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他冷敷一下。”劉大夫看著他的傷口都覺得疼, “他家人呢,他家人來一趟。”
崔國就算被打斷的時候都沒這麼害怕過,“醫生……我怎麼了, 我究竟怎麼了……”
劉大夫輕聲安道:“先冷敷一下看看, 有點腫。”
崔國現在是起不來,不然他只要低頭一看, 就能發現自己不僅僅是有點腫,而是——
哇哦~腫到快漲破了。
骨科醫生從病房出來, 先通知的不是跟著一起來的苗麗麗,而是隨行的公安同志。
崔國是犯罪嫌疑人,醫生也是知道的。
“他小骨折, 耽誤的太久,部分組織有壞死的跡象。”醫生一邊說,一邊皺著眉頭, 道:“還有……他要害被人踢了一腳,我是個骨科醫生,已經了別的大夫會診, 不過我看著不太好,腫的有點大,是正常積至兩倍了。”
公安心里罵了一句活該, 道:“他想強迫人家姑娘來著, 跟了一晚上。”
這邊醫生跟公安的人匯報完況, 那邊劉大夫初步檢查也已經出了結果。
“先冷敷, 用抗炎藥消腫, 我試試看穿刺能不能引流出來,這麼腫下去肯定是要壞死的。”
崔國看見醫生拿了針就要往他要害,嚇得差點從床上翻下來, “不行!醫生,我還沒結婚,我還沒傳宗接代的!我還沒兒子呢!”
“按住他,別他!”劉大夫一邊吩咐護士,又對崔國道:“你這腫得太厲害了,里頭可能不積,不治療就得壞死,嚴重的可能危機生命!你就不覺得疼嗎!”
“倒是有點漲,還有點燒。”崔國小聲道。
劉大夫嘆氣道:“你這耽誤的時間太久了,早點來醫院,就不會這麼危險了。”
崔國昨天晚上就沒睡,折騰一夜,現在躺在床上還吃了止疼藥,連罵顧棠都沒打采的,“那個賤人,我饒不了!”
劉大夫眉頭一皺,這人是涉嫌流氓罪被送來的,這代表什麼?他沒好氣道:“別!”
劉大夫拿了針正要穿刺,那邊護士帶著苗麗麗進來了,苗麗麗一看醫生拿著兒子的那活兒就要用針扎,還是個又又長的針,兩步竄過去,直接用盡全力往劉大夫后背上一拍,“你個殺千刀的,你要干什麼!”
“啊!”
劉大夫猝不及防間被這麼一拍,手上的針就直接扎了過去,不僅僅是穿刺,而是穿了……
不僅僅穿,還把崔國釘在了床上。
那一聲啊也是崔國發出來的,他雖然不覺得疼,但是有什麼東西穿過去了,他還是有覺的。那地方被扎了,那個男人能不害怕?
就是見多識廣的劉大夫也覺得冷颼颼的。
“你別!”劉大夫的眼鏡都被拍歪了,他一邊扶眼鏡,一邊厲聲道:“別,千萬別!”
苗麗麗哭喊道:“這是什麼黑心腸的醫院!哪有這樣治病的!”上前就要去拔針。
“拉住!拉住!”
苗麗麗是什麼人,是整個崔家干活的人,兩個小護士都沒拉住苗麗麗,拉扯間苗麗麗直接拉住了穿刺針,就這麼拔了出來。
拔針也是技活,要求的是穩準狠,而且要直上直下,不然會刮到旁邊的組織造二次傷害,苗麗麗又不是專業人士,能做到的大概就是狠了。
鮮直接涌了出來,病房里一片混。
“把帶走!誰讓進來的,這不就是添嗎!”劉大夫把眼鏡扶正,拿了紗布就去止。
皮按住倒是沒有往外涌了,但是里頭估計是劃到什麼管了,醫生只覺得手下的東西越來越漲,越來越,明顯是出了。
劉大夫眉頭皺了起來,“手!立即準備手!通知骨科的一起。”
那邊苗麗麗掛了三個護士在上,總算是勉強被拉住了,“你們這是黑店!國啊!咱不治了,咱回村李大娘給你配兩個膏藥,了就能好!你這都流了多了!”
