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若晴聞言驚呆了。
天！皇帝怎麼會這種問題！
什麼母儀天下之日？難道說，皇帝打算立蕭鉉為太子了？是在做夢吧。
皇帝沉聲，「回答朕。」
陸若晴來不及多想，靜了靜心，回道：「兒媳不敢妄想母儀天下之日，今生今世，能相伴在鉉邊足矣。」
皇帝皺眉，明顯對這個回答不滿意。
陸若晴又道：「假如真有那一日，兒媳必定謹記自己是蕭家兒媳，孕育蕭家兒孫，只為蕭家江山千萬年永固。」
皇帝似笑非笑，「真心話？」
陸若晴面誠懇，說道：「回父皇，古往今來臣賊子誰有好下場？後宮當權、國戚跋扈，哪個不是臭萬年，富貴不過三代？」
「接著說。」
「兒媳自問，沒有則天帝之命，也無呂后之能，能做後宮賢主便已盡幸。」
皇帝聽得輕輕點頭，贊道：「你很聰明，也很有分寸。」
陸若晴繼續道：「既為後宮賢主，自然要襄助夫君江山永固綿延，福澤兒孫後代，又豈能容忍朝臣重軍分我夫君之權？我必不能忍！」
眸堅定，恍若一柄寒湛湛的利劍。
皇帝和蕭鉉都是容。
皇帝慨的是，他怎麼就沒有娶到這樣合適的妻子？以至於，為了皇權和霍家接下幾代人的海深仇，夫妻父子反目！
蕭鉉想的則是，有朝一日，他若真的登基為帝了，霍家……，兵權也該收回來了。
原來……，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心思就會變得和父皇一模一樣。
陸若晴竟然早就看穿了。
皇帝嘆了口氣，又問：「倘若你不想讓夫君皇權，又當如何？」
這一次，陸若晴沉默了許久。
半晌后才道：「其實兒媳不懂這些。只是覺得，比起兵刃相見、刀劍影，假以時日徐徐圖之會更好一些，免得傷了國。」
微笑，「比如陸家的恩怨，在我做上鎮北王妃的時候，就可以雷霆手段解決。」
「可是我選擇了等待。」
「一個膿包，等到化膿的時機到了，自然不挑而破。」
「不見、不臟手。」
陸若晴目清澈好似一泓泉水，出堅定力量。
皇帝不再問話。
他視線移，深深落在蕭鉉的上，「鉉，父皇該說的都說了。」
蕭鉉表複雜無比。
他明白，皇帝這是在告訴他，和霍家的那些恩怨仇不是私怨，而是帝王和臣子無法化解的衝突！
即便換做是他來做皇帝，也一樣，會做出同樣的抉擇。
蕭鉉沉道：「兒臣聆聽父皇的教誨。」
皇帝再次看向陸若晴，淡淡道：「陸家的事，你自己回去理罷。」
----便是準了。
陸若晴磕頭謝恩，「多謝父皇恩典。」
皇帝側首，對劉瑾說道：「傳朕旨意，賜陸孝瑜、陸慕白、陸若晴以陸姓，此後姓氏不與原先陸家相干。」
天底下姓陸的多了去。
雲太君以為宣佈陸孝瑜不是親生，就能否定陸若晴等人，沒想到皇帝直接來個賜姓！
這下好了，比從前姓陸還要金貴多了。
陸孝瑜得到消息后大喜過。
第一時間，就跑去把消息告訴了雲太君。
他人不住哈哈大笑，「你這個愚蠢的老東西！以為不認我做親生兒子，就能毀了我？就能毀了若晴？沒想到吧，皇上親自為我們賜姓，哈哈……，氣死你！」
雲太君的確快要氣死了。
氣得眼珠子外凸，長大，想要惡毒的罵幾句出出氣，卻一句都說不出來。
陸孝瑜趾高氣昂的出門，得意道：「你老就著吧！」
他自以為沒事兒了。
皇帝都賜了陸姓，不以後還姓陸，更不會有人敢質疑皇帝，再議論他的是非了。
陸孝瑜心裏真是滋滋的。
結果第二天，鎮北王府就來人接他過去一趟。
陸孝瑜本毫不知。
到了王府，他還滿臉高興道：「若晴，這回真是多虧你有面子，才讓咱們幾個化險為夷，明正大的姓陸啊。」
陸若晴坐著沒，把桌上的一封摺子推了過去。
陸孝瑜疑道：「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陸若晴面不改道。
「哦。」陸孝瑜本能的覺得不是好事兒，趕打開，很快瞪大了眼睛，「什麼？史居然彈劾我？！憑什麼啊！」
陸若晴淡淡道：「你真的以為，雲陸氏的肚子沒了，人死了，別人就什麼都猜不到？雲太君就算不是你的親娘，也養了你幾十年，你把氣得中風，怎麼著都說不過去吧。」
「不是！這……」陸孝瑜急得結，「若晴，你怎麼還幫著那個老東西說話啊？」
陸若晴瞪眼，「還在胡說八道！」
