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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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第一麵見時,正是在大街上哭泣,若不是遇到極大麻煩怎會如此?對這名聞天下的詞人很是敬仰,也不拐彎抹角,誠懇說:“雖然是第一麵,但花溶早已仰慕居士文采,今日見居士悲傷哭泣,想必是有甚煩心事,不妨說來聽聽,如果能夠盡力,我夫妻絕不會袖手……”

李易安長嘆一聲,這才說出一番話來.

原來,靖康大難後,隨丈夫南下逃亡.的丈夫是金石大家,夫妻二人蒐集了許多金石書畫,命.逃亡時,便也帶了這批書畫裝在幾十張袋子裡.後來,丈夫病逝,便一個人保管這批書畫,終於輾轉到了臨安.

到臨安後,當地許多名士聽名聲前來拜訪,一位名士還借了一間屋子給暫時棲,也算能勉強度日.後來,一個張汝舟的當地小,特別殷勤地來拜訪,跟談論書畫,關心備至.不久,就向求婚.李易安一個婦人,當時已近五旬,為了生活,隻好答應嫁給張汝舟.婚後,夫妻倒也相安無事.但很快,李易安就發現不對勁,因為自己收藏的書畫一天天減,不珍貴古籍不翼而飛.

追問張汝舟,張汝舟吞吞吐吐,不得已,方承認是自己了去行賄如今最得皇帝寵幸的醫王繼先,以求得他在皇帝麵前言,讓自己升發財.

李易安這才知道,自己是落在了白眼狼手裡.但此時張汝舟見麵目被識破,乾脆兇相畢,說嫁嫁狗隨狗,李易安的東西就是自己的,更是明目張膽地拿了去孝敬王繼先.

李易安和亡夫拚命保護了這批文南下,自然不能讓它如此流,稍一爭辯,張汝舟竟然發展到手,好幾次毒打.李易安無奈,便想起自己有個表妹王君華,正是秦檜之妻……

花溶聽得“王君華”的名字,心裡一驚,心想,世界真是狹小,又覺得憋悶,李易安何等人,竟然有如此一個厚無恥的表妹.也不打斷李易安的敘述,隻靜靜地聽說下去.

此時,秦檜已經為朝廷二品大員,要對付一個張汝舟自然不在話下.但李易安自然不知道,王君華夫妻正一心結王繼先,怎肯得罪他?便百般推.無奈之下,還是另一位名士見李易安上傷痕,不忍一代才被人欺辱,斯文掃地,纔出頭,打點府,判決和張汝舟離婚.

離婚後,李易安僑居旅舍,暫無去,可就在前日,醫王繼先竟然派了仆役前來放下50兩金子,說要買下全部的書畫,無論同不同意,三日後都要來全部搬走.

即便店家同李易安,可誰又敢得罪威勢赫赫的醫王繼先?李易安無可奈何,這一日外出尋訪當地名士幫忙,卻無一人敢出頭,是以有花溶看到在街頭躑躅獨行,淒愴哭泣的一幕……

一講完,嶽鵬舉尚未開口,花溶憤怒得幾乎拍案而起:“王繼先區區一個醫,竟敢如此狗仗人勢,欺侮名士,待我去殺了他……”

嶽鵬舉知妻子心,輕輕拉他手,盡管他心也很沉重,卻聲說:“我有辦法對付王繼先這廝.”

花溶問:“什麼辦法?”

他微微一笑,對李易安說:“居士不需害怕,也無需回旅店.下今夜且令幾名士兵喬裝去守著客棧之.明日,我便行事.”

李易安見這二人跟自己無親無故,竟然立刻攬下如此棘手的一件事,很是,行禮說:“多謝二位.”

花溶扶起,但覺子微微抖,手心冰涼,聲說:“居士這些日子憔悴勞,先去歇息……”

李易安此時心,但見旁邊的案幾上放著紙墨,原是嶽鵬舉閑在家寫的.上麵隻得四個大字:

還我河山

細看一遍,但覺氣勢磅礴,排山倒海,非心浩瀚的偉丈夫,絕不能寫出這樣的字.

澎湃,立刻提筆就飽蘸了墨,在鋪好的白紙上,揮毫就寫:

生當作人傑

死亦為鬼雄

至今思項羽

不肯過江東

……………………………………………………

花溶在一邊替磨墨,但見提筆寫完,酣暢淋漓,又無盡的滄桑憤慨,心裡隻覺一熱浪直沖眼底.但見嶽鵬舉也在一邊,凝神觀看,臉從未有過的激.

李易安放下筆,花溶拿鎮紙將四角定好,這才細看,隻驚嘆一聲,說不出話來.都說李易安才高八鬥,一代詞宗,而此詩更是雄渾豪邁,磊落偉岸之氣,力紙背.

二人在朝裡見了許多文士,花溶也曾隨大學者宇文虛中出使金國,但見這些本朝進士出的才子,竟然無一人及得上李易安.

李易安見花溶的目,顛沛流離許久,已經很見到如此誠摯的欣賞和仰慕,尤其,這樣的目出自一個年輕的上.看著花溶,微笑著說:“嶽夫人,這詩就送給你.”