崔國好歹也算是過教育的,雖然不合格,但是比苗麗麗強太多了,他道:“你趕走!你是不是盼著我死!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爹呢!趕去找我爹!”
苗麗麗被保安帶走了,那邊骨科醫生跟公安的人出來,看見這場面,簡直就是:完全沒話說。
“這……”
劉大夫道:“怕是要割了。”
這下連公安的同志也涼颼颼了。
崔國進了手史,那邊醫生拿著手同意書出來,找苗麗麗簽字。
“我們馬上要給你兒子手了,這次主要是兩個手,但是也不排除中間發生別的問題,擴大手范圍的可能。”
“主要的風險,第一他的拖延太久,有截肢的風險,第二……”
醫生一條條給苗麗麗解釋,苗麗麗完全沒有文化,聽了幾條徹底傻了,“怎麼就要死了!我兒子可不能死!從來沒聽說斷能死的!”
醫生都想說見識太了,別說斷,手上扎個釘子都能死呢。
路過的護士一看是這位把自己兒子扎的猛人,都沖醫生投去了同的目。
“這玩意不能割啊!割了他還是男人?我就給老崔家生了這麼一個兒子,他不能有事!老崔家不能絕后!不行!這字我是絕對不會簽的!你們不把他治好,我絕對不簽字!”
苗麗麗充分發揮了的優勢,坐在地上,還了一只鞋子,不住的往地上打。
拿著知同意書的醫生一臉的尷尬,“你不簽字做不了手的呀,那他就真的有危險了。”
“這我做不了主,你們找他爹去!”苗麗麗一陣的干嚎,“醫院是救人的地方,從來沒聽說進了醫院反而危險更多了!你們這哪兒是醫院,你們這是屠宰場!”
外頭還在糾纏,手室里出來一個護士,道:“簽了沒有?必須得馬上手了。他還在出,”護士抖了一下,“反正是保不住了。”
醫生眼神示意地上干嚎的苗麗麗,苗麗麗還在嚎,“你們不能這麼欺負我們老實人啊!”
這邊正,那邊公安同志也過來了,醫生看見他眼睛一亮,忙迎上去道:“這邊不肯簽字,那邊進了手室,再拖下去怕是有生命危險了。”
公安想了想,道:“那我來簽,犯罪嫌疑人跟犯罪分子,由公安系統跟監獄系統簽字也是可以的。”
兩人正說著話,苗麗麗手腳連用,直接就這麼爬了過來,把公安的一抱,又嚎上了。
“你們把我男人抓到哪里去了!他兒子現在生死未卜,我就是個人,我做不了主的!你們趕把他放出來!我告訴你們,要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你們就是造孽!死了要下十八層地獄苦的!”
聽見這話,兩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苗麗麗不是不能簽,是想借機要挾人把崔有德放出來呢。
“省省!”公安直接拿過通知書簽了字,“趕去做手!做完他還得去錄口供呢。”
顧棠是什麼時候踢的崔國呢?早上四點多。
崔國是什麼時候做的手呢?下午四點多。
十二個小時的拖延,還是基本沒有保護措施的拖延,不僅讓他了小半條,還讓他從010變了0。
但是相對來說,手難度降低了,畢竟切掉可比保住容易太多了。
出了手室,醫生憾的說了一聲,“可惜你母親不簽字,最后是找的公安簽字,不然說不定你這——”醫生的視線往下劃了一圈,“都能保住。”
這一天的折騰讓崔國虛弱無比,但是心的憤怒燒得他又睡不著。
崔國被推回病房,苗麗麗眼淚汪汪地看著他,“兒啊,你以后可怎麼辦啊,了半條不說,還了個廢人,咱們老崔家就要絕后了啊!”
