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云二推開殷浩，沒好氣道：“別瞎折騰，當心弄破手上的泡，我還得重新給你換藥。”
殷浩仔細看了看風云二，這才發現他瘦了很多，下尖的能人，眼窩也有些凹進去了。
“二師兄，你這段日子一定很累吧？”殷浩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風云二沒察覺，手上繼續忙個不停，“肯定累啊，發生這種事誰不累？不過好在阿玉理的迅速，你們這兒染上疫病的人不多，等我把這些藥配好，再把那幾個病嚴重的穩定住.......”
殷浩看著風云二，聽著他絮絮叨叨，鼻頭忽然有點兒酸，二師兄這個人啊，一直都是這麼心。
門外，李璟靜靜地聽了一會兒，還是悄悄離開了。
難得這樣平靜的時，他還是不打擾他們了，二師兄做事一向仔細謹慎，九里關瘟疫的事由他全權負責，不會出問題。
而他，也該回朝堂解決那幫上躥下跳沒完沒了的蒼蠅了。
南蜀太平三年三月，剛剛結束巡防回到錦蓉城的李璟，還沒宮便接到史告發戶部侍郎胡道恒、按察司李全德等人共同舞弊，吞盜糧。
李璟當即下令審問拷訊，連夜查出胡道恒、李全德等人所侵吞的銀貪污的稅糧，都流了應親王等宗親的口袋。
李璟大怒，下旨死胡道恒、李全德，削去應親王等宗親爵位，關宗人府。
此案因獲罪人數超過百人，株連之人遍布朝堂，被抄殺者不計其數，而為南蜀有史以來的第一案，也讓李璟從人人尊崇的仁明君，變了人人畏懼的弒殺暴君。
一時間，南蜀新皇弒殺殘酷之名傳遍天下，讓原本蠢蠢的天盛和西昌都有些不寒而栗。
人人都柿子，但沒人愿意惹瘋狗。
柿子好是因為它不會反抗，瘋狗難惹是因為惹上它就甩不掉。
天盛和西昌甩鍋給南蜀，是希從南蜀上獲得好，而不是惹上李璟這條瘋狗，跟他殺個你死我活。
以雷霆手段洗朝堂后，李璟立刻發布告天下書，否認南蜀同巫蠱有關的傳聞，但本著仁天下子民之心，南蜀愿意對所有發生瘟疫的州府進行補償。
補償辦法，不是金銀錢糧，而是協助重建家園。
南蜀會派出一隊人馬，深天盛和西昌災的州府，幫百姓建房，替百姓開荒，為百姓修路建渠，直到百姓都能安居樂業為止。
此書一出，天下震驚。
西昌和天盛都有點兒懵，覺得李璟可能是腦子有問題。
他知不知道有多州府災，想要重建需要多銀子？南蜀就算再有錢，也不可能幫西昌和天盛再建幾個州府吧？
更何況，南蜀在天盛和西昌的地盤上蓋房子開荒，那怎麼建怎麼開都得聽天盛和西昌的，只要天盛和西昌不滿意，南蜀就得一直往里面投人力力，這簡直就是個無底！
南蜀朝堂上也是議論紛紛，老臣們個個苦不迭，皇上真是太過任了，怎麼能不同他們商量，就直接發布那樣的告天下書呢？
南蜀就算再富庶，也經不住他這麼敗家啊！
這次就連太傅戴云亭也不贊同李璟的做法，下朝后還苦口婆心勸李璟，“請皇上收回命吧，天盛和西昌本就對我們南蜀垂涎三尺，您這麼做無疑是羊虎口，一旦把他們的胃口喂大了，將來就算想收手也來不及了。”
“難道我不喂，他們的胃口就不會大嗎？”李璟淡淡道：“只要是狼就沒有不吃羊的，想要不被吃，就得腦子。”
戴云亭眉頭鎖，他越來越猜不皇上的心思了，就像這次對宗室突然出手，皇上事先也完全沒給他一點兒風聲。
連他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更別提應親王那些人了，他們本反應不過來，就被抓了宗人府的大牢里。
那可是宗親，皇上名義上的親人啊，哪怕是再冷酷的君王，都不會做的這麼決絕。
帝王之心，鬼神難測。
一時間，戴云亭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過，高興這個孩子終于越來越像個帝王了，難過這個孩子也離他越來越遠了。
“皇上，您聽臣一句勸吧，就算您再不介意外界評說，也不能頂著個暴君的名頭。”戴云亭沉聲道：“臣愿意做皇上手里的刀，以后再有這種事，還請讓臣來手吧。”
李璟淡淡一笑，“太傅心，下不去手。”
戴云亭心中刺痛，是啊，都是因為他心懦弱，才會讓自己的兒子了這麼苦，才會讓親生父子變君臣，無法相認。
注視著戴云亭頹然離去的背影，李璟抿了，太傅別怪我心狠，不給你下一劑狠藥，等我出手收拾歐靖宇的時候，你還會忍不住替他求。
九里關，風云二雖然答應了讓殷浩出門，但還是放心不下，便陪著他一同上了瞭塔。
這是九里關最高的一座塔，足足六層，越往上越窄，樓梯越陡。
殷浩大病未愈，才爬上第三層就開始大氣，額頭上滿是汗。
風云二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殷浩在天靜宮的時候可是壯的像牛犢子，何曾這麼虛弱過。
“行了，今天就爬到這兒吧，下次再往上爬。”風云二掏出布巾示意殷浩把臉湊過來，給他汗。
殷浩的手上臉上都是泡，看上去十分駭人，他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一出來所有人都躲著他，生恐被他傳染上疫病。
可離這麼近，風云二給他汗的時候，殷浩卻沒有從他眼中看出毫厭惡，只有難得的細致溫。
“二師兄，我想爬上去看看。”殷浩莫名任起來，就像小時候在親人邊一樣，特別想不管不顧。
風云二抿了抿，想罵他幾句，可想到他也算是從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便忍不住心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風云二拉著殷浩，一層層爬了上去。
爬到塔頂，站在欄桿旁放眼眺，整個九里關盡收眼底。
方方正正的院落，整整齊齊的隊伍，來來回回的行人，這里是同錦蓉城完全不同的地方，連風里都夾雜著糲和規整。
“二師兄，我爹要是活著肯定會喜歡這種地方，他就喜歡什麼都規規矩矩，連東西擺放都要整整齊齊。可我從小就不喜歡那樣，所以總是被他罵......”殷浩緩緩說著，眼中出濃重的懷念。
風云二心里堵得慌，若不是為了他爹，殷浩他爹也不會死，更不會招來滿門殺禍。
風云二了，想將實告訴殷浩。父債子償，便是殷浩知道實后要殺他，他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