的電話,把地址報過去,讓隊里趕來人把向抓回去。
可就在這時候,有人快步走了過來,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將他拽向自己。
程佩云一抬頭,就對上向分外明亮的眼睛。
“你煙——你竟然煙!葛教練不允許隊員煙!”
程佩云微微低下頭,指尖彈了彈煙灰,那看似練又隨意的兩下,彈在了向的心頭。
“我已經退役了。我想煙就煙,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程佩云回答。
“放屁!吸煙影響肺功能!就是……就是不能!而且你還騙我了。”向目灼灼地看著程佩云。
那眼神很有力量,也很純粹,讓程佩云想象著如果他們都帶上擊劍面罩站在十四米的賽道上,這樣的眼神一定會過面罩傳遞過來,讓他到力,同時讓他心沸騰。
“哦?我騙你什麼了?”程佩云就像故意挑釁向一樣,當著他的面又吸了一口。
“說好的給我買燒烤,你就請我吃了一碗刀削面!”向猛地手去搶程佩云的煙。
程佩云沒來由一陣心驚,腦海中想象的是向被煙頭燙傷的樣子,速度極快地把手背到后面,把煙換到了另一只手。
“你只是說自己想吃燒烤,可我沒有答應你。”程佩云回答。
“所以你說隊里把我開除了也是騙我的。”向瞪著程佩云說。
“呃……啊?”
“看啊,就是這個表,你心里想的是——這傻子怎麼忽然聰明了!”
程佩云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麼你覺得隊里把你開除了是我騙你的?”
“你不帶我去吃燒烤,連一塊錢的烤腸都不肯給我買,是因為你怕我吃了外面有問題的豬,回去萬一有比賽尿檢出問題。”向說。
“烤腸才一塊錢嗎?那是面腸……”
“你知道我進派出所了,不上課跑來找我肯定是葛教練告訴你了。葛教練既然還管我,說明沒想開除我!”
程佩云夾著煙指了指向,“那你小子也完蛋了。三萬字檢討不了,還得天天掃廁所坐冷板凳。”
“那我也要跟你比一場,不然我不回去。”向開口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等你上了世錦賽、奧運會,你會遇到很多英國的、匈牙利的、意大利的名將……”
“我也跟你說過了,他們都不是程佩云。他們都敗在你的劍下了。”
向還是那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哦……”
不知不覺,程佩云手中的煙燒到了盡頭。他的神看起來很煩躁,原本已經接了、適應的生活忽然被打。
就在他往口袋里香煙盒的時候,向忽然走近他,摁住了他的手。
“都說了你不能煙。”向的神冷了下來,聲音里帶著凜冽的迫。
“你不讓我,我就不能?你算老幾?”
“那你要怎樣才肯戒煙?”
程佩云當然知道向為什麼要阻止他煙,因為在向的心里還是把他當擊劍運員,吸煙影響心肺功能,會導致機能的下降。
可向越是認真,程佩云就越是想要捉弄他,越想要讓這小子出為難的表。
“葛教練還會讓你們練深蹲嗎?”程佩云問。
“練啊。”
“那行啊,我這分量應該夠了。你要是能抱著我完一百個深蹲,我就不煙了。”程佩云笑著說。
他眉如墨染,眼中仿佛有太的耀斑,讓向看到了程佩云曾經站在頂點的恣意張狂。
“你以后都不了?會戒掉?”向問。
“嗯——”程佩云回答。
那語氣,就像在哄小孩兒。
但這個小孩兒卻當了真。
程佩云拿開了向的手,出了那盒煙,他的手指修長,這也讓點煙的姿勢顯得優雅。
在火照亮他眉眼的瞬間,向忽然彎下腰,胳膊繞過程佩云的肩膀和,一把將他給抱了起來。
“你……”程佩云驚訝地看過去,而向的臉上沒有任何笑意,只有堅定。
他堅定自己的目標,并且一定要實現它,無論別人怎麼非議,怎麼覺得不可能。
“我已經把你抱起來了!”向用力把程佩云向上一顛,“現在我開始深蹲!你數好了!”
說完,向真的抱著程佩云蹲了下去,然后又站起來。
四到五個深蹲之后,向的手臂依舊很穩,腰也沒有晃。
程佩云從一開始的驚訝到接,再到悠哉悠哉地一邊煙一邊調侃向。
“我說你悠著點吧,閃著你自己的腰就算了,別把我摔著。”
向本不理他,而是繼續計數:“十八!十九!”
程佩云看著這小子執著的勁頭,又開始發慌了。就好像有什麼離了掌控,把自己早已熄滅的期待再度點燃。
他抬起頭,看著向的側臉,才發現這個牛皮糖小屁孩從眉眼到下頜線都著凌厲,愈發顯得堅毅和執著。
程佩云把全的力量都卸掉了,就這麼攤在向的懷抱里,順帶朝著他的臉慢悠悠地吹出一口煙。
向冷不丁被嗆了一口煙,“咳咳咳咳!”
他側過臉去,劇烈咳嗽了起來,可即便這樣,他也沒有放下程佩云,眼角都嗆出淚花了,仍然執拗地說:“三十九——四十——”
向的力是很好,但他不是超人。
程佩云個子高挑,即便許久沒有進行正規訓練了他的含量也比一般人高,看著瘦,其實很重。
此時的他明顯能覺到向的胳膊在抖,而且這種負重強度的深蹲很容易造拉傷甚至關節損傷。
“好了,可以了。”程佩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
“還沒有……”向咬著牙關悶聲道。
程佩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之夾著煙的手就掛在向的肩膀上,煙已經燒了一半了,他卻一直沒有再過。
“四十三……”
向蹲下去之后再起晃了晃,差點失去平衡,程佩云下意識雙腳點地想要站起來,向卻悶哼一聲把他抱了起來。
“你……瞧不起誰?”