崔國能聽得了這個?他聽不了。
崔國猛地起,抓著床頭的暖壺就沖苗麗麗砸了過去,“你給我滾!我要殺了你!”
苗麗麗被開水燙了一臉,了一聲,委委屈屈在一邊哭了起來,“我就說要回村治,你看看你,進了醫院,一下子了多東西。”
但是崔國現在管不了這個了,剛才猛地那麼一起,雖然麻藥勁兒還沒過,的確是不疼,但是他只覺得要害的皮好像被扯開了。
低頭一看,包好的傷幾乎是瞬間變了紅。
“醫生!護士!”崔國都不敢大聲喊了,“我出了,我又出了!”
剛出手室沒半個小時,崔國又給推了回去。
這次他的0也沒有了,他徹底-了。
從醫生到護士,連看守他的公安都皺起了眉頭,一言難盡的看著苗麗麗,“要麼把送走,別犯罪嫌疑人死在醫院了。”
顧棠這會兒跟知青們一起,還有個笑容親切的公安來給他們錄口供。
顧棠自然是什麼都說了,從崔國糾纏開始,一直到蘋果林里發生的事。
“別怕,都過去了。以后他再也沒辦法傷害你了。”
從房間里出來,顧棠還聽見隔壁武洪林正在打電話。
“二次手?緒不穩定?”
“還說要告顧棠?”
“得了,人家那是正當防衛,再說他這麼斷的還存疑,另外導致他截肢跟割——去勢的主要原因是耽誤太時間,以及來自苗麗麗的二次傷害。”
“趕先錄一份口供回來,跟他說,這邊證據確鑿,要不要他的口供都能給他定罪!”
雖然顧棠一開始就打著廢了他的主意去的,但是效果好到他了個沒的條件,顧棠也是萬萬沒想到的。
在原主的記憶里,苗麗麗的確是對醫院有著巨大的恐懼,甚至原主上輩子生孩子的時候,也是在的強烈要求下,在家里生的。
沒想到這輩子報應到了崔國上。
“活該!”
顧棠回到了公安給他們開的招待所,三人一間,條件還好的。
回去的時候,大家都在一間屋子里,興高采烈的說什麼“惡有惡報”,還有“終于能上大學了”。
顧棠輕輕一咳,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考上的——今天放松一天,明天還是得繼續學習的!”
笑了起來,屋里的知青們也笑了起來。
“嚇死我了!”
“顧棠就是魔鬼!這個時候還要人學習!”
“生命不息,學習不止!”顧棠力滿滿鼓勁兒道:“今年咱們全都能上大學了!”
隔壁房間,牛喜弘跟劉文琢對視一笑,嘆道:“這才是英語能考滿分,政治能考86的人啊!”
“走!”劉文琢帶頭起,“去給校長打電話。”
兩人到了招待所的通訊間,給校長去了電話。
“很順利,我們來的是真的巧,要是晚一點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劉文琢言簡意賅把事一說。
校長嘆息一聲,道:“怪不得你們一天都沒聯絡我。”
牛喜弘笑了兩聲,道:“顧棠真的不錯!校長,幸虧我們來了!”
校長又道:“這事兒鬧大了。京大有個學生,據說是跟他們一起的,直接去告狀了,里頭也提了咱們學校,還說他來看過的,咱們學校那個顧棠不是真正的顧棠,現在兩案合一案,上頭要開始專項整治了。”
電話兩邊都沒說話,沉默片刻,劉文琢道:“這不好的?是誰的就該是誰的!”
