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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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他在老海盜楊三叔的指點下,已經頗認得一些字了,隨手翻開一首,一看,簡單.江—城—子——這三個字都是認得的,往下一念: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裡孤墳,無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麵,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料得年年腸斷,明月夜,短鬆岡.

縱然他不深切理解這詞中究竟是什麼意思,也頓覺一種莫名的極大的悲傷,尤其是那句“千裡孤墳,無話淒涼”,手一抖,書掉到地上.

丫頭若死了,自己豈不是千裡孤墳,連給燒紙錢都很難了?

難道蘇東坡的老婆,也是死在異國他鄉了?可是不對,蘇東坡沒有出使過金國或者遼國啊?他那個時代,大宋正是頂頂富裕的時候.

原本輾轉決定等花溶略一好轉就送回嶽鵬舉邊的念頭,立刻打消了,隻抱住,淚落如雨:“丫頭,不死,如果你死了,老子絕不會讓嶽鵬舉見你最後一麵……”

敲門聲連聲響起,沒有應答,門外的人直接推開虛掩的門,正是那名漢兒領著巫醫進來.

一見諾大一個男人嚎啕這樣,漢兒固然吃驚,就連雙眼發綠的巫醫都頗有幾分驚疑,看一眼秦大王,裡嘰裡咕嚕地唸了幾句類似咒語的東西.

秦大王放下花溶,巫醫慢慢走過來,目裡忽然閃出幾分哀憫之,一下拉住他的手.秦大王出其不意,正要掙紮,卻見巫醫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一反,那裡,正是他日前出去搶劫被砍傷的.

巫醫拿了一朵很可怕的的花朵,爛了,敷在他肩上,散發出一種極其古怪而可怕的氣味.秦大王被熏得幾乎要嘔吐,正要發怒,但覺傷口一陣清涼,一愣,巫醫已經放開他,走向花溶.

秦大王急忙跟在一邊,見巫醫又拿起花溶的手看看,秦大王生怕他又拿出那種極其古怪的金小蛇來,這次,卻見他隻是靜坐,隻拉著花溶的手,不一會兒,花溶的頭頂就冒出細細的白的淡煙.秦大王看不懂這是什麼法,正要追問,卻見那漢兒慌忙揮手,意思是不要讓他打擾巫醫,手勢示意這樣會分散巫醫的“神”.

好一會兒,巫醫才站起,他自己也是滿頭大汗.

秦大王趕遞上一袋金子,巫醫卻一揮手,忽然開口:“我不要金子!請把你那棵千年人參送我!”

他這話,竟然不是遼語,而是非常生的漢話,不是北方一帶流行的漢話,而是南方一種很偏僻的土語.

秦大王正好出生在那個地方,從小習慣於這種土語,長大後走南闖北,為便於流才漸漸拋棄了這種土語.此時,秦大王聽得分明,大吃一驚,急忙追問:“你咋知道我有千年人參?”

“我聞到你上有參氣.”

這個妖人!秦大王的確用手拿過兩次那支人參.就這樣,他也能嗅出來?

“可是,我即便有人參也得先救我妻子.”

“人參對你妻子沒用,一定得用靈芝.你需把人參送我,為期一年,你必須送來.”

秦大王一把揪住他:“我妻子會好起來麼?若能好起來,即便送你也無妨.可是,若好不起來,老子縱然扔進大海也不會送你!”

“反正死不了!”

秦大王盯著他綠的眼睛,覺出一種奇怪的妖異,緩緩地放開他的領.

巫醫笑一下,他笑的時候也很奇怪,隻有臉上的皮在掀,其他任何地方都不笑,看起來無限詭異.他轉就走.

由於二人的對答很快,又是那種偏僻方言,通事翻譯也聽不懂,隻奇怪地發現巫醫居然不要酬金.

秦大王見他躊躇著留在後麵,立刻取出兩錠大金給他.這一次的酬勞,第一次更厚十倍,通事翻譯不意發了這樣一筆財,異常高興,收了金子,以手加額,連聲道謝,出門一看,天上不知什麼時候下起瓢潑般的大雨,滿天雨幕裡,巫醫早已走得無影無蹤了.

秦大王急忙關了門,以為巫醫真有神效,可是回一看,隻見花溶依舊靜靜躺著,雙眼閉,一隻腳丫還在外麵.

他嘆息一聲,走過去,扯了薄薄的一層毯子替蓋住腳,卻見原本晶瑩的小,也跟著瘦削,再也不復往日的麗.

他坐在邊,大手將的頭發開,這種長久的昏迷不醒,對他真是一個極大的折磨,隻恨恨地:“醜丫頭,你快醒啊……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醜啊.再不醒,以後,你真的要變一個徹徹底底的醜丫頭了……”

這話一說,更是打一個寒戰,丫頭會不會一直這樣躺著,直到真正變為一張皮,徹底枯萎?

