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兩個人臉都變了, 不用再試探了,這人肯定不是能考一百分的顧棠!
現在的問題是,這人是冒充的?又或者這是一場高考舞弊事件?
兩人對視一眼, 劉文琢咳嗽一聲,道:“Enjoy.”挽著另一位老師的胳膊離開了。
崔珊雖然還是沒聽懂人家說的是什麼,但是沒人跟說話,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這一放松, 人是有點了, 左右看看, 上前拿了兩片面包, 加了厚厚好幾片火,又倒了大大一杯果,躲在角落里吃東西去了。
好吃!是真好吃!下周應該就有牛排吃了吧?
崔珊人雖然在角落里,但是外學院就兩個小班,真當誰看不見一樣, 不遠的同班同學都湊在一起, 小聲道:“這樣的還想當外?這不是把人丟到國外去嗎?”
“外?外是理外事務的, 這上來就是吃吃吃,能畢業都是做夢!”
再說劉文琢,他了牛喜弘, 還有班長, 三個人一起去了崔珊的宿舍。
“的位置是哪個?”
“靠窗的,桌上是書包,繡了個小紅花的。”
劉文琢拿了筆記本出來, 翻開一看,不僅僅是他,連牛喜弘都傻眼了。
這已經不僅僅英文不好了, 這連中文都寫的磕磕絆絆的,而且這麼大的字,一個字能占兩行,這種人能考上大學?誰信!
再說字跡也對不上啊。
他們看的那張一百分的英語卷子,字跡流暢,弧度寫得十分圓潤,連筆一點瑕疵都沒有,而且還很清楚。
這人……抄英文字母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寫啊!!!
這不是顧棠,這絕對不是顧棠。
班長小聲道:“我們都覺得有問題,這兩天,得反應一下,就好像……這不是的名字一樣!”
劉文琢覺得自己的都要升高了,但是越到這個時候就越得冷靜,真的顧棠去哪里了?
人越是在乎就越是張,劉文琢瞬間連什麼殺人奪寶都想出來了,又給自己嚇出一冷汗來。
“你去,帶去老師辦公室。”
劉文琢一邊吩咐,一邊跟牛喜弘道:“一起問問?”
牛喜弘點了點頭,道:“我去校長。”
班長從冷餐會里把崔珊出來的時候,吃的滿流油,“沒想到那個冷這麼好吃?我們老家都是吃紅燒的,沒想到還能涼拌這麼吃。對了,老師我干嘛?”
“談話,說你——”班長一頓,心想不能從自己里說出去,更加不能讓起了警惕,提前想好對策,那邊還有個原本應該是自己的真正同學的人在苦呢。
班長一笑,道:“關心同學,每個人都有的,你們宿舍人沒告訴你?”
崔珊冷笑一聲,“們?們都看不起我,覺得我是村里來的,不配跟們這些城里人說話。”
班長心里冷笑,道:“你別理們——你也可以跟老師說的,你進來的績那麼好,老師都很看重你的。”
崔珊訕笑兩聲,班長想著要放松,又把話題轉移到了吃上,“那個老師大力推薦的魚子醬,你嘗了沒有,我覺得有點咸呢。”
崔珊松了口氣,“誰說不是,就跟我們村的腌雪里紅似的,應該放了不鹽。不過倒是不太腥氣,咳,我爹要是知道我吃了這些沒見過天日的東西,他非得打我不行!”
好在總算是到了辦公室,班長也不用假笑了,道:“你進去吧,老師在里頭等你。”
崔珊直接推門進去,里頭三個人都驚訝地抬起了頭,不敲門?
崔珊吃得特別飽,今天一天吃的,比以前一個月吃的都多,現在特別有安全。
“老師你找我。”就認得劉文琢一個人,也就只跟他一個人打了招呼。
牛喜弘皺了皺眉頭,校長也皺起了眉頭。
“你坐。”劉文琢覺得他從來沒有這樣張過,也從來沒有這樣鎮定過,一定得問出來顧棠去哪兒了!
