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不患寡而患不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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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國柱繼續說:“爺知道你不想占鄉親們這個便宜,更沒看上那點利息!

可事必須得這麽辦,為啥呢?

因為你得讓人知道這筆錢得之不易!

也得想辦法堵住那些想借錢,卻本不幹正經事的人張!”

“這鄉下呢,有時和城裏還是有點區別的,爺不是看不起農村人,往上查八代,都他娘的是泥子……”

“可你不得不否認的是,就有那麽一些人目短淺,見便宜就上,

要不怎麽會有這麽一句話:窮山惡水出刁民?”

“想想小蘭河沙場的事兒,如果你不是聯合了派出所,把鄭老屁和馮嘎子他們震呼住,麻煩的事在後麵呢!”

“這人哪,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什麽寡……”

“不患寡而患不均!”

“對!”

周國柱繼續說:“他們哪怕都窮掉了底兒,依舊裹著棉襖曬著太抓著虱子,每天無所事事,左看看右瞅瞅,無所謂了,反正大家都一樣窮!”

“可如果有一天生活發生了變化,他們就會擔心自己得到的太,懷疑分的不公平也不公正!”

“你無償借給一個人錢了,這個人又用你的錢發了財,肯定就會有第二個來找你借錢,接著就是第三個、第四個……”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拿到這些錢幹啥,可他也得爭著搶著來借,

唯恐落人一步!

為啥?

因為他覺得這是天大的便宜,有便宜不占,那就是王八蛋!”

周東北嗬嗬笑了起來,爺爺說的道理他都懂,隻是剛剛沒想那麽多。

“爺,我明白了,放心吧!”

周國柱閉上了眼睛,輕聲說:“你能想著鄉親們,這不忘本!

爺很開心,這才是做人的本,否則真有了錢也不過就是個暴發戶而已!

好小子,這才是我老周家的種!”

初三上午。

周東北在院子裏劈柈子,很快棉帽子就戴不住了,摘下後放一邊,頭上呼呼冒著熱氣。

隔壁傳來盛夏的喊聲:“哎,走啊!”

“嘎哈去呀?”

他拄著斧把,笑嗬嗬看了過去。

盛夏用一條白手絹紮了條馬尾,頭發順直,又黑又,小臉蛋更是白裏紅,大眼睛裏都閃著

“你個周皮,忘了今天啥活了?”

撅起了紅的小

周東北沒去回答的問題,皺著眉問:“我咋就皮了呢?

誰皮了?

我隻會子好不好!”

盛夏剛想說是聽滿囤說的,沒想到他說著說著就下了道,氣的一跺腳,“臭流氓,去不去!”

周東北朝背影喊:“我幹完活就過去——”

去老嫖家了,今天們幾個初中同學聚會。

他笑了兩聲,小丫頭看似潑辣大膽,其實特別的封建保守,這與家庭教育、時代背景以及本人品質都有著很大的關係。

繼續劈柴,他真不想湊這個熱鬧,可知道如果不去的話,小丫頭肯定會生氣。

又劈了一個多小時,劈好的柈子堆得像小山一樣高了。

周旺出來了,爺倆開始往西側杖子邊摞。

“秦老三來借錢?”

他問。

“嗯!”

“多嗎?”

“至得一兩萬!”

周旺愣了一下,“這兩口子是要幹點啥?”

周東北彎腰抱起一大捧柴火,笑道:“猜猜!”

周旺想了想,把懷裏的柴碼好,“養?”

“厲害!”

周東北嗬嗬一笑,豎起了大拇指,“爸,你覺得應不應該借?”

周旺從棉襖兜裏拿出煙,爺倆點了起來。

“老三唯一的病就是玩,如果能戒了,就沒問題,他那個媳婦厲害,撒起潑來,還真能管住他!

不過……”

周東北看著他。

“不過這得取決你自己用不用錢,咱不是菩薩,如果自己還沒整明白呢,拿什麽幫其他人?”

“錢不多,倒是可以借,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周東北把自己的兩個條件說了一遍。

周旺蹲在了地上,連著了幾口煙,“老二,我比你更了解這些人,要我說,先別想著幫其他人家,還是要讓他夫妻倆先幹起來,不然沒用!”

