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此人自詡孤高,聽不得半點別人的意見.朝中員大多與他不和,唯秦檜見風使舵,善於逢迎,一定會投其所好.聽說如今張浚已經在排閣其他兩名員.而秦檜著意討好他,在他上下了許多功夫,如此,引進秦檜是遲早的事……”
這是一個意外的訊息,由於本朝文武區分嚴格,若不是故意結黨營私,大將在外本不能得知廷詳,若不是康公公,誰能清楚?花溶沉思一下,沒有做聲.好一會兒,才又抬起頭,隻說:“朝廷之事,我等也管不了,就聽天由命吧.”說完,轉就走.
走出幾步,秦大王追上去,一聲:“丫頭!”
並不停步,秦大王急忙說:“丫頭,我有東西給你.”
停下,卻不回頭,隻說:“什麼東西?”
秦大王兩步繞到的麵前,如獻寶一般,從懷裡出一個綠鬆石的瓶子,遞過去,急切說:“這是我尋來的傷藥,能治癒你不能生育之癥……”
花溶心裡一震,接過瓶子,仔細地看看,但見裡麵綠的縈繞,發出幽幽的芒,綠得十分詭異.
握住瓶子,抬頭,迎著秦大王的目.
秦大王急忙說:“丫頭,你服了這藥,一定會痊癒,生他幾個大胖小子……”
花溶忽說:“你哪裡來的藥?”
“你管那麼多!能治好你就行了.”
花溶還是盯著他:“究竟是哪裡來的?真能治好?”
秦大王遲疑一下.因為花溶傷痊癒,他對耶律大用的藥自然相信,可是,也覺得詭異,耶律大用難道連不孕也能治?哪有這麼邪門?可他自忖耶律大用要利用自己,不可能在此時瞞騙自己,他還是點點頭:“應該能!”
花溶見他的眼神詭異,追問說:“你上次給我的傷藥是哪裡來的?”
秦大王見眼裡出狐疑的神,想起上次對自己的辱罵,怕又要翻臉,就搶先說:“老子說了治好你就一定會治好你,丫頭,你也不用疑神疑鬼.老子治好你,就不虧欠你啥了……”
忽然笑起來,秦大王說得多好啊,治好自己,就不虧欠自己了.細細盯著這個男人,從時代到現在,自己是徹徹底底毀在他手裡,他才真正是命中剋星,是自己一切不幸的總源.
“丫頭,你盡管服藥,今後一定能生小孩……”
生生生,花溶這段時間一聽到這個字眼就刺心,一個人,能生育,婚姻就能維係;若不能生育呢?就隻能眼睜睜看著丈夫懷抱其他人OOXX,不能妒忌,隻能全,否則,就是破壞夫家的人倫大計,是罪無可恕的悍婦?
冷冷地,將目從綠的瓶子轉移到秦大王上.
秦大王但見目如刀,有些不安,急忙大聲說:“丫頭,老子隻是送藥,並非要糾纏你.從此,你是你,我是我,你放心,老子不會那麼沒出息,一直糾纏你……從此,你要生多小兔崽子都由你……”
點點頭,仍舊帶著笑容:“如此就好.”
秦大王但見笑靨如花,可心裡卻覺出一莫名的酸楚.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凝視著瓶子,自言自語說:“秦大王,你也太小看鵬舉了.他待我好,並不因為我不能生育而改變……既然鵬舉喜歡我,就不會在意我是什麼樣子.”
秦大王怔怔說:“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花溶又仔細看看這個綠的瓶子,忽然一揚手就扔了出去,“秦大王,隻有你這樣的男人,才會熱衷於傳宗接代.人在你心目中是什麼呢?一頭生育的母豬?下蛋的母?不能生,就宰了吃了?或者牽到集市上賣了?”
秦大王聽得那瓶子落在水裡,發出“當”的一聲,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花溶轉就走.
他追上去,無意識地手,一把就抓住,眼裡要冒出火來:“丫頭,你是不是瘋了?老子千辛萬苦尋來這藥,你憑什麼就這麼扔了?”
“因為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你既然不需要,那為何在老子麵前咒罵,說老子害你絕後?又為何在老子麵前說怕嶽鵬舉嫌棄你?”
他的話,字字如刀,花溶集聚在心裡的怨恨也如火山一般發,用力地推開他,大聲說:“我如何關你什麼事?你以為鵬舉是你這種人?”