崔珊在他對面坐下。
劉文琢笑道:“來學校也快一周的時間了,你適不適應?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都可以跟老師說。”
崔珊道:“其實也還好,學校吃的特別好,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多好東西。”
這年頭能當外的,基本素質過不說,各種知識都要掌握一些,比方判斷真偽啊,心理學基礎啊,必要的時候,連開飛機也要學一學的。
所以在場三個人的結論是一致的,這句話是真的。
劉文琢更生氣了,他把手上的本子遞給崔珊,“這是不是你的本子?”
崔珊接過來一看,“是我的!怎麼——”
劉文琢要的就是這句話,“在外頭撿到的。”
崔珊變了臉,“老師!你要給我做主啊!”這聲忽然拔高了,他們村里有人來找爹,開頭都是這一句,崔珊學了個十十,把三個人都嚇到了。
“你說。”劉文琢越發覺得這人就是個草包了。
“我們宿舍的人都不喜歡我,每天就是冷嘲熱諷,還看不起我,沒有我們種地,們吃什麼?”
劉文琢漸漸地沒了耐心,敷衍道:“那我給你換個宿舍。”
“謝謝老師。”
牛喜弘輕輕一咳,道:“你是怎麼知道外學院的?我們學校在外頭也沒什麼大名聲。”
“咳,我是——”崔珊眼珠子一轉,當初顧棠是怎麼說的?
“我們高中的思想政治老師,就是原先外學院畢業的,他是學國際關系的,給我們講了好多外學院的事。”
牛喜弘臉變了,他們學校哪兒來的國際關系專業?
他們嚴格來說就一個專業,外學,但是分了兩個方向,一個俄語學,一個英語學。
國際關系?這人不會是來當間諜的吧?
他下意識地看了校長一眼,只見老校長搖了搖頭,“我們的畢業生怎麼可能去高中教思想政治?”
劉文琢冷笑一聲,把試卷往崔珊面前一放,“你認識這個嗎?”
崔珊拿起這張寫的滿滿的試卷,“不認——”
顧棠!上頭的名字是顧棠!
“不可能,本就——”
一瞬間,崔珊冒了一頭的冷汗,“這是我的卷子。”強裝鎮定道。
劉文琢去拿手里的本子,崔珊沒放手,下意識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但是怎麼搶得過一個年的男人?這人還是的老師。
劉文琢把本子攤開,跟那卷子一比,“你這是你的卷子,這是你的筆記,你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在幾個月里退化到連小學生都不如的?說!”
一聲厲喝,崔珊打了個寒,怎麼辦?怎麼辦?
人害怕的時候,本能就占了上風,崔珊的本能是什麼?或者說從小到大見過最多的是什麼?
是胡攪蠻纏,是死不認賬。
崔珊道:“就是我的東西!你們都想趕我走!你們都看不起我一個農村來的!”
劉文琢冷笑,也沒避諱,道:“校長,為今之計,我想我們應該去下河村看一看,你看看顧棠這份卷子,這樣的人才百年難得一見。”
老校長點頭,道:“你跟牛喜弘一起去!我再給你們開一封介紹信,到了地方你們去找公安,窮山惡水出刁民!”老校長瞪了崔珊一眼,“你們看看這個樣子,一定得上公安同志一起去!”
老校長看了看外頭的天,道:“我找上頭反映況去!咱們學校的匾還是總理給寫的呢!怎麼能這些人欺負到頭上來!”
牛喜弘也道:“我這就去買火車票,星期二就能下河村!這次一定要把真正的顧棠帶回來!”
劉文琢道:“送他們進監獄!”
這些話雖然都是實,但是當著崔珊的面說,就是為了嚇。
果不其然,看著三人就要出去,崔珊道:“是顧棠非要給我的!喜歡我哥,說可以幫我考大學!讓我拿了的錄取通知書來上大學!要留在下河村跟我哥生兒子!”
走到門口的三個人都轉過來。
說實話,這種話沒一個人相信的。他們都是看過顧棠的考試卷的,專業素質過,思想道德水平極高,又怎麼會為了兒私放棄建設祖國的宏偉目標呢?