明明臉都紅了,額頭上脖子上都是汗水,可向的眼睛卻灼熱得像是有兩簇火焰在燃燒。
燒得程佩云的嚨發干,一路熱到了心臟里。
“你放我下來。太熱了。”
“哪里惹?現在才二十多度……”
“你上熱,都快能點煙了。”程佩云不耐煩地說。
向忽然笑了起來,“啊,我知道了,你心疼我了!你怕我傷到腰,怕我傷到膝蓋,對不對?對不對?”
“你腦子里的泡還沒有破嗎?你的腰傷不傷,膝蓋傷不傷,干我什麼事?”程佩云重新整理自己的緒,極為冷淡地看向著向。
“因為你怕我參加不了世錦賽、參加不了奧運會,斷送運生涯。”向也不生氣,很平淡地回答程佩云。
“你放我下來。我就當你完了一百個深蹲。”
“那你還沒有答應我戒煙。”向每天看起來都在笑,無論怎麼給他冷臉,他都能熱地上來。
他看似脾氣好,但最是執拗,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行,我戒煙。不過……”程佩云側過臉,正面對上向的眼睛,角很淺地勾了一下,“那你別再來找我單挑,別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程佩云本來以為向會拒絕,但沒想到他很干脆地說:“好!你戒煙,我再不來煩你!”
安靜了足足三秒,程佩云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這個人千里迢迢而來,錢包份證手機都丟了,冒著被國家隊開除的風險,說是來挑戰他。
可這樣就放棄了?
到底是因為這一百個深蹲難度太高,還是他的執著本來就到此為止了。
“喂,程佩云!答應了戒煙你是不是說到做到?”向開口問。
“嗯。”程佩云點頭。
向彎腰,把程佩云放了下來,他向后退了一步,打了個擺子。
“那我走了,你晚上好好休息吧。”
說完,程佩云就轉過去,朝著路的另一頭走去。
“你答應了戒煙!”向的聲音遠遠傳來。
程佩云抬起手,把口袋里的煙盒還有打火機扔進了垃圾桶里。
他一點一點走進路燈照不到的黑暗里。
每走一步,前方的道路就像一個巨大的黑,無邊的孤獨和失落要將他淹沒。
程佩云深吸一口氣,對自己說——沒有任何人會一直追著你的腳步,對你無盡耐心。
可越往前走,程佩云的雙就越是沉重,像是被什麼牽絆著,拉扯著。
他沒有忍住,緩緩回了頭,然后怔住了。
在招待所門口昏黃的燈下,向一直看著他,那張臉上滿是淚痕。
就像愿落空的孩子。
他沒有料到程佩云會回頭,狼狽又笨拙地用力掉臉上的眼淚。
那個樣子,讓程佩云想到自己第一次參加世錦賽與冠軍失之臂的時候,躲在更室里,用運蓋住腦袋無聲地大哭了一場。
他忽然想到了那些憾,想到了劍與劍相的聲響,想到了生死一瞬出劍時心臟極度繃的覺。
想到……如果賽道另一邊的對手如果是向。
那應該會很有意思,并且很難忘吧。
程佩云一步一步走了回來,看向佇立在原的向。
他的眼睛和鼻子都是紅紅的,寫滿了不甘心,可卻又那麼干脆就放下了。
“你哭什麼?”程佩云問。
“不能跟你比賽了啊。”
“那你剛才就該讓我跟你比賽,而不是選戒煙。”
“煙癮早點戒掉,以后你回國家隊才不會后悔。”
程佩云愣了一下,向說的是“不會后悔”,而不是什麼更加偉大的目標。
“那你可以等,也許三年,也許五年,說不定我就回去了。”程佩云半帶嘲諷地說。
“可我這次回去,可能就被開除了。等你想擊劍了,還會來找我嗎?說不定我真的在老家教擊劍。”
向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那不是教練和觀眾在期待一個奧運冠軍。
他想要的僅僅是一場單純的較量。
“明天早上我沒有課,學校附近有個擊劍館。可以租擊劍服還有佩劍。早上九點擊劍館門口見——別抱太大的希,也許現在的我在你那里一分都拿不到。”
說完,程佩云就轉走了。
他看到向一陣發懵之后,眼睛又亮了起來,笑得就像走丟之后被主人領回去的大狗。
“我會來!我一定會來!”向中氣十足地對程佩云說。
程佩云揣著口袋,在那一刻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很輕松,就連前方黑黢黢的路口仿佛也著。
兩個人都在笑,一個笑得張揚,一個笑得約。
直到飾演程佩云的顧蕭惟走出了攝像范圍,導演才提著喇叭:“很好!很好!補拍幾個特寫!”
其他工作人員都呼出一口氣來,驚訝于他們倆之間的氛圍。
無論是臺詞還是緒,都沒有任何。
旁觀的路人們也在議論紛紛。
“哇,好厲害,覺就像真的看了電視劇一樣!”
“這個是《擇日再戰》吧?嶼掉眼淚的時候我也要跟著哭了!”
“還有顧蕭惟回頭的時候,我的心都揪起來了。”
幾個不追星純粹來湊熱鬧的大叔大媽也聊了起來。
“唷,現在男演員的力有這麼好了?之前我看一電視劇,男主角抱主角,那其實主角屁下面都墊了椅子的,就只拍上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