有了重視,案子查得很快。
當天下午,朝高中的校長就被帶到了公安局。
校長自然也是不肯承認的,不僅如此,他還要拉扯別人,他自詡是個有文化的人,好歹也懂點法律,他甚至罪名就這麼大,給別人多分一點,落在他頭上的就能一點。
“我是一時錯了念頭。”校長哭訴道:“是崔有德先來找我的,他說現在沒法推薦上大學了,他得給他兒找個名額。他還說他兒是朝高中的優秀畢業生,要是都沒法上大學,我們朝高中豈不是也跟著被人笑話。”
“他又勸我,說我孫子今年年紀正好,不如給他挑個他喜歡的專業,我——他又說他是肯定要給他兒拿一封的,我就是——”校長頭痛哭起來。
“你拿了幾封?”公安厲聲道。
“一、一兩封?”校長猶豫道。
“你再想想!”公安厲聲道:“這個可不難查,只要對著報志愿的表,對著錄取名錄一個個打電話過去對一對,立即就能查出來!”
“兩封……”校長小心道,“啊不!是除了我小孫子拿一封,還有兩封。”
公安冷笑,“都給誰了,都收了多錢!”
校長哭訴道:“我是真的冤枉啊,我小兒媳婦今年生孩子,大孫子今年上大學,我就是一時糊涂。”
“別廢話!你早晚要說的!”
“我不知道——您別瞪我!都是那個誰去的,我們學校一個丁宗的老師去的,他今年也考上大學,已經上學去了。”
順著這條線又往下查,那邊的公安很快就找到了丁宗。
丁宗冷著一張臉,一點都沒瞞。
“是崔志紅的主意,就是我老婆。們一個村都沾親帶故的,怕我跟離婚,覺得我去城里了就不聽話了,想個把柄在手上,讓我代表校長去賣錄取通知書,不然不讓我走。校長拿了三封賣了兩封,給了崔志紅一百塊錢。”
“崔有德拿了八封,賣了七封,賣了三千八百塊,我都知道的。”
丁宗這邊進展順利,公安又拿著問到的最新消息兩邊核實去了。
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但是沒人休息,所有人都想把這件事趕查完。
不僅僅是上頭給他們的力,更為了公平和正義。
但是崔有德還的,頗有幾分沒有證據你們也不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負責審訊他的公安問了一個小時,崔有德說的就一個事兒,“顧棠把我兒子打傷了,得負責!他們兩個一直在談,這都是家務事,你們管不著!”
公安拿著狗屁不通明顯是栽贓嫁禍的口供出來,跟武洪林道:“什麼都不說。”
武洪林皺起眉頭,道:“那邊查完也是一樣的,有了證據還怕定不了他的罪?”
武洪林翻著口供,面上忽然有了一笑意,道:“可以把這一千塊錢加上。丁宗那邊指證他賣通知書賣了3800,這個很好查,應該沒有誤差。這些跟從他家里翻出來的東西是能對上的,他既然說他家還有一千塊錢,他哪里來的錢?他當了幾年大隊長?他是不是侵吞國家財產了?”
公安笑了一聲,道:“還是您有辦法,這下不怕他不說真話。”
隔壁的另一間審訊室里,顧棠他們正在回憶高考都報的什麼學校,方便公安打電話去查證。
外學院的兩個老師也來湊了個熱鬧。
“我們學校那個肯定是假的。”劉文琢現在心好的,笑瞇瞇道:“顧棠,這邊還有一個顧棠,那這錄取通知書肯定是被人換了的。”
趁著機會好,這些人回去肯定是要匯報的,顧棠皺著眉頭道:“我覺得要有點什麼措施,不然這中事今后還會發生。”
“我是占了英語的便宜的,但是如果我考得是師范呢?我如果學的是哲學、文學,又或者歷史呢?如果是剛上線的績呢,那是不是就沒這麼容易穿幫了?”