陸孝瑜眼神晃了晃，結道：「若晴，我……，我不說了。」
然後，又悄悄的問，「這摺子要怎麼辦？」
陸若晴看向他，「我可以幫你下去，但是……，有一個條件。」
陸孝瑜小心翼翼問道：「什麼條件？」
「你跟我娘和離，史的摺子我就給你下去。然後，你和周玉蘭親，去外省，我給你們三萬兩銀子安家費。」
「…………」陸孝瑜愣住，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紙筆都跟你準備好了。」陸若晴抬手，指了指書案上的筆墨紙硯。
陸孝瑜震驚道：「若晴，你瘋了嗎？好好的，幹嘛我跟你娘和離啊？」
陸若晴輕笑，「非要我把難聽的話說出來嗎？」
「若晴，我是你爹……」
「你早就知道自己並非雲太君親生，還和雲陸氏生下陸箏兒，對我和娘親、哥哥在陸家的艱難，你視而不見。」
陸若晴涼涼道：「所以，你不配做我的爹！」
「若晴！」
「兩個選擇，要麼你答應我的條件去崖州，要麼你就等著史彈劾吧。」
陸若晴沒有耐心再說下去，直接站了起來。
陸孝瑜一陣沉默。
陸若晴又加了一句，「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陸孝瑜面大驚。
皇上的意思？！那他就算再怎麼樣努力，都是無力回天了啊。
陸孝瑜滿臉頹喪之，緩緩問道：「那我去了崖州以後，是什麼職啊？你不會……，連都不讓我做了吧。」
陸若晴回道：「等你守孝三年之後，要是不惹事，會安排一個當地職給你的。」
陸孝瑜點點頭，繼而驚嚇，「什麼？守孝三年？！」
「不然呢？」陸若晴挑眉，譏諷道：「你以為還有別的什麼手段，能讓史放棄彈劾你，百姓們不議論你媽？」
陸孝瑜咽了咽口水，問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
陸若晴淺笑，「我的意思，不過皇上答應了。」
「…………」陸孝瑜頓時想被人掐住了嚨，噎得說不出話來。
兒說得這翻話，何等驚人？！
分明就是在說，有力量可以左右皇帝的意思。
陸若晴忽地緩和神，微笑道：「爹，你也不必這般不捨的。眼下京城風雲際會，幾位皇子爭鬥你死我活，去崖州避一避不好嗎？」
陸孝瑜微微容，「這……」
陸若晴又道：「只要你好好的不惹事，將來殿下若是有更進一步的那天，你就是國丈，怎麼著也得賞賜一個公爵，對不對？」
「對啊，對啊。」陸孝瑜頓時兩眼放，心花怒放。
陸若晴一番威利。
到最後，陸孝瑜只有點頭的份兒，「好，好好，就聽你的安排去崖州。」
陸若晴平靜的道：「寫和離書吧，然後趕和周玉蘭親，之後再辦祖母的喪事，免得你守孝不能親。」
另外，要是雲太君在爹娘和離前死了，娘親還得去守孝。
----當然要安排好了。
陸孝瑜咽了咽口水，「哦，好好，爹都聽你的。」
他沒有辦法。
這個兒太厲害了！
得盡蕭鉉一人寵的鎮北王妃！
善於揣測聖意，能夠左右皇帝意思的前！
陸孝瑜本就不是對手。
更不用說，現在還有七寸在兒手裏，只能俯首帖耳聽命了。
陸孝瑜很快寫好了和離書。
陸若晴讓人送他出去。
親自拿著和離書，到了後院，遞給顧氏道：「娘，都辦妥了。」
顧氏緩緩接過，「你爹，真的同意了！」
陸若晴坐在旁邊，淺淺的笑，「是的，以後娘再也不用理會糟心事兒了。」
顧氏慨道：「夫妻一場，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樣。」
「都過去了。」陸若晴將和離書折了起來，讓丫頭拿了盒子收好，然後說道：「我準備在年給哥哥安排好親事，到時候哥哥親，就派人護送娘過去。」
顧氏先聽著還很高興。
兒子親，有兒媳，也能做婆婆的待遇了。
可是下一瞬，又忍不住為兒擔心，「那你和殿下在京城，會不會有危險？雖然娘也幫不上什麼忙，可是就這麼走了，好像太自私了。」
陸若晴微微一笑，「別擔心，我們也會去漠北的。」
只是在這之前，和蕭鉉還會留在京城，不了各種險惡的宮闈鬥爭，但……，不想說出來讓娘親擔心了。
因為的後有蕭鉉，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