“老子是什麼人?老子隻知道人人都說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不能生育,就不算個完整的人.你既然不願意讓嶽鵬舉絕後……”
花溶的手握著背上的弓箭,指節泛白,氣得直哆嗦:“我的事,幾時到你來教訓?連鵬舉都不嫌棄我,你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我絕後也是絕嶽家後代,跟你秦大王有什麼相乾?你算什麼東西?秦大王,你不要藉口送藥一次次糾纏我,我一看到你這副臉就惡心,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秦大王氣得幾乎要跳腳:“花溶,老子告訴你,老子並沒有稀罕你!來送藥,不過是因為虧欠你,並非老子就那麼想見到你!你有什麼了不起?天下比你年輕漂亮的人多的是,你算什麼……”
紅老去,殘花敗柳,可是,功名就的男人自有大把的青春送上門.嶽鵬舉如是,秦大王如是,自己,隻好一天天老去,為世人嘲笑的“不下蛋的母”——而且連替自己辯駁的資格也沒有.
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聲嘶力竭:“是啊,滿天下都是比我好的人.那你何必還對我糾纏不休?我不過是一個被你糟蹋殘廢的殘花敗柳.秦大王,你這個禽,我這一生就是毀在你手裡……”
說不下去,轉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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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王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飛快地追上去.
他速度快,長手長腳,攔在麵前,見哭得傷心絕,不假思索,手就摟住,聲說:“丫頭,這是怎麼了?是我不好,都怪我……你不要哭了……”
花溶狠命推搡他,卻哪裡得了他分毫?這些日子,對秦大王本就懷著怨恨,此時,更是將一腔怨憤都發泄在他上,拚命地捶打他:“滾開,放開我,你這個魔鬼……你怎麼不去死……”
無論怎麼哭罵,捶打,秦大王也不肯稍稍鬆手.恨極,忽然俯下頭,狠命咬住他的手腕.秦大王“啊”地一聲,仍然不鬆開手,此時,花溶已經失去理智,一離開,秦大王的手臂竟被生生咬下一小塊,鮮淋漓.
秦大王強忍住劇烈的疼痛,隻見花溶已經廝打得披頭散發,上麵上全是鮮,彷彿剛剛吃過人的妖.他長嘆一聲,這才放鬆力道,了淩不堪的頭發,聲說:“丫頭,是我不好,一直都是我不好……”
“都是你害我,都怪你,你毀了我一輩子……”
“是,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我今後再也不會害你了.丫頭,你是不是了什麼委屈?是不是嶽鵬舉待你不好了?”
花溶已經失去了掙紮的力氣,頹然靠在他懷裡,隻是流淚.
“丫頭,我是你義兄,出了什麼事,你就告訴我,我一定替你出氣.”
花溶慢慢站直了子,推開他的手臂,用袖子了滿麵的汙和淚痕,神逐漸平靜下來.
秦大王又問:“丫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花溶聽他一再追問,心裡一震,此時已經完全清醒過來.深知秦大王的子,若他知道自己和鵬舉之間產生了裂,隻怕不知會鬧什麼樣子.對秦大王避之不及,一轉念,隻淡淡說:“隻要你不要再來打攪我,我就會生活愉快.”
“丫頭!”
走開三步,這才直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秦大王,鵬舉待我好,我也沒有任何委屈和憾.我之所以失控,就是因為你!每次見到你,總令我想起不堪的過往.所以,如果你真替我著想,就請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
見秦大王的目那麼奇怪,忽然想起自己拿的金兀的那塊令牌,他出現在這裡,通真文字的劉武等人必然在,本是想問問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是,這令牌並未隨帶著,要問的話,即便不請秦大王去家裡,又勢必還得再見一麵.再也不想跟秦大王糾纏下去,暗嘆一聲,又加了一句:“秦大王,就算我求你了,你也多替我想想,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好不好?”
“丫頭,我……我隻是擔心你……”
“我隻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就是你對我最大的回報!”
“丫頭,你真的沒事?”
的語氣又不耐起來:“秦大王,還要我重復多次?隻要你不出現在我麵前,我這一輩子,就一定會生活得好好的.”
秦大王無言以對,待要說什麼,花溶已經轉大步離開,上的七箭簇,長長的羽,在最後一抹晚霞裡,顯出那麼璀璨的輝.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的影子一點也看不見了,才發瘋一般轉,奔向那片淺水湖.那是剛剛扔了藥瓶的地方.他鞋子也不就沖過去,也不顧手腕的傷痕,立即下水,在方圓十丈打撈,心裡十分焦慮,天已晚,若是尋不著,萬一有個漲落,狂風暴雨之類的,隻恐再也打撈不上來了.
一夜新娘
一夜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