崔珊見三個人都轉過來,以為自己的話奏效了,又道:“還收了我爹500塊錢當彩禮呢!就是個貪財的小人!本配不上這麼好的學校!只有我是真心想來上學的。”
老校長眉頭一皺,拉著兩人快步出來,把門一關,到了旁邊的辦公室,道:“這人說話很有問題,但是里頭藏的意思你們明白嗎?”
劉文琢眉頭一皺,“顧棠現在可能有危險,他們一家都在算計顧棠。”
牛洪喜道:“五百塊……能這麼說絕對不是空來風,也就是說爹買了錄取通知書,一張五百。算上顧棠這一張,至兩張了。”
“不止。”劉文琢若有所思道:“們宿舍的同學跟我反映況,花錢大手大腳,完全不知道節省,今天的子,皮鞋也都是新買的,爹能這麼給錢,賣出去的錄取通知書絕對不會!”
“能接到錄取通知書的,公社高中的校長,公社的書記,下頭的大隊長,或者是郵遞員。”老校長若有所思道:“這些人……不行,不能去那邊找公安同志了,怕是都不住這麼多人。保險起見,咱們這邊也得請個公安一起去。”
老校長拿起外套就往外沖,“倒賣錄取通知書,你們先等等,我得向上反映,這絕非個例!”
劉文琢跟牛喜弘兩個在辦公室里坐了兩個多小時,焦急不安,這才等到了老校長回來,后還跟著三位公安同志。
“把這位假冒的同學移公安,這位武同志跟你們一起去下河村。這是介紹信,坐火車太慢,下一班火車要兩天后了。你們開車去。”
一直到手上被拷上了手銬,崔珊都不敢相信這一切,“不是,大哥,顧棠是我嫂子,是自愿的,這怎麼能算是冒名頂替呢,我是好人!我真的是好人!”
可惜沒人理,崔珊哭無淚,連夜祈禱:崔國最好已經把顧棠追到手了!不然他們全家都沒好果子吃!
劉文琢幾人連夜往下河村走,好在幾個人都會開車,一路上倒是有的換,完全不會耽誤時間。
這個時候客運火車的時速也就是50~60公里每小時,逢站至停上二十分鐘,而且也不是天天都有的,火車兩天一夜的路程,換了汽車,說也能減個十幾個小時。
現在是周一的凌晨,也就是說,最遲周二早上,他們就能到下河村。
周一早上,顧棠打了個哈欠,在聲中睜開了眼睛。
好的一天開始了。
洗漱過后,顧棠算算時間,今天是對崔國手的好日子。太早了怕他們折騰自己,太晚了不就他躲過去了?
元氣滿滿扛著鐵锨,跟大家一起下田干活了。
雖然跟李惠他們分開住,但是干活還是在一起的,不僅是這些知青們,連村民們也是一起干活的。崔國也是一樣,就在不遠,時不時往這邊瞄兩眼。
顧棠他們從去年要高考的消息下來,基本上就是一天最多干半天活了,這麼一搞,村民們不太滿意。
尤其是今天早上,顧棠不停的在說什麼“考上大學就能離開了”,“你的手是用來寫字的,不是用來拿鋤頭的”等等,邊上有個村民把鐵锨一扔,道:“你們這些人,不干活哪兒有飯吃!一天就干半天,等分糧食的時候,我看你們怎麼辦!到時候你們跪在地上求我們,也沒你們的份兒!”
顧棠掃他一眼,“下河村這些年擴大再生產了嗎?沒有!開墾荒地了嗎?沒有!多養豬牛羊了嗎?也沒有!挖魚塘了嗎?更加沒有!你們就這麼點活,又多了我們二十幾個人,怎麼可能干不完?不過是把你們的活兒分出來而已!”
“以前是你們自己干活養你們自己,現在是給我們糧食讓我們干活養活你們。”程紅欣撇了撇,“不像隔壁上河村,人家就挖了魚池,還養了什麼非洲鯽魚,還養了鴨子,效益多好。那麼好的地方,留下來的人自然多。”
“胡說什麼!他們那是違反了規定,我們都是貧農!我們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顧棠冷笑,“懶就懶,別扯那麼多。”忽然頭一轉,點了崔國的名字,“崔國,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自打上次罵過他,顧棠對他一直答不理的,這還是這麼些天第一次跟他說話,還有點求助的意思?
