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番外5:荔知的謊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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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服下了買來的墮胎藥。

窗外下著深秋的冷雨,雨簾從屋檐墜落的聲音好像永遠也不會停。

遣走嘉穗,房沒有留人,忐忑不安地早早便躺上了床。

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也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一道慘白劃過門窗,乍然照亮了室的黑暗,片刻后,低沉的雷聲轟鳴天際。

一個小小的影,推開房門快步走了進來。

妹妹半個腳掌都在繡鞋外邊,抱著枕頭一路小跑至床前,見沒睡,一臉驚喜道:「姊姊!

打雷了,我要和你一起睡。

」不等張口拒絕,這隻小麒麟就已經掀開被子上了床。

的小腹已經開始鑽心地疼,那一的疼痛,好像直接牽連著的頭,小腹每疼一下,太也跟著疼一下。

荔知能覺到額頭上浸出的汗珠,害怕說更多話會暴的異常,只能默許妹妹睡在旁。

妹妹一上床,便地抱住了

試著掙了一下,妹妹又像八爪魚那樣纏了上來。

無奈地側過頭,妹妹已經閉著眼睛,吐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荔知躺在床上一,也閉上眼睛去專心對抗里那好像要將五臟六腑都攪碎的劇痛。

是降溫了嗎?

為什麼會越來越冷?

為什麼連會洇起來?

是汗水打,還是窗外的雨,飄進來了?

般般……般般會冷嗎?

忍著劇痛,將上的被子往荔夏那邊移了移。

哪怕自己的在了冰冷的空氣之中。

下的洇,暗紅目驚心。

沒關係的,都會好的。

慌張,不斷在心中安自己。

等明日天亮,便讓妹妹先去嘉穗,如果妹妹上也沾到了跡,就推說是自己來了月事。

只要不掀開被子,沒有人會發現。

沒關係的。

沒關係的。

別怕。

荔知,別怕。

你是姊姊,不能怕。

雙手抓錦被,因疼痛和恐懼淚流不止,雙目直直地著空無一的頭頂。

等明日……要逃一次學,要和妹妹一起翻一次牆。

兩個人手牽著手,到外邊的世界看看。

不止明天。

也不止一次牽手。

雷聲好像停止了。

那永不停歇的雨簾也不再墜落。

比任何一次都要炫目。

七彩的朝霞穿紙窗,里的疼痛不知何時消失了。

坐起,怔怔地看著抱著嚎啕大哭的妹妹。

下人們聞聲而,見到滿床的跡都呆愣住了。

唯有嘉穗和嘉禾,拚命地大著,讓人去請大夫來。

「般般,姊姊在這裏呀……」怔怔道。

出手,卻如那七彩瑰麗的朝霞一般,徑直穿過了妹妹的

此事很快驚府中大人,父親還未下朝,當家做主的只有王氏。

急匆匆趕到的王氏出手探向荔知的鼻息,隨即臉慘白。

王氏白著臉質問妹妹發生了什麼,可妹妹又如何說得出來?