花溶抬起頭,欣喜道:“真的,真的送給我麼”

因為歡喜,的眼珠子又黑又亮,帶著一種極其罕見的純良天真的氣息,李易安看著,如看著一個親近的子侄,心想,人和人之間的緣分真是奇怪.才高於世,而天下子多半囿於家庭的限製,相夫教子,繡花紡織方為們人生的重心.如今,見花溶背箭,賞書法,和嶽鵬舉那種舉案齊眉的和諧,忍不住心裡嘆息一聲,若不是自己亡夫早逝,自己也當是如此的幸福和樂.

寫完這幾句,李易安渾已經疲倦到了極點,花溶立刻親自攙扶,到了一間乾凈整齊的屋子.扶李易安躺好,但見這五旬開外的老婦人,因為焦心,生命如經霜的黃花,竟如古稀的老人.

李易安奔波日久,此時神鬆懈下來,但見床前的子溫文孝順,如子一般,忍不住流淚嘆息一聲:“老孤苦,若是有這麼一個兒在邊該多好?”

花溶這才知道,原來這一代才竟然終生未育,無兒無,始終孤一人,本來,還以為的子是在戰中喪失的.

原來,如此名滿天下的大詞人也有如此的嘆息.

正是這嘆息,更令花溶想到自己的事,以及陸文龍的遠走.驟然而來的焦慮傷.但此時,本沒法向任何人自己的這種心,生怕更增加李易安的傷,隻微笑著聲說:“如蒙不棄,您就把我當您兒好了.”

李易安眼睛一亮,但實在疲倦已極,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床上,神十分萎頓.

花溶替扶好被子,聲說:“早點休息,放心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如服侍母親一般,給蓋好,又放了一杯熱茶在床頭,才關了門,轉出去.

回到臥室,見嶽鵬舉坐在旁邊,滿麵沉思.

這才長長吐出一口氣,低低地怒罵一聲:“王繼先這廝,不過是治療趙德基痿的一江湖遊醫,竟敢如此欺人太甚……”可見,若不是趙德基寵信放縱,他怎敢如此?

花溶看著丈夫,問道:“鵬舉,你明日真有把握?若不行,我就另想辦法……”

嶽鵬舉搖搖頭,聲說:“既然是易安居士,我豈敢信口雌黃?”

花溶聽他如此這般地一說,眉頭慢慢舒展,歡喜地拉著他的手:“明日就如此行事”.

第二日是個暖和天氣,開春後,南方的已經有了幾分暖意,西湖邊上遊人如織.在一艘華麗的畫舫裡,醫王繼先如約前來.

這次,他是接到嶽鵬舉的邀請,前來赴宴.

王繼先診治趙德基的痿有莫大功勞,說來奇怪,趙德基隻要換醫生,無論什麼藥就總是不舉,久而久之,他簡直一天也離不開王繼先.有一次,他喝醉了,摟著一名宮OOXX,得意地說:“王繼先就是朕的司命(司命即掌管人的生命的神).”這話被外麵侍奉的太監奴婢們聽了,不脛而走,因為王繼先排行八,就給他取了個“王八司命”的綽號.於此,也可見王繼先寵的程度.

王繼先自然知道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加上他故意籠絡宮裡的太監,更是如魚得水,久而久之,作惡多端,富甲一方.他自恃份,平素連品級比自己高的員也不放在眼裡,對於一些武將如張俊等也徑直科打諢玩笑.但對於嶽鵬舉的邀請,他不僅意外,而且也樂於與這個勤王功臣往,因為至彼此算有過幾麵之緣.

他來到船上,但見這艘畫舫艷麗,心裡暗思,嶽鵬舉夫妻二人自來簡樸,無甚油水,今日是乾什麼?

嶽鵬舉站在船頭,一見之下熱招呼他,王繼先也按照等級,客氣說:“下見過嶽相公.”

二人客氣一番,王繼先進去,才見花溶也在裡麵,正熱地張羅果饌菜蔬,桌上竟放了一樽上好的金波酒.

花溶親自斟了三大杯,笑說:“王大人,請.”

王繼先心裡犯疑,忽然想,莫非這二人是求子而來?

他喝了三杯,花溶微笑著拿出一百兩黃金:“王大人,小小意思,不敬意.”

按照當時的貨幣單位,一百兩黃金相當於2500貫錢,已經是相當可觀的一筆錢了.王繼先自然收過比這多得多的財,可是一想到這是嶽鵬舉之妻送出,正是驚訝萬分,急忙說:“下無功不祿.”

嶽鵬舉也笑道:“王大人不必推辭.”

王繼先還是不明所以,花溶又敬他一杯,這才緩緩開口:“自家跟易安居士是遠親.很不容易,孤苦流落,還請大人多多海涵……”

王繼先到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了這100倆黃金的意思,不麵紅耳赤,隻唯唯說:“嶽相公和國夫人請放心,下理會得.”

花溶又敬他幾杯,王繼先吃喝一會,尋機告辭,在花溶的堅持下,他自然不得不帶走了那一百兩黃金.

二人見他的影被仆從簇擁著徹底消失,這才鬆一口氣.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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