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濯回道:「一個丫頭。」
「丫頭?」賀蘭夫人圍著窈娘轉圈兒,仔仔細細,反反覆復,認真的看了好幾遍。
心中忽然疑起來。
彷彿……,在哪兒見過似的?一時間卻想不起來。
賀蘭夫人側首,朝嬤嬤問道:「你瞧著,這個丫頭是不是有點眼?」
嬤嬤也仔細看了幾遍。
忽地臉一變,言又止,「夫人,你瞧著……,是不是有點像陸大小姐?哦不,應該說是鎮北王妃了。」
賀蘭夫人臉瞬間大變。
也想起來了。
有次去宮裏的時候,曾經遠遠的看過陸若晴一眼,很是貌。
----所以還有印象。
再轉頭,看向窈娘便越發下了死眼。
像,真像!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賀蘭夫人不說話了。
嬤嬤也凝聲屏氣,大氣兒都不敢一下,周遭格外安靜。
窈娘腦子裏卻是嗡嗡的。
什麼?長得像鎮北王妃?!這……,是真的嗎?
那公子買下,難道是因為公子喜歡鎮北王妃?這也太驚人了。
窈娘趕低下了頭。
賀蘭夫人一臉低氣,沉聲道:「走,屋裏說。」
賀蘭濯表平靜跟了進去。
嬤嬤守在外面,窈娘則被下人帶去旁邊看管。
屋子裏,賀蘭夫人先打破靜默,「你什麼時候找到這個丫頭的?」
賀蘭濯回道:「前些日子,偶然遇見就買下了。」
「呵呵。」賀蘭夫人一聲譏笑,看著兒子,「我原本以為,我的兒子更一般男子不同,沒想到竟然也是凡夫俗子。」
賀蘭濯微笑,「娘有話直說即可。」
「直說?」賀蘭夫人然大怒,指著他,「你喜歡陸若晴,對不對?!」
賀蘭濯猶豫了一瞬,才答,「我不知道。」
賀蘭夫人氣急反笑起來,「你不知道?所以就找了一個跟長得像的子,天天看著,日日欣賞?當著我的面也敢撒謊!」
賀蘭濯搖搖頭,說道:「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
「我自一直是在道觀長大的,見到的都是老道士、小道士,別說年輕姑娘,就連老嫗也沒見過幾個,對人算是一無所知。」
「所以呢?你見到陸若晴就驚為天人,就喜歡上了?!」
賀蘭濯微笑,「我一回家,娘就要我除掉為妹妹報仇,自然免不了接、研究,對的一切向瞭若指掌。」
賀蘭夫人聽了更是惱火,反問道:「你這是在責備我,是我把你推向陸若晴的?」
「哎。」賀蘭濯輕聲嘆氣,「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真的不知道。」
他神誠懇,語氣淡然,彷彿在說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
「但是我很清楚,陸若晴佔用了我太多時間,太多力,甚至比起娘親和妹妹,我了解的那一個人,……是。」
「…………」賀蘭夫人一陣無語。
「別說人,就算加上男人,也沒有任何一人比佔了我更多心思。」
「我白天琢磨怎麼對付,晚上夢裏也是。」
「夠了!別說了!」賀蘭夫人聽不下去了,打斷道:「你是不是傻?一筋?我讓你研究陸若晴,是讓你除掉,不是讓你對滿腦子只有的!」
賀蘭濯輕輕的笑,眼波漾,好似一泓清澈無塵的月下清泉。
他問:「難道還能不用腦子去琢磨?用腳趾頭研究?」
賀蘭夫人氣得說不出話來。
賀蘭濯繼續道:「何況,陸若晴的確很是貌、聰慧,心思玲瓏剔,我被這樣的子吸引,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呵……,呵呵。」賀蘭夫人氣笑了,問道:「你承認喜歡了。」
