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俞惜幽幽的開口,眼裏,語氣里全是深深的迷茫。
是啊,以後,該怎麼辦呢?
還有腹中的孩子……
——俞俞,答應媽媽,拿掉孩子……再不要和驍家人有任何來往……
母親的話,還在耳邊縈繞,拉扯著的神經。
閉上眼。
「要不,以後你住我們家吧?我爸媽可喜歡你了。再養一個兒,他們肯定是求之不得。」
俞惜苦笑。
真的。
從今天開始,想長大,想。再不願意過一個當寄生蟲的生活了……
否則……
一旦失去了依靠,自己的世界就像瞬間坍塌一樣,讓無所適從。
就像此時此刻……
「染染,你知道麼……」俞惜的手,輕輕蓋在自己小腹上,「我……懷孕了。」
馮染一愣。
沉默。沒有說話。
「我媽走之前,求我完全的願……就是讓我去拿掉孩子……」
「……那你怎麼想?」
「……」俞惜也沉默。
回答不出來。
自己都站在一個死胡同里,甚至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又如何有資格來決定一個生命何去何從?
馮染偏頭,枕在俞惜頭上,「你想聽聽我的意見麼?」
平日裏雖然很多話的馮染,此刻也謹慎許多。
「……嗯。你說。」
「如果……你真的沒有打算和驍爺再在一起,這個孩子……就不要再生下來了吧。」
俞惜睫抖得厲害。
閉上眼,潤卻不自覺的漫出來,打了眼睫。
若是拿掉這個孩子……
和驍鋒擎之間,便真的……再沒有任何牽扯了……
再沒有了……
「你才這年紀,孩子生下來,你拿什麼養?惜惜,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沒那麼簡單的。更何況……」
「沒有爸爸的辛酸,你比誰都清楚。所以,你忍心讓你的孩子一生下來也沒有孩子麼?」
馮染輕輕的說著。
俞惜靜靜的聽著。
始終,一句話都沒有接過。知道,馮染從頭到尾都是在替考慮……
最終,只輕輕的道:「染染,我好累了……可以趴在你肩上睡一會兒麼?」
馮染點頭,「睡吧。」
安靜的殯儀館,很久很久,都只能聽到兩個孩輕淺的呼吸聲。
門外。
站了幾個小時的驍鋒擎靜靜的看著。眼神,越發深沉。
他走進去。將外套下,輕手輕腳的蓋在兩個孩上。
睫扇了下,沒有醒。
驍鋒擎的視線凝在臉上,好久,都移不開。
眼神,晶亮。
他的乖孩……
原來,已經有了他的孩子……
驍鋒擎才不捨的開視線。目,落到連雲裳那張黑白的像上。
他沉步走到中央,虔誠的在中間就地跪下。虔誠的雙手合十,重重的磕了三個頭。
當年俞靖的死,事實亦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
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無話可辯。
天,蒙蒙亮起的時候,整個靈堂異常的安靜。
俞惜醒了,渾酸痛。下意識長胳膊,舒展。
肩上,披著的東西,落在地上。
下意識側目去看,只見是一件男人的西服,還有,那條薄薄的毯。
裹著和馮染兩個人。
看著西服,俞惜心裏微微震了下。將服抱進懷裏,湊到鼻尖下,輕輕嗅了嗅。..
好悉好悉的味道……
悉的古龍水味道下,有淡淡的煙草味……
是那麼討厭煙草味,可是,此刻卻覺得前所未有的貪。
臉深埋在服里,像是直到現在還能汲取到屬於他的溫。
「唔。你醒了?」
馮染的聲音,打斷紛的思緒。調整了下神,將服攤平在上,佯裝平靜的疊著。
「睡得渾都疼了。」
馮染嘟囔著,著胳膊,又低頭捶了捶。側目,看向手裏,「咦?這是誰的服?」
「可能,是他的吧……」俞惜低語。
聲音輕得像是嘆息。
「他?你是說,驍爺?他昨晚來過?」
「大概吧……」
他什麼時候來的,又是什麼時候走的,竟然是什麼都不知道。
「算了,他來了也不稀奇。對了,我還得把毯子給人還回去。我臨時從工作人員那兒搬來的。」馮染嘟囔著,疊著後的毯。
「我去送吧。」俞惜將毯抱在手裏,「你坐椅子上去休息一會,實在不行,回去也好。」
「什麼回去?我都說了,你什麼時候走我就什麼時候走。得了,我給你買早餐去,你現在是兩個人,不能什麼都不吃。」
馮染說著,趕起。又看了眼平坦的小腹,兩個年輕孩對視一眼,神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