劉文琢的眉頭皺了起來,道:“你說得不錯,的確要有措施。”
“是啊,不能把公平寄托在犯罪分子的良心上。”顧棠道:“我這兩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第一,可以學先測驗,不用測別的,就出跟高考差不多的題,看看他們水平。”
牛喜弘點頭,“這的確是個辦法。”
“第二,還可以假托親人名義,或者別什麼人,給考生的原籍關系打電話,看他還在不在原籍。”
“第三,績要公布,要有標準答案,可以查分。這樣我們自己也能知道個大概,不會像現在這樣抓瞎。”
“這個有,今年是太過倉促了,準備不足。”劉文琢拿筆記了下來,道:“咱們一起都想想,回頭寫個報告上去。”
“我也想到一個!”范養浩寫完他的志愿,道:“要加大懲罰力度!要游街要示眾!”
“送錄取通知書要兩個人!不能一個人送,也不能送去公社高中,應該到考生手上。”
“查筆跡!學校也要有考生照片。”
“這兩條考生的時候還行,考生多了怕是人手不夠。”
眾人一言一語的出主意,顧棠又道:“還有學籍制度也得完善,學籍號碼要全國通用,全國統一。”
“這是個大工程啊。”武洪林推門進來,正好聽見最后一句,“這跟公安部門最近正在研究的份證不謀而合。”
“那還可以學籍號跟份證號掛鉤,一人一號,使用終。”
眾人給武洪林讓出點地方來,武洪林道:“等這事兒查完,你們被冒名頂替的就可以去上大學了,我們盡量快一點,現在開學剛好一周,盡量不多耽誤你們的學業。”
一聽見這話,大家都興了。
武洪林來就是說好消息的,他笑道:“據現在問出來的口供,崔有德一共賣了七封錄取通知書。”
“王八羔子!”范養浩氣得一拍桌子,旁邊幾人卻沒理會他,而是齊齊看向了顧棠。
“他賣了七封,加上嚴正濤,再加上顧棠,咱們一共二十一個人,考上了九個?”
誰都沒算呂松樹跟李惠。
就連劉文琢牛洪喜這中外學院的老師都驚呆了,“全國的錄取率都不到5%,你們這快一半了。”
程紅欣不知道怎麼想起那會顧棠反駁呂松樹的話來,笑道:“我們學習好,自然是不能用5%來衡量的——”
對上劉文琢驚訝的目,程紅欣臉一紅,“這是當初顧棠鼓勵我們的話!”
“要是沒有顧棠,我們也不可能考上這麼多人!”
顧棠聽了兩句夸獎,道:“就算我有功勞,這也都是大家努力的結果,這些知識都是你們自己學的。”
武洪林笑道:“行了,都快十點了,你們趕回去睡覺,剩下的明天再說。”
知青們回去休息,公安沒有休息,全國各地連,一起查案,到了早上,別的地方不說,至下河大隊的這一攤子,都查清楚了。
第二天一早,武洪林就拿著開好的介紹信來找他們了。
“張曉楠、趙英,你們兩個都是師范大學——”
話沒說完,就被一陣驚打斷了,兩個孩子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完了又過來擱顧棠臉上親了一口。
“謝謝你!沒有你,我們肯定考不上的!沒有你,我們也肯定找不回通知書的!”
武洪林臉上也是抑制不住的微笑,等幾個人緒平定,才把介紹信給們。
“程紅欣,中醫藥大學。”
程紅欣也跟們一樣,先去找顧棠親了一口。
“黃娟,江永大學。”
“范養浩,海洋大學。”
范養浩也興的不行,他看著顧棠一笑,又掃了一眼武洪林,“我不能親?我親是不是就得算流氓罪了?”
武洪林笑而不語,顧棠手臂一張,“那就擁抱一下?”
范養浩用力在背上拍了好幾下,“回頭你來找我,我請你吃海鮮!”
把七封介紹信都發完,武洪林道:“我們已經跟學校聯絡好了,你們直接去就行,好好上學,當個社會有用的人才!”
武洪林又跟顧棠道:“你的就不需要了,你的老師都在這里,你跟著一起回去就行。”
“還有你們。”武洪林看著剩下的人,“好好努力,距離今年高考還有四個月,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考上的。”
剩下人的也不氣餒,“加油!”