賀蘭濯認真的思考了一瞬。
他道:「如果這樣就是喜歡的話,那就是吧。」
「…………」
「娘今天專門過來找我,有何事?」賀蘭濯問道。
「你妹妹被鎮北王打了!上了幾十鞭子,臉也傷了,我來找你……」賀蘭夫人原本義憤填膺的說著,說到此,卻忽然停下了。
賀蘭濯眼珠輕輕轉,猜測道:「鎮北王一個大老爺們兒,沒道理跟妹妹慪氣,是不是媛兒又去招惹陸若晴了?」
「是啊,又招惹陸若晴了。」
「我猜就是這樣。」
「我來找你,就是讓你想辦法給你妹妹報仇。」
賀蘭濯卻道:「娘,既然是媛兒有錯在先,被鎮北王打了有什麼稀奇?難道鎮北王堂堂一個皇子,還要對媛兒百般忍讓?」
「是你妹妹!」
「妹妹?」賀蘭濯勾起角,似笑非笑,「我小時候沒有跟一起玩過,長大不曾有陪伴過,談何兄妹?我回家,就是負責給理麻煩的。」
「所以呢?」賀蘭夫人語調譏諷,惱火的看向兒子,「你現在喜歡陸若晴,就不打算對付了,是不是?啊,你說啊!」
「還要怎麼對付?陸若晴明天就是鎮北王妃了。」
「那又如何?!」
「娘,你理智點好嗎?」賀蘭濯微微蹙眉,說道:「咱們家只是錦寧侯府,又是媛兒有錯在先,拿什麼去和鎮北王府爭鬥?不佔理,也不佔權勢啊。」
一次又一次,此次都給妹妹收拾爛攤子。
他也覺得厭煩了。
賀蘭夫人心翻湧,一腔話堵在頭說不出來。
「娘,媛兒總是惹是生非的,和你慣著難道沒有關係嗎?不管闖了什麼禍,做了什麼妖,你都護著,自然有恃無恐了。」
「你給我閉!」賀蘭夫人氣得柳眉倒豎。
賀蘭濯立馬閉不言了。
他實在不懂,娘親到底哪裏來的底氣?每次都非要跟皇子較勁,不依不饒的。
賀蘭夫人坐在椅子裏靜了片刻。
忽然緩緩勾起一個笑容,看向兒子,「你既然喜歡陸若晴,為什麼不做了皇帝去搶?只要搶到手了,就是你的,自然可以日日夜夜看著了。」
賀蘭濯聞言臉大變!
做皇帝?娘的話,是在暗示他真的是皇子嗎?之前的猜測再次浮上心頭。
賀蘭夫人曼聲道:「你不用在心裏猜測了。」
抬手撣了撣子,作優雅,「沒錯!你和鎮北王、桓王,原本是一樣的份。」
賀蘭濯臉上表瞬間碎裂。
即便他再鎮定,這個消息的衝擊力也實在太強了。
賀蘭夫人笑容嫵無比,道:「怎麼樣?這一次不算為你妹妹,而是為你,去把陸若晴搶過來,讓再也做不了鎮北王妃。」
賀蘭濯緩緩坐下,沒說話。
「不就是長得貌麼?」賀蘭夫人輕輕的笑,目怨毒,「你搶到手了讓你玩,玩個三年五載總會膩的,然後再給你妹妹置就行了。」
賀蘭濯忽然問道:「妹妹……,也是皇上的脈?」
「不是。」
「…………」
賀蘭夫人知道兒子驚詫什麼,冷笑道:「皇帝都能後宮佳麗三千,左擁右抱,憑什麼我一輩子守活寡?」
----這簡直匪夷所思。
賀蘭濯不知道該說什麼。
賀蘭夫人又道:「皇帝把我安排到賀蘭家,再讓孫妃進宮,不過是為了他方便,好讓我藉著孫妃的幌子進宮罷了。」
的目惺忪朦朧,回憶起往事。
「可我和媛兒爹日夜相對,他又年輕、溫,我難免被他吸引。」
「有一次,我進宮被柳淑妃辱,回來氣不過就找了媛兒的爹,所以就有了媛兒。」
「後來柳淑妃死了,媛兒的爹也在一次意外中死了。」
賀蘭濯輕輕點頭,「原來如此。」
「但,你是皇上的親骨!你和其他皇子是一樣的。」賀蘭夫人咬牙說出這句,眼裏儘是恨意,像是濃雲一般化不開。
這一輩子看似驕狂恣意,但實際上,卻有說不出的委屈。
----心態早就扭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