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君冥循聲淡淡地看過來,劍眉微微蹙起,平靜的黑眸中帶著幾分不解:「你不高興?」
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大的火氣?
被他這一問,青梧忍不住噎了一下。
確實在皇帝那裏藏了滿肚子火。
跟狗皇帝虛與委蛇這麼久,狗皇帝都不肯鬆口,到如今別說拿到天火草,連進皇宮寶庫的資格都沒有。
心底里難免有些煩躁。
即使已經為秋水拖延了半年的時間,也明白這件事急不得。
可是眼見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卻始終毫無進展,終究還是有些急躁了。
這其實跟司君冥沒有關係,不該將火氣發泄在他的上。
更何況——
不愧是皇室教養出來的,司君冥的儀態不管在什麼時候都有著渾然天的貴氣,無可挑剔。
他脊背直地端坐在桌旁,讓普通的桌椅都似乎變得價值連城起來。
烏黑的潑墨長發垂落在他的後背上,而他微微側,出半張緻又鋒銳的側臉,黑的瞳孔深邃幽冷,彷彿不帶毫的。
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上著普通的白瓷杯,都能出上好白玉杯的架勢,只是坐在那裏隨意地看過來,就已經得像是一幅畫了。
面對這樣的景象,這樣的人兒,誰還能發得出脾氣嗎?
至青梧不能。
的心裏甚至已經開始尖著「我可以」了。
「沒什麼。」
青梧捂了捂臉,力求不讓自己出老批的模樣。
抬手蹭了蹭不存在口水的角,這才終於得以平靜地在司君冥面前落座,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頭「咕咚咕咚」就喝了下去。
見這副模樣,司君冥的眉頭不由皺得更深,聲音裏帶著幾分淡淡的冷意,道:「怎麼?皇帝連一杯茶水都不捨得給你喝?」
顯然是知道剛從哪裏回來的。
「給了我也不敢多喝啊!」
青梧撇撇,嘀咕道:「跟這群人耍心眼簡直累死了,跟走鋼差不多。我寧願出去跑上十里地,也不願意跟皇宮裏的這些人相。」
心眼是一個比一個多,簡直跟篩子似的。
真是應付得頭皮發麻。
如果不是為了秋水,真的不想跟這些人繼續相下去。
明明的夢想一直都是做個普普通通的富貴鹹魚,每天吃吃喝喝賞賞人,就已經足夠了。
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連說話都要在腦子裏過好幾遍。
簡直人頭大。
見這副懨懨的樣子,彷彿徹底失去了靈魂的小貓咪,司君冥的眼底忍不住瀉出點細微的笑意。
這笑意一閃而過,快得猶如錯覺。
再看就只有一雙幽冷的黑眼瞳,靜