“還有你們的關系,雖然借這個機會可以換,不過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想去新環境重新適應?而且下河村最近由公社書記親自坐鎮,多雙眼睛盯著,他們也不敢怎麼樣,所以我是推薦你們還在下河村,等這次高考過后再說。”
幾人對視一眼同時點了點頭。
程紅欣笑道:“我們的工分也可以都給你們!一定要好好復習!”
回到招待所,大家興高采烈的商量,“黃娟考上了江永大學,就在市里,咱們先去送上大學!然后再去買火車票,明天回村收拾東西!”
于此同時,顧棠敲開了牛喜弘跟劉文琢的大門。
“謝謝老師。”顧棠進去就鞠了個躬。
“這麼客氣干什麼?”劉文琢笑道,“雖然耽誤了一周,不過我想應該對你不是什麼問題。”
顧棠道:“我……我想退學,我不想學外學了,我想重新高考。”
“為什麼!”劉文琢一下子站了起來,他跟牛喜弘對視一眼,“是因為覺得崔珊惡心?嫌占了你的名額?覺得學校沒有第一時間看出來?”
“你的英語績真的很好,學校需要你這樣的學生,國家也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我想去學法律。”顧棠面嚴肅,道:“我想當法,我想為了公平和正義而斗!I_stand_up_for_equity_and_justice。”
劉文琢低聲道:“我為公平正義而戰。”
牛喜弘看著眼中閃爍的芒,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勸了。
“這……”
“我還想留在下河村,我想送走知青點所有的知青,我還想看見崔有德一家人的下場。”
看見眼中的堅定,看見面上的芒,劉文琢的心其實已經了,每個人都有理想,每個人都在為了自己的理想拼搏。
“我去給校長打個電話。”
聽了這兩天發生的事,對于能做出來的選擇,校長其實并不意外,再說校長年紀也大了,對這些有理想敢拼搏的人總是分外的寬容。
他長嘆了一口氣,道:“行。”
于此同時,武洪林帶著人到了醫院,開始啃崔國這塊“無賴骨頭”。
沒了,從010變-,崔國的心態也發生了徹底的變化。
“顧棠必須嫁給我!不然我就算去京城告狀,我也不讓好過!”
武洪林心中一聲冷笑,就他這樣的?不用問話也是證據確鑿。
他還來問話就兩個原因,第一,這是標準程序,第二,他想把顧棠摘出來。
這麼好的孩子,尤其是說公平和正義的時候,那樣的堅定,能讓武洪林想起當初自己為什麼要當公安。
武洪林搬了桌子椅子來,坐在病床旁邊,攤開了筆錄本。
“你跟顧棠是關系?”
“是的,我們好了一年多了,總來找我,我們睡過的。田間地頭,到都是我們的影。”
武洪林一字不差的都記了下來。
“你跟李惠是什麼關系?”
“我們沒有關系!”崔國道。
“經過跡鑒定,痕跡鑒定,你背上和脖子上的劃痕的確是李惠所為,你還說你們沒有關系?”
“那是勾引我!我好心送去衛生所,勾引我,了服勾引我,那就是個賤人,水楊花,沒有男人不行的,還勾引了我爹呢!犯的才是流氓罪!”
“行。”武洪林把筆錄給他一看,“簽字。”
“這就問完了?”崔國道:“不對啊!公安同志,我這傷還沒問呢!顧棠把我打斷了,怎麼也得有個故意傷害罪!”
武洪林又坐了下來,面無表道:“那你說,我記。”
“那天早上,顧棠來找我,說要跟我約會,還跟我說晚上要去學校看書,讓我找個沒人的教室待著,要跟我在一起。”
“四點多出來,我就跟了上去,主說要去蘋果林,說知道李惠是個賤人,嫉妒李惠,也要跟我睡!”
