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衛民絕對算是最早發現洋人的本質,就是一個個流的大錢包的人。
要不是靠著倒騰外匯券和給外國人打工,他怎麼可能發家這麼早啊?
所以真正嘗到了「引外資」甜頭的他,又如何能甘心,眼瞅著「歪果仁」的錢在共和國的土地上轉悠一圈兒,最後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呢?
這簡直就是一個生意人的恥辱啊!
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
在這個我們國家最缺外匯的年代,在他仍舊會為缺錢苦惱的階段。
那必得想法把這些外匯截留,揣進自己的腰包,才上對得起國家,下對得起自己啊。
至於怎麼才能開發出讓「臉」們不釋手的旅遊商品,這對於寧衛民來說倒不難。
即便是謙虛,他也能說自己有八的把握。
這可不是他吹,不是盲目自信,誰讓他前世是個倒郵票的呢?
別忘了,郵幣卡這東西發展到九十年代末期的時候,就開始變得禮品化了。
甚至逐漸為了一個獨有的文化禮品門類。
各種各樣的年冊、珍藏冊、紀念冊簡直多不勝數。
而製作這些東西,當然是要和禮品製作廠家合作的。
所以在這行里泡久了,天天和這些人打道,寧衛民也就能算是半個專家了。
常言道「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
由於他見過的形形的海量文創商品那太多了,眼界肯定是有的。
甚至像他自己公司的業務網站就是一個郵幣卡文化禮品公司。
在做郵幣卡業務的同時,順帶也幫著長期合作廠家承接一些禮品製作業務。
因此真要是作起來,他不難利用邊的資源和自優勢,以一種最符合自利益,最切合實際的方式參與到旅遊商品的市場中來。
比如說,他首先就把主意打到參加過雕塑藝展的兩所院師生上了。
因為明擺著的,這些人可都是我國首屈一指的雕塑人才。
擱三十年之後,他們個個恐怕都是承接上千萬大活兒,為城市建設、酒店、博館做雕塑的大師級人。
由他們搞出來的東西,論藝水準和巧思的彩,又豈能是普通匠人製作的東西能比的?
這麼好的資源,不多加利用豈不太可惜了?
因此早在圓滿的舉辦完首次的雕塑藝展時,寧衛民就為他的計劃預先埋下了伏筆。
他是借著發獎金的機會,順水推舟,對兩家院的師生公開發出了邀請。
「既然大家對本屆雕塑藝展都到滿意,那麼我在此做出保證,雕塑藝展今年還會舉辦,而且可能會變全國院都可以參的展覽。同時為了進一步促進和支持雕塑藝的發展。我們齋宮陳列館也很願意為師生們的介,幫助大家把自己作品介紹給社會。」
這什麼意思呢?
說白了,寧衛民的意思就是讓兩所院校的雕塑系師生,製作一些獨創意,帶有裝飾的雕塑作品,拿到齋宮陳列館來寄賣。
無論是題材、材料,還是底價,師生們都可以自定。
他保證齋宮陳列館只會賣高而不會賣低。
而作品一旦售出,館方只會收取兩的寄賣費用,其餘全歸創作者本人。
不用多說,兩個院的師生對此自然是驚喜無限,至極啊。
他們對寧衛民的這個建議,全都是正面理解的。
誰都認為自己的作品多了一個展示的渠道,而且多一種變現的可能。
一點都不存疑慮。
哪裡又會想到,他們送到這兒的東西連本都沒有。
本質上是白白被寧衛民拿來裝門面,甚至是給陳列館做裝飾了。
完全就是義務勞啊,虧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然而這僅僅還只是一個開始。
因為當寧衛民手裡拿到了資金之後,他也就更有了底氣。
接下來,他索找到兩個院校的老師,還有首屆藝展上獲獎的十名學生,直接出題目要定製作品了。
寧衛民的要求簡單,他想要一批兼實用和,還能夠仿製生產的木雕和石雕。
就比如花盆、花瓶、花籃、果籃、果盤、茶盤、煙灰缸、存錢罐兒、筆筒、文盒、紙巾盒、零食盒、果皮盤,這些都可以……
題材上一樣不做限制,任憑師生們發揮。
至於報酬,老師一件作品是五十元,學生是三十五元。
明眼人都應該看出來了,寧衛民這個屁,憋得可不是一般的壞啊。
這是明著打算花點小錢就買斷人家的設計啊。
而且最孫子的地方,在於他花的還是人家皮爾·卡頓的錢。
合著本和風險都讓公司承擔了,而由此產生的收益都是他自己的。-
可問題是,這小子高明就高明在有著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完全可以說是為公司營造形象的需要,是在為文化藝流做必要的投。
這樣一來,誰也抓不住他的痛腳,說出他的不是來。
更何況對於院師生們來說,寧衛民的要求也讓他更像個大好人了。
他們還真的以為這是寧衛民在儘力照顧他們呢。
因為這可是確定的收啊,差不多半個月工資呢。
何況寧衛民是先付錢,后要東西。
這也是對他們的創作水準和能力,表示出了充分的尊重與信任。
再加上惡劣的環境,本就讓師生們飽抑了。
即便是不涉及金錢,他們自也都有強烈的創作需求。
難道今年大家就不去參加人家舉辦的雕塑藝展嗎?
那麼這件事,無論怎麼看,邀的師生們都必須儘力做好才對。
所以呀,這世界上的事兒還就是這麼絕。
寧衛民這個骨子裡滲著剝削罪惡的人,完全是道義放兩旁,把利字擺中間。
可他越險吧,反倒人緣越好,越是到人們的歡迎和謝。
甚至那些沒這個機會的學生,竟然把接剝削,當了一種能力的承認。
反而不服氣,不滿意了。
有的人自發的以寧衛民的題目為方向,開始了主創做。
這是憋著一口氣要做出好作品來,去跟那些獲獎者爭一爭啊。
弄得寧衛民都有點不落忍了。
他心說了,唉,我要不是我呀,我準攛掇我掐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