崔國當時就笑了,他輕輕一咳,想著只要人上手,后頭有的是時候找回面子,他道:“我們的確是要繼續艱苦斗,正好春天了,我這就跟我爹說,往山腳下再開兩畝田!等到秋天燒個秸稈,明年開春就能用了!”
顧棠一臉浮夸的得意,“還算你聰明。”
“狗屁!就會靠男人!”別人還沒什麼反應,李惠先罵上了,昨天失眠一個晚上,不相信自己就這麼跟個老男人,還是個惡心到了極點的老男人睡了。
現在又難又后悔,恨不得直接來場大地震,全死了算了!
“你有病吧。”顧棠沒想到又跳了下來,一點沒客氣,“誰理你了,上趕著找罵!”
李惠渾難,直接扔了鐵锨就沖了過來,“我撕爛你的,看你還怎麼勾引男人!”
顧棠的反應是最快的,立即往崔國后一躲,李惠直接就撲到了崔國懷里。
“誒呀!不是瘋了吧!”
場面一瞬間很是混。
不過李惠一夜沒睡,掙扎了沒兩下就沒勁兒了,加上這些村民說是勸架,其實都是過來占便宜的,知青們本更是躲得遠遠的,連過來都不過來的。
再一看呂松樹,冷著一張臉,杵著個鐵鍬站得遠遠的,顧棠呢?躲在人群里頭看熱鬧。
李惠氣得紅了眼圈,抓著崔國不放手,“國!國!你幫幫我!”直接就把眼淚了他一口。
顧棠看這模樣,心里只有一個覺:不是吧不是吧?那一定要幫幫!
顧棠站在人群里,看著綿綿的李惠,嘆道:“該不會是低糖了吧?趕送去衛生所看看呀?”
李惠死死抓著崔國的手不放,“我是有點頭暈,走不路,能不能——”
“不能!”顧棠急忙道:“我們要干活呢,你崔國送你,他是記分員,他最閑了!”
李惠覺得顧棠就是個傻子,崔國倒是猶豫了一下,但是李惠的子著他,加上昨天去鎮上,又聽栓子哥講了不男男的事,崔國這次沒推辭,道:“我送去衛生所,你們趕干活,我馬上就回來!”
誰也沒注意,站在人群之外的呂松樹呸了一聲,“惡心!”
李惠靠在崔國上,崔國摟著的腰,往衛生所去。
經過村里那片蘋果林的時候,李惠忽然腳一扭,直接坐在了地上。
崔國下意識去拉,卻被李惠拉住了手,“國哥哥。”李惠紅著眼圈道:“我,我腳疼,你能不能背背我。”
崔國愣住了,他再不經人事,也能看出來,這……這就是在勾引他啊!