武洪林眼中閃過一厭惡,又記了下來。
沒人反駁,也沒人質疑,再說崔國這幾天躺在病床上,想的都是怎麼折騰人,怎麼讓顧棠“惡有惡報”,他繼續道:“到了小樹林,讓我服,說要伺候我——”
武洪林打斷了他,道:“崔有德說你還給了一千塊錢?”
“哦對,還有一千塊錢,說不給彩禮,是不會嫁給我的,還說要三轉一響,要風風出嫁!就是個貪慕虛榮的人!”
崔國罵了幾句,又道:“后來我子了,上來就踢了我一腳,又用石頭把我砸斷了。還有!還用筆扎我,太狠毒了,不得好死!”
這波問完,武洪林又崔國簽字,說實話,崔國認識的字不多,不過連蒙帶猜的也能看出來武洪林一字不差的都記了下來。
“還有!”崔國又想起一出,“那錄取通知書是主給我妹妹的,自己樂意!”
武洪林又記了一筆。
崔國惡意滿滿簽了字,道:“你跟說,要是嫁給我,我就原諒!”
武洪林一眼不發出了門,做夢去!
崔國在醫院呆著,崔有德被關在公安局,這天晚上,朝公社的書記各中托關系來看了一眼崔有德。
不為別的,就是想罵他,就是因為被他連累,從書記變了大隊長,想出這一口氣!
“你真是膽大包天!你哪里來的膽子!”書記進去就狠狠踢了他一腳,崔有德這兩天被踢習慣了,但是也不覺得疼。
“書記!你救救我!我是被冤枉的呀!”
書記冷笑,“你冤枉?你好意思說你自己冤枉?你是不是傻子,一口氣吞了八封錄取通知書,我說我要給你辦慶功宴的時候,你為什麼百般推辭?說什麼這都是社會主義接班人分事,不值得夸獎!”
“你這是心虛啊!你把人家知青的通知書全賣了,你可真有本事!連我都被你瞞在鼓里!”
“我就是一時鬼迷了心竅。”崔有德又道:“我平日里最聽話了,書記你幫我求求!”
“我幫你?我都自難保了,這幾天不算主自首的,查出來的一共就兩百多,全國上萬的公社,你跟校長兩個合起來昧了11封,5%!朝公社的產值能占5%麼?怎麼我就攤上你們這些不省心的人!”
“你知道國家的政策是什麼?你知不知道國家要大力發展教育,去年年初的時候,咱們公社那幾個老教授回城的時候你也知道的,你到底哪里來的膽子?你一點畏懼心都沒有?”
“本來好好的功勞,人家一個知青點就能考走一兩個,你手下這知青點爭氣,一氣兒能走九個,你倒好,你吞了八個!我都恨不得刨開你腦子看一看,里頭究竟是不是漿糊!”
到了這個時候,聽見書記這麼說,崔有德終于是知道怕了,“書記,那我怎麼辦,我明明一直都好好督促他們干活的。我沒有功勞我也有苦勞啊!”
“你哪來的苦勞?你等著勞改造!”書記道:“我還得給你收拾爛攤子,哼!”
書記說完就走了,崔有德嚇得整宿都沒睡著。
上頭重視,這案子就辦得特別快,不過四五天,就到了法院這一步。
這時候的判案還比較糙,規章制度也不太完善,因為崔國現在還沒法離開醫院,就直接在醫院找了間大辦公室開始審判了。
先審的是證據確鑿的部分,比方崔有德倒賣錄取通知書。
“八封錄取通知書,這是各方證人的口供,還有學校的證明。”
法以及庭審人員是事先看過各中口供跟證據的,這部分都沒有什麼異議。
真正有異議的地方,是崔家父子跟李善的流氓案,以及崔國的強迫婦案。
“他們兩個強迫我。”李惠雙目無,站在那兒仿佛行尸走一般,“崔有德說他可以幫我考大學,借此為由強迫我。”
“你胡說!”崔有德怒道:“明明是你勾引我!要不是你,我也做不出來這中事,都是你勾引我,是你讓我去倒賣錄取通知書的!”
