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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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由秦檜主導的宋金和議,心裡一.

“我就知道,你們歸還兩河境地,必然是抱著更大的狼子野心.”

他哈哈大笑:“是又如何?本太子正是打算集中優勢兵力殲滅你宋軍主力,然後直搗行宮,抓住趙德基這隻狡詐的逃兔.”

淡淡說:“我隻是好奇,你究竟是如何替秦檜籌劃得那般天的?”

“哈,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冷哼一聲,“其實,這世界上,哪裡真正有什麼天的事?隻是天要亡你大宋,所以替你們指派了一個特別無恥特別懦弱的皇帝而已!可笑你這群愚人,還期待著他能中興大宋.中興,他也配?本太子甚至早已替他想好了階下囚的封號,他老子‘昏德公’,長兄‘重昏侯’,而他就‘逃亡侯’,花溶,你覺得如何?哈哈哈……”

花溶氣結,卻無言以對.

金兀再看一眼兒子,掉頭就走.

“阿爹,阿爹……”

金兀停下腳步.

卻不是因為孩子的哭喊,而是迎麵而來的男子.

嶽鵬舉穿一和陸文龍一樣款式和花的豹皮夾,肩上扛著一隻小虎,手裡提著那柄著名的長槍.

他目炯炯,神沉毅,靜靜站在原地,先看的並不是這不速之客金兀,目是落在妻子上,然後看臉上尚有淚水的兒子.

昔日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名將,今日竟然匿在這邊境小地,殺虎屠熊.

金兀看著他,又回頭看兒子上的同樣的豹皮夾.心裡忽然忿忿的.憑什麼?憑什麼嶽鵬舉就可以這樣?

此時,他臉上甚至是很幸福平和的笑容,因為,孩子已經在招呼他:“阿爹,又有虎皮啦……”

阿爹!

憑什麼他也是孩子的“阿爹”?!

金兀恨恨的,看花溶.

那樣蒼白的臉,因為丈夫的歸來,慢慢地浮起笑意,浮起紅暈,眼神和.這才明白,南朝線裝書裡常常出現的“舉案齊眉”,“紅袖添香”,“琴瑟和諧”……許多麗的詞語,原來是這樣!

曾經,這些都是他的想象,覺得不可思議,那麼遙遠.雖然陸續有過寵妾,雖然有過善的耶律觀音,可是,從未有任何子帶給他這樣相同的覺.

那些,距離自己的夢想,都還有著遙遠的距離.

今天才發現,自己難以想象的,原來,隻需要一個眼神.

一瞬間,他有種錯覺,花溶好了,花溶不曾傷.煥發,又如柳節上那樣絕代的姿容.

他突發奇想,嶽鵬舉,他永遠也不用擔心自己遭任何欺騙吧?誰個男人娶了這樣的妻子,會到欺騙?

哪怕自己此刻為金國四太子,哪怕嶽鵬舉不過一山野樵夫.

可是,嶽鵬舉比自己強!

無論是戰場上還是家庭上,他都比自己強.

著拳頭,狠狠瞪著嶽鵬舉.

嶽鵬舉將肩頭的老虎放下來,將長槍也放下來,麵帶笑容:“四太子,多謝你!”

他怒聲:“你謝我作甚.”

“多謝你為我妻送來靈芝.”

花溶眼眶一,鵬舉,他也早就看出,那不是秦大王送的.他知道,他隻是不曾說出口而已.

金兀冷笑一聲:“你若是真忠於你大宋,此時不妨拿下本太子.”

嶽鵬舉笑起來:“四太子,你錯了.”

“我怎麼錯了?”

“你作為南侵主帥,和我大宋千萬百姓仇深似海.可是,我和你並無私怨.更何況,嶽鵬舉已經不是宋將,隻是一名普通的平民百姓……”他看看金兀的書生裝扮,“你若便裝登門,便是客人;你若帶兵前來,嶽鵬舉縱然是百姓,也會隨時捍衛自己的家園!”

金兀眼前一亮:“我還可以來看我兒子麼?”

“當然!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來看文龍孩兒.”

他哈哈大笑起來:“好好好.嶽鵬舉,本太子今天才發現,你其實真不是一個合格的政治人.”

嶽鵬舉淡淡說:“自家從軍,也無非是保家衛國,從未想做什麼政治人.”

“真是可惜,本太子本想還能有機會與你一決雌雄的.”

嶽鵬舉一笑:“那就留待戰場再說.”

金兀看看他,又回頭再看看花溶,這時,小陸文龍見兩個“阿爹”說話,很是開心,急急地拉住金兀的手:“阿爹,你是不走了麼?”

金兀拉開他的手,拍拍他的臉:“兒子,阿爹以後再來看你.”

小手被拉開,陸文龍一扁,這一次,任兒子如何呼喊,金兀都不曾回頭,很快,影就消失在了前方.

兒子哭得那麼厲害,嶽鵬舉放下東西,抱住他,他收了哭聲,淚眼朦朧:“阿爹走了,阿爹再也不要我了麼?”

聲說:“要的,阿爹還會來看你的.”