這一瞬間,真恨不得把自己的挑出來喂到裡,在上流淌,讓能活蹦跳地站起來,哪怕再逃得無影無蹤.

他慢慢起,走到窗邊,看異國連天的雨幕,這一場大雨,來得鋪天蓋地,一時三刻,也沒有停止的苗頭.這更讓他心煩意.

一陣奇怪的直覺,他驀然回頭,隻見花溶睜開眼睛,迷茫地正看著自己.

他欣喜地兩步過去,握住的手:“丫頭,你醒啦?”

花溶的目非常散,彷彿認不出他是誰來.

的額頭,立刻發現的額頭已經不燙了.再從襟裡出手去,口,口也是尋常溫和熱氣,不再滾燙了.

高燒退去,隻剩傷,總要好治理一些,他大喜過:“那個巫醫還真有兩下子.”

花溶卻彷彿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也似無所知,迷的眼神,也不知在看著何方.

秦大王很快察覺了的不對勁,一驚,坐下慢慢抱起:“丫頭,你怎麼了?”

不說話,隻是怔怔地看著秦大王,像是本就不認識他.

難道丫頭燒壞了腦子?秦大王更是擔心:“丫頭,你說話啊?”

忽然開口,眼淚從早已乾涸的眼眶裡掉下來,聲音也微弱得如蚊子的鳴:“鵬舉……我要見鵬舉……”

秦大王大喜,也顧不得說的什麼,隻要能開口,就是好事.

“丫頭……”

“鵬舉,我要回去……我要見鵬舉……”

不停地哭喊,反復隻知道說這一句話.經歷了太多生死,彷彿知道,天下,隻有那一個人是安全的,隻有靠近他,自己才會平安,再也不會到任何傷痕.

“鵬舉……嗚嗚嗚……”

又說又哭,反復就唸叨著那麼幾個字,腦子裡十分麻木,渾上下,隻要睜開眼睛就疼痛,尤其是淚水一流下來,更是如刺激了那些疼痛的神經,疼得彷彿要碎裂似的.

“丫頭,好好好,等你好起來,我就送你回去.一定送你回去.你不要哭啦……丫頭,不要哭啦……”

的眼淚,果真不哭了,慢慢地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這一次,不再是昏迷了,到了黃昏,就再次睜開眼睛,好奇地看著一切,看著窗邊,秦大王坐在一張奇怪的椅子上,正鼓搗著在敲碎什麼東西.

“秦——尚城……”

秦大王抬起頭,目中放出來:“丫頭,你我麼?”

點頭,臉上慢慢有了驚訝之:“這是哪裡?”

他才明白,真的清醒了.丫頭清醒了.

他欣喜地扔下手中搗碎靈芝的槌,幾步走過去,見正掙紮著自己坐起,急忙扶一把.的頭靠在他的前,眉眼間,神十分溫,似是記起了自己被金軍追趕,走投無路時,遇到秦大王.

是這樣麼?自己又得了他營救麼?

“嗬嗬,秦尚城,多謝你……又救我一次……”

他轉過頭,聲音嘶啞:“丫頭……不是……”

驚訝地看著他,秦大王,這是秦大王麼?竟然在自己麵前流淚.他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卻是欣喜地,萬裡迢迢,異國他鄉,遇見悉之人,而且是可靠之人,隻聲說:“你怎麼啦?”

“丫頭,都是我不好,是我對不起你……”

手,捂住他的.他將的手在自己邊,滾燙的淚,一下滴在的手背上.

“嗬嗬,秦尚城,你照顧了我很久麼?多謝你呀……”

“丫頭,我一定治好你,無論如何,我都要徹底將你治好.”

“多謝.”

他心裡暗思,丫頭,難道忘了是誰打傷的?如果知道,為何絕口不提?難道天帝這麼仁慈,真的讓忘了那樣可怕的一幕?

“張弦,劉淇他們呢?”

“他們都平安回去了……還有嶽鵬舉,他也平安回去了……”不問,他卻主告訴,急急地,彷彿要彌補什麼.

嫣然一笑:“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他一怔,答不上來.

隻看著的心口,那裡麵,破損的五臟六腑,在未得到有效的治療之前,怎敢長途奔襲?

“秦尚城……”

說了這些話,聲音逐漸弱下去,臉上浮起一陣紫.秦尚城急忙將扶著平躺下:“丫頭,不要說話啦.等你再好一點,我就送你回去,你放心,好不好?這裡是遼國的一個小鎮,藥材多,來往人多,也易於藏,等你再好一點,就再好一點……我立刻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盯著他的眼睛,目中出非常和的芒,微微一笑,才閉上眼睛.

秦尚城一怔,做不得聲來.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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