崔有德轉了個臉,“我們早就有關系了,高考考完,自覺沒希上大學,就來勾引我,說可以用通知書賣錢,嫉妒那些知青,跟那些人關系不好,不想讓他們上大學!”
李惠沒怎麼說話,就嘿嘿嘿嘿沖著他笑,“我有證據的呀。你那兒長了顆痣,你還說這是富貴痣。”
不得不說,崔家三口人都是一樣的脾氣,換句話說,都想把自己摘出去。
崔珊是完全不知道還有李惠這檔子破事兒,的口供就把事全栽贓在了爹跟哥頭上,“我哥喜歡顧棠,他覺得一旦顧棠出去上大學,他就沒法娶人當媳婦了,所以我爹把顧棠的錄取通知書給我,讓我去上大學,明年他再淘兩個一樣的,讓顧棠跟我哥一起去。”
一口供問完,庭審的幾個工作人員在后頭商量。
“這些人的供詞都相互矛盾啊。”有人嘆氣道,不是嘆氣這事兒難辦,而是嘆氣這些人為了罪什麼都敢說。
“還有這個,所有的知青都能證明,顧棠一直對崔國不理不睬的,但是崔國就是說顧棠讓他去小樹林,還說顧棠先踢了他,再砸了他,最后又用鋼筆他,這本說不通的嘛!”
“這明顯就是偽證!你們看公安給他錄的口供,前言不搭后語,就是在威脅人嘛。”
法皺著眉頭道:“這些人都沒什麼問話,如果不能之以理,就只能脅之以威了。”
后頭商量好,前頭庭審又開始了。
“崔國,你說你跟顧棠是關系?”
崔國點點頭,得意的沖顧棠一笑。
顧棠心想這是個傻子,連都看出來里頭的坑了,他還得意洋洋往里頭跳!
“你跟顧棠是關系,你又跟李惠發生關系,從這件事上說,你想要左擁右抱的主觀意愿很強烈,在思想上是知法犯法,在流氓罪里,這是構重判的條件。”
崔國一下子愣住,說:“是李惠主的!”
“你不愿意你倆能發生關系?”庭審員反問道,“能強迫你?”
“不是……”崔國道:“我——我跟李惠談?”
“那你是誣陷顧棠了?”庭審員看著崔國的口供,眉頭鎖,這都什麼七八糟的,這就是個人渣!
“我——”崔國飛快的在心里盤算著,他要不想來個重判的流氓罪,他就只能跟一個人有關系,李惠那邊又沒的說。
“我……我跟李惠是關系。”崔國說完,又覺得不甘心,“但是顧棠故意傷害我,有罪!”
庭審員沒理他,道:“你深夜跟蹤顧棠,犯罪的主觀意愿很強烈,法院認定的行為是正當防衛。”
“據醫院出的證明,你截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就醫時間太晚,你去勢的主要原因是——因為你母親襲擊醫生,并違規拔出穿刺針造的二次傷害,另外你部傷口的因沒有直接證據,不能認定是顧棠造。”
“綜上,法院認定顧棠的行為不夠傷害。”
“把我砸斷了!我截肢了!”
庭審員又拿出一張文件,道:“石頭上沒有顧棠的指紋,只有你的。”
崔國急道:“墊了服的!”
“據下河村的工分記錄,顧棠全天只能做六工分的活兒,還有知青跟村民的口供,法院不認為顧棠有砸斷你的力氣。”
“真的是砸的!”崔國氣急敗壞道:“不是砸的難道是我砸的?我把自己砸斷就是為了栽在頭上?我沒了啊!”
但是他完全沒有證據,甚至還被法在案卷上記了一筆:串改口供,誣賴無辜群眾,犯罪主觀意圖明顯,當庭翻供,妨礙司法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