淚水粘連了妹妹的眼睛,悲怮的哭聲響徹整個臥房。

嘉穗也跪在床邊,流著眼淚,不斷呼喊的名字。

沒有人看見就站在房中的

荔知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忽然意識到,死了。

轉頭看向窗外彩虹一般瑰麗非凡的朝霞。

終於明白那是來接的路。

府外的大夫這時趕到,查看了后,大夫面震驚,將王氏到一旁談。

看到妹妹止住哭聲,著腳跟了出去。

的下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不該攔。

跟在妹妹後,親眼目睹了知曉時眼底的震驚和憤怒。

怒目圓瞪,雙眼像是一對著火的珠子,以至於那盈眶的淚水好像都快被怒火燒乾。

王氏一轉,便看見聽的妹妹。

惱怒道:「你……你是……」看見妹妹垂下眼睫,遮住眼中那似要焚盡一切的地獄之火,哽咽著說:「……母親,我是荔知。

」從那一刻起,妹妹的命運便因扭曲了。

還是沒有護住的小麒麟。

荔知回頭看了看已經逐漸黯淡的極樂之路,終於下定決心,用看不見的五指勾住了妹妹的手。

我們,從出生起便牽著手。

從前是,今後也是。

在那些小麒麟整夜整夜陷夢魘,無法眠的夜晚,都陪伴在邊。

哪怕的存在已經無人知曉。

即便變一抹無可去的遊魂,也不會離而去。

永遠在一起。

這是許下的諾言。

荔知看著曾經天真無邪的妹妹逐漸稔地縱人心,看著心直口快的漸漸變得言寡語,意味深長,看著練地模仿著的一言一行。

被風貫穿的口總會傳來陣陣疼痛。

後來,看著妹妹心積慮踏上了三千里流放之路。

看著妹妹想方設法接近廢太子的孤,看著在大庭廣眾之下遭鞭撻而一聲不吭。

皮鞭一次次穿過擊打在妹妹的背上。

「別怕,姊姊在……」「姊姊在……」在那一刻痛恨自己的無能,為什麼就連聲音也無法傳遞過去。

抱著妹妹,卻無法為遮擋毫,只能無助地著妹妹抖,眼淚一滴一滴落了下來。

那些眼淚,和妹妹的汗珠融在一起。

在黃土地上消失不見。

那天晚上,為妹妹上的傷痛而悲痛不已,可只是一抹遊魂,不但沒有辦法實質幫助妹妹,就連出聲安也做不到。

那個一直接妹妹食饋贈,卻又轉扔掉的年,將一罐藥膏送給了妹妹。

妹妹或許還未察覺,年的心境已經悄然改變了。

在妹妹因神丹遇害而心如死灰,重病不起的那兩日,是年出言制止想要殺死累贅的長解,並將接上了馬車。

馬車上,年一開始只是遠遠地看著陷噩夢的妹妹。

後來,遲疑地為蓋上了自己的大氅,還用手指蘸水,輕輕抹在妹妹乾燥的上。

做這一切的時候,年自己也滿面疑,彷彿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就像曾經的,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為「王」二字豎起耳朵。

在那以後,他們越走越近,就如妹妹所計劃的那樣,年心中佔有了絕對的位置。

荔知看著他們從鳴月塔一路走回京都,最後在百面前揭天子的醜陋。

妹妹做了想做卻不敢做的事。

那副畫卷在眾人面前抖開,而的妹妹在百之前膛,擲地有聲地控訴時,的心卻像落日下的水,盈漲著哀傷。

的妹妹,為了替復仇復仇,放棄了一切。

包括自己的名字和人生。

可是妹妹不知道,亦或忘了,一生最大的願,不過是妹妹的平安喜樂。

「姊姊只要你快樂啊……」流著淚說出的話,再也傳達不到妹妹耳中了。

再後來,那已經長青年的廢太子之子,登上帝位,而妹妹也為了皇后,以荔知之名。

三年後,妹妹懷上孕,如願竊走大燕的皇帝。

還是像從前那樣陪伴在妹妹邊。

哪怕誰也不知道的存在。

妹妹生產的那天,也陪在產房,害怕昔日的噩夢重演,比沖產房的妹婿更加張和恐懼。

好在,妹妹順利生下了寶寶。

看著那大聲啼哭,中氣十足的寶寶,不知為何想起了山海經里的老虎。

當妹妹詢問妹婿小名的時候,第一時間想到了「羅羅」。

就像妹妹聽到了的自言自語一樣,竟然真的將兒取名為羅羅。

妹妹強撐著坐了起來,抱著新生的兒輕輕搖晃著,的小名。

羅羅紅通通地躺在襁褓里,吃著自己的手指,一雙烏黑澄凈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謝蘭胥後的

「你瞧,羅羅知道你是爹爹,一直在看你呢。

」妹妹笑著對妹婿說。

羅羅拔出裏的手指,吱吱呀呀地著,向出手來。

荔知遲疑片刻,手握住了的手。

羅羅高興地笑了起來。

荔知對小小的老虎笑了起來。

「今後,就拜託你照顧好般般了哦。

說。

妹婿接過了出雙手的羅羅,卻不想後者立即嚎啕大哭起來。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除了含淚笑著的荔知。

兩個月後,妹妹帶著妹婿和兒一起出海,尋找姨娘口中的「大朔」。

,則飄過千里,回到京都。

還欠一個人五年。

不止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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