“你老看著顧棠,你就不能看看別人?”李惠拉著他的手往自己口放,“我的心跳得特別快,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惡心誰。
可能是崔有德,也有可能是顧棠,反正現在心里只有報復的快。
過去快一個鐘頭,崔國氣吁吁跑回來了,道:“我先送去了衛生所,看了病又送回知青點,躺下我才回來。”
他還挽尊似的又加了一句,笑了兩聲道,“沒想看著瘦瘦弱弱的,人倒是沉的,后頭我都拉不,幸虧喝了糖水之后自己能走了。”
呂松樹的表越發的冷了,顧棠倒是看見崔國脖子上一條紅痕,明顯是被抓的。
嘆了口氣……人作死真的是攔不住。
很快到了中午,大家活兒干完,回去吃午飯,顧棠隨便找了個借口落在最后,“今天晚上我去學校,第二班。”
對面站著,又仔細看了一眼,因為臟的關系,剛才那條紅痕已經腫的老高了,的的確確是指甲抓的。
這回熱鬧了,李惠上周還能洗澡,這周干活作也還算利索,那就肯定不在經期,不在經期就有懷孕的可能,萬一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
等顧棠離開,崔國嘻嘻嘻嘻笑了好幾聲,了臉,回味道:“我也不是沒人喜歡的。”
到了晚上十一點四十,顧棠起來往學校走了。
他們從去年十月到現在,一直租著學校的教室,再說公社的中學就在下河村,一開始倒是因為各種理由,什麼太興睡不著,或者天氣太冷等等有人接送。
但是這都半年過去了,大家都習以為常,顧棠出去的時候,同屋的程紅欣就翻了個,道:“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顧棠還跟笑了一聲,“早點回來?那你得跟趙英說,讓早點去。”
程紅欣道:“趕走,別跟我說話,我還要睡覺呢。”
顧棠出了知青點,外頭月朗星稀,往前走了沒幾步,就遇上了專門來等的崔國。
崔國整個下午都在發呆,他馬上就二十五了,早過了村里結婚的日子,今天還是第一次開葷。
就那麼囫圇吞棗的一次,刺激是刺激,但是他不滿意,崔國想了一個下午,還去小河里洗了個澡,換了新服,這才來等顧棠。
“顧棠。”崔國從黑暗里出來,滿臉紅,手就想抓。
“趕著!”顧棠裝作不經意,飛快往前一走,道:“我今天出來晚了,再不過去,一會兒范養浩該出來找我了。”
一聽見范養浩的名字,崔國眉頭皺了起來,范養浩是整個知青點里最沖的一個人,要是讓他知道……連他爹都嫌范養浩麻煩。
崔國不甘心道:“那我送你去學校?一會兒再來接你?”
顧棠道:“你找個空教室趴那兒睡一會兒,別凍著了。”
三月的晚上,夜里還是有點冷的,尤其是沒人的教室,不過崔國只覺得是顧棠諒他,笑嘻嘻的答應了。
“你是不是心疼我?”
“滾!我心疼你個鬼!”顧棠罵道。
可是在崔國眼里,這就是喜歡他。
顧棠道:“你離我遠點,別人看見咱們兩個一起去學校,萬一被人看見,我還做不做人了?”
崔國又嘻嘻兩聲,照單全收。
顧棠冷笑一聲,走進燈火通明的教室,拿出紙張,好好的抄書做筆記了。
很快四個小時過去,崔國雖然激得沒在教室里睡著,不過吹了一晚上風,他也打了好幾個噴嚏。
顧棠出來,就看見他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臉上兩團病態的嫣紅。
雖然這不是主要目的,不過冒也算是開胃小菜了。
兩人一前一后,往知青點去,顧棠笑了一聲,忽然道:“四點多了,天快亮了吧?”
崔國跟個哈狗一樣,著臉道:“還得一個小時呢,五點多蒙蒙亮,到六點就大亮了。”
顧棠點頭,掃了一眼遠的蘋果林,道:“咱們去蘋果林轉轉?”
這地方……崔國吞了吞口水,他整個人越發的激,點頭的速度恨不得把頭都要點掉,“好!蘋果林,呵呵呵呵蘋果林!”
這反應,一聽就是早上跟李惠折騰過的地方。
顧棠率先走了進去,越走越往里,崔國越發的激,覺得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當然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他發燒了。
到了蘋果林的正中間,顧棠停下了腳步,轉看著崔國,“你喜歡我?你想娶我?”
崔國點頭,“想!”
“那你把子了。”顧棠冷笑道。
崔國這會兒腦子都鐵板燒了,他下意識就照著顧棠的話,腰帶一,子就掉到了腳腕。
顧棠一笑,上前狠狠一腳就踢了過去,“我你認清什麼現實!”
崔國本來就興得有點充,顧棠這麼一腳上去,他整個人倒一口冷氣,疼得連都不出來,就發出了一聲悶哼。
他捂著痛點直接倒了下去,但是子又把他腳絆著,摔得還慘。
顧棠又上前一步,居高臨下看著他,“你管不好你的二兩!”