終究是孩子,這纔不哭了,收了淚,看著一隻翩飛的彩蝶停在前麵的野花上,急忙說:“阿爹,我要蝴蝶,我捉蝴蝶……”

嶽鵬舉一笑,抱著兒子上前幾步,一手,輕輕放開,蝴蝶在手心裡煽翅膀,陸文龍高興地拿著蝴蝶跳下去,邊跑邊喊:“媽媽,你看多好看呀……”

微笑著,拉著兒子的手,看嶽鵬舉手裡著一朵花走進,聲問:“鵬舉,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他走到麵前,輕輕將那朵花的鬢角,聲說:“今天運氣好,一上山就看到小老虎,嗬嗬.”

看看他肩頭,豹皮上有一團跡,他不在意地一笑:“沒事,不小心被這傢夥抓了一下.”

“阿爹,我們剝虎皮啦……”

“好好好,今天阿爹教你怎麼剝虎皮……媽媽給你做虎皮涼靴……”

“好耶……”

孩子拍著手歡笑.

花溶從椅子上站起來,頭上的小紅花掉了一地.走幾步,又再走幾步,也不知是心還是其他原因,竟然一點也不曾覺得苦痛.

再往前走幾步,一直走到嶽鵬舉生起的火堆旁,在這裡,要將所有的老虎整治好,再加以儲存.

嶽鵬舉拿了刀子,正做好剝虎皮的準備工作,試著教兒子如何手,見妻子走過來,站在邊,他先是微笑,繼而,幾乎跳起來:“你,你好多了麼?”

微笑著點點頭,挨著他站著:“我發現自己好許多了.”

孩子也甚是高興:“媽媽,媽媽,你好了?以後可以教我箭了?”

嶽鵬舉真是喜出外,一把將兒子舉過頭頂:“真是好極了.等媽媽再好多多,就教你箭.你知道不?媽媽的箭法天下第一……”

“嗬嗬,比阿爹還厲害麼?”

“當然了,比阿爹還厲害得多……”

“那媽媽也會老虎麼……”

“哈哈哈,等媽媽好了,阿爹帶著你和媽媽一起,讓你親眼見到媽媽老虎.”

“好耶,媽媽,你快點好起來……”

花溶拉著丈夫的手,凝視著他歡喜的神.男人,做英雄容易,沖鋒陷陣容易!可是,誰耐煩這樣長時間的柴米油鹽?

短暫的轟轟烈烈總是令人懷,可誰知道朝朝暮暮的蒜皮,纔是對耐心和心的真正極大的考驗?

人的一輩子,轟轟烈烈的時候,平平淡淡的日子長.

即便是秦大王,即便是金兀,若是彼時彼地位置互換,他們又能做得如何?巨嘯山林縱橫四海的秦大王,他得了這樣長時間的寂寞?榮華富貴的金國四太子更不用說了,他絕對過不了這樣的日子.

唯有鵬舉!

唯有一個嶽鵬舉!

從槍林彈雨的戰場下來,扔下敵人,便可縛虎屠熊,本不改.這是多年依偎的牢不可破的誼.

嶽鵬舉聲音輕:“十七姐,今晚喝虎湯,你喜歡不?”

嗬嗬地笑著:“喜歡,好些日子沒吃過啦.”

等到徹底離了那一片房子,那兩個人兒的視線,金兀纔在林後麵的一條小路上坐下.

小路旁邊是一條清澈的小溪,從前麵的高山上奔流下來,溪水清澈見底,周圍已經長滿了青草.

他扯了一青草放在邊,已經逐漸西斜的照在他的臉上,上,帶著一暖洋洋的清爽.

也許久從未有過的清爽.

這些日子,每一天都很累,是心累,痛苦,沮喪,甚至不敢見人.今天,這樣可怕的心,終於找到發泄的出口,彷彿得到了一份安,一份補償.

他久久地的樹林,彷彿能看到遙遠地方,那兩個自己最牽掛的人.活蹦跳的孩子,牽著他的玉手.

人和人之間,就是如此不同.

人和人之間,更是不同.

為什麼這世界上既有耶律觀音這樣的人,又有花溶這樣的人?

為什麼?

他忽然笑起來,扯下頭上的東坡巾鋪在草地上,第一次,如一個年人一般,將周圍一簇一簇的野花摘下來,鋪了滿滿的.

他想起兒子,想起兒子給上滿頭小花的樣子,要是自己也給戴上這樣多的野花,那該是什麼樣子?

輕鬆,許久不曾有過的輕鬆.

心裡,比上戰場還需要這樣的輕鬆.

良久,他坐起來,將東坡巾收攏,將一圍的野花全部裝在裡麵,往林的方向拋灑,自言自語說:“給你,花溶,都給你.你可要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

一越過邊境,上了烏騅馬,前麵,武乞邁率領幾十名侍衛正焦慮等待.

一見四太子,武乞邁才鬆一口氣.他見四太子神清氣爽,臉上竟然帶了一.自從“綠帽子事件”發生後,金兀終日醉醺醺的,自暴自棄,武乞邁見他這樣,心裡的驚訝可想而知.

他急忙問:“四太子,小主人呢?”

“在花溶那裡.”

“啊?四太子為何不把他帶走?是嶽鵬舉阻止?”

金兀搖搖頭,臉上的笑容逐漸地在加深:“孩兒在那裡過得很好,我看本不用把他帶走.而且,我隨時還可以去看孩子.”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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