“哦,為什麽?”

周東北奇怪起來,蹲在了他前。

“因為眼見為實!”

“隻有看到他們兩口子賺到錢了,鄉親們才會心,那時候都得哭著喊著要幫幫他們!”

“現在紅口白牙的用去說沒用,他們還會覺得你要害他們,而且一開始也不適合帶著這些拖油瓶,那樣的話,他兩口子恐怕都幹不好……”

周東北著煙沉默起來,

看來自己果然是沒想明白,也太想當然了。

父親是從人角度分析的,非常有道理。

其實這些自己都懂,隻是自己總下意識的用幾十年後的思維去看人看事,以為鄉親們會有十幾年後思想覺悟。

改革開放還沒幾年,幹半年歇半年,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他們的理想日子,所以這個時代隻有很一部分人先富了起來,而不是所有人。

“爸,我明白了!”

周旺笑了,“你不是說要去滿囤家嘛,去吧,我自己一會兒也幹完了!”

這時,周國柱也出來了,“玩去吧,我和你爸整!”

“爺,不用,你快歇著吧!”

“扯淡,”周國柱了羊皮襖,“天天躺炕上那混吃等死,這子骨從來都是越越結實,否則就生了鏽,去吧!”

周東北清楚爺爺什麽格,知道勸也沒用,又抱起一抱摞好,這才拿起地上的棉帽子,“那行,我玩去了!”

“你個癟犢子,穿大呀!”

周國柱朝他背影罵了起來。

周東北揚了揚手,喊:“就後院,跑幾步就到了!”

老嫖家西屋。

五個生圍坐在炕頭嘰嘰喳喳,老嫖、二虎還有四個男同學在打撲克,賭注是喝涼水。

圓臉的胖子掐著牌,笑嘻嘻說:“薑科長這行套可是夠牛的了!”

家住北山的薑銀山哈哈一笑,手彈了彈西服左袖口上的商標,“還行,說是國外的大牌子,我也不認識……”

二虎撇了撇,嘀咕了一句:“裝!”

薑銀山也不當回事,“你小子這是嫉妒!”

老嫖暗笑,屁的科長,木材加工廠的副科到政府機關的話,連特麽長都算不上。

二虎又輸了,著大盆開始肝兒

“喝!

喝!

喝!”

幾個小子起著哄,二虎隻好拿起大搪瓷缸子,在盆裏舀了多半缸。

“不行!”

薑銀山不幹了,擼胳膊挽袖子,“必須滿上,我剛才都是滿的……”

二虎苦著臉,“不行了,我特麽都喝六缸子了,真整進不去了!”

老嫖半躺在枕頭上,笑道:“願賭服輸,誰讓你笨得像豬似的,快喝!”

胖子勸道:“算了,歇一會再喝,可別灌壞了!”

戴眼鏡的四眼也說:“就是,稍等一會兒!”

“不行,”薑銀山瞪起了眼睛,“誰都別玩賴,四眼你倆也別和稀泥,你倆灌別人的時候咋不這麽說呢!”

甜桿兒裏叼著煙,笑嘻嘻的也不說話。

這小子之所以有這麽個綽號,一是因為他特別瘦,二是甜,拍馬屁,尤其是薑銀山的馬屁。

!”

二虎罵了一句,懶得再說什麽了,手舀滿水,咕咚——咕咚——幾大口就喝了進去。

薑銀山哈哈大笑,還鼓起了掌。

其他幾個人沒吭聲,看著都覺得自己肚子直難

二虎放下缸子。

呃——

打了個飽嗝,隨後一張……

噗——

肚子裏的水就噴了出來,噴了薑銀山一頭一臉。

胖子、四眼和甜桿兒都愣住了,老嫖抱著肚子哈哈大笑,炕頭的幾個生也懵了,連忙看了過來。

“我草泥馬二虎!”

薑銀山急了,張罵了起來。

二虎剛要說我不是故意的,聽到他罵人,臉就變了……

這時,周東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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