原主上輩子一開始是真正的拒絕過他的,但是崔國這個人,一來自信到了極點,罵他一句他都覺得是在他,不然干嗎不罵別人呢?
給他眼神是看上他了,對他目不斜視是為了吸引他注意力,崔國就是這麼惡心。
而且崔家從原主上搞了三封錄取通知書,為了防止東窗事發,那是一定要把原主變崔家人的。
所以原主三次沒考上大學之后,崔家人聯合村里的人,天天,天天罵,那個時候,擺在原主面前的就兩條路。
要麼死,要麼嫁給崔國。
顧棠冷笑一聲,看著崔國在地上掙扎,問道:“疼不疼?”
崔國出了一的冷汗,費盡力氣手去抓顧棠,“我、我饒不了你!”
“我也饒不了你!”顧棠撿了塊石頭,拿服一墊,狠狠往他上一砸,只聽見輕輕一聲脆響,崔國骨頭斷了。
崔國整個人都僵住了,他連都不敢,太疼了,太疼了!
眼淚滾滾而下,崔國紅著眼睛死死盯著顧棠,但是他這會兒已經發不出聲音了,只能做做口型。
“你等著!我要你的命!”
顧棠撇了撇,蹲下來比劃了一下,拿起鋼筆又往崔國口扎了兩下。
這次沒用多大勁兒,再說還隔著服,最多也就扎進去一個鋼筆尖,符合一個沒多大力氣的生的手筆。
其實要說疼也是疼的,但是跟斷跟被踢了要害相比,這真的不算什麼,崔國都沒什麼覺。
他死死盯著顧棠,蓄積了全部力氣手去抓。
顧棠等的就是這個,蹲下也是為了給他創造機會。
在崔國眼里他很快的作,其實躲一躲還是能躲開的,顧棠一閃,崔國只抓到了的領子,再一掙扎,領口的扣子掉了一顆。
這就夠了,顧棠手里抓著鋼筆呢,又往他手背上一扎,這次扎得深,崔國吃疼放開了手。
顧棠又把各種資料往周圍一撒,當著崔國的面,眼圈一紅就哭了出來。
“你——你沒安好心!我要去公安局告你!我要送你坐牢!你就是個流氓!”
顧棠直接就哭著跑回了知青點。
村里的生活,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顧棠從學校出來就四點多了,跟崔國去小樹林演這麼一場戲,跑出來的時候已經快五點了,起來的人已經不了,就連知青點,分配到做早飯的人也已經起床了。
看見顧棠這麼哭著跑進來,張曉楠嚇了一跳,“怎麼了!”
另一位男同學直接就拿了鐵锨,“誰欺負你了!”
顧棠哭訴道:“是崔國!他——他說我其實考上了大學,說咱們知青點不人考上了,但是錄取書被他爹賣錢了,他還說讓我從了他,不然我這輩子都考不上大學!”
顧棠抹了抹眼淚,“我考上了外學院,通知書被崔珊拿走了!還有張曉楠的,考上了師范,程紅欣考上了中醫院大學,范養浩是海洋大學,黃娟考上了江永大學。”
估分是幫著估的,志愿是幫著填的,這些幾個人是很有把握能考上的。
“崔有德用咱們的錄取通知書賣錢,給家里蓋了大磚房,還給崔國買了自行車,崔國還說……還說李善已經跟他睡了,李善今年肯定能考上!”
這一下就犯了眾怒了,屋里幾個人連服都沒穿好就直接沖了出來,范養浩直接拿著刀就要往外沖,“我殺了他們!”
顧棠眼疾手快把人抱住了,“咱們先去鎮上,咱們先去報警!我踢了崔國一腳,我還扎了他幾下。他們人多勢眾,下河村不會有人站在咱們這邊的!”
顧棠一邊說,一邊抖著手,給他們看自己手里的鋼筆,鋼筆冒已經不知道去哪里了,銀灰的鋼筆頭上還有一點跡。這時候好像才終于放松了下來,筆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程紅欣心疼的拍拍,“咱們去鎮上找公安!就是死,我也要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
“不能死!”顧棠道:“咱們是要去上大學的,要死也是他們死!”
很快,知青點剩下的這二十個知青就都穿好了服,帶著熊熊的怒火出門了。
時間稍早一點,崔國一個人蜷在沒人的蘋果林里,一開始他還是在想什麼饒不了顧棠,要讓好看,要讓一輩子考不上大學,只能在下河村當個農婦。
但是隨著疼痛稍微消散,或者麻木,他忽然想起顧棠最后的話來。
要去告他!
他不能坐牢的,他一定得把顧棠攔下來!
崔國拖著斷,慢慢的往外頭爬,到了蒙蒙亮的時候,總算是讓他看見人了。
“啊!”這人還被嚇了一跳,等看清地上這人是誰,直接三魂沒了七魄,“國!你這是怎麼了?國!”
崔國總算是能松一口氣了,他有氣無力道:“我爹!趕我爹來!”
這村民看了眼他的斷,只看一眼都覺得膽戰心驚,這怕是保不住了,他忙道:“你別著急,你別,我去找你爹,你千萬別啊!”
等崔有德過來,一看他唯一的兒子了這個鬼樣子,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是誰!看我不要了他的命!”
崔國道:“爹!趕去攔顧棠,要去告我!不能讓出村子!”
這會兒天已經亮了,崔有德兩個村民扶著崔國,道:“送他去衛生所!剩下的人跟我去知青點拿人!只該這些知青什麼天高地厚!得罪了我崔有德,我好看!”
崔國心頭閃過一快意,“爹,你慢點來,我包扎好就去找你!”
兩撥人不出意外在村口上。
崔有德見他們要跑,忙道:“你給我站住!你們把顧棠出來,騙我兒子,了我家里一千塊錢!你們可要想好,一千塊錢,這可是要殺頭的罪名!”
范養浩回頭就罵了一句,“狗屁!你們家里怎麼來的一千塊錢?還不是了我們的錄取通知書賣的錢?一千塊?你們這窮村子,把你們所有人的破爛都賣了都到不了一千快!”
崔有德一聽這話著急了,他兒子連這個都說出去了?
“放屁!”崔有德胡攪蠻纏道:“你了我崔家的錢,還想往我頭上潑臟水?看我不打死你!”
“別跟他們廢話!”顧棠一拉范養浩,道:“你看看他們手里拿的都是什麼,不是子就是鐵锨,這是想要咱們的命!還不趕跑!”
這句話是顧棠故意的,下河村這一片的風俗,就是一旦起沖突,都是各家抄家伙的,至氣勢要足,上回兩家談彩禮,談到最后也是這麼個場面。
但是現在這種況,就很容易不讓人想歪。
知青們在前頭跑,村民們在后頭追,眼看著前頭就是大路了,忽然有輛小轎車停了下來。
車上下來一個高大威武,穿著警服的人。
“同志,這是——”下河村三個字兒還沒說出來,這人眉頭就皺了起來,手直接按上了腰間的槍套。
后頭的崔有德上氣不接下氣,搶在第一個開口了,“同志!這些知青了錢要跑!勞駕你攔住他們!”
車牌都是京城的,顧棠眼圈一紅,也道:“他們買了我們的錄取通知書蓋房子!還強迫我嫁給他兒子當媳婦!他兒子昨天晚上還來——”
一聽這話,車上的劉文琢坐不住了,這是抓了個現行啊!他直接跳下車來,“你是顧棠?”
顧棠后退一步,警惕著看著他,“你要干嘛!”
這普通話說得多標準,人看著多利落,劉文琢急忙道:“我是外學院的老師,我們知道有人換了你的錄取通知書,我們來找你了!”
顧棠一愣,豆大的眼淚洶涌而下,“我要上大學,我要上大學!”
聲音委屈極了,別說劉文琢了,連牛喜宏也跟著紅了眼圈。
這麼一耽誤,后頭村民直接追了上來,崔有德上來就要抓顧棠,“了我的錢,你——”
隨行的公安武同志直接拔了槍出來,沖天上開了一槍,警惕地看著這一群拿著鐵锨跟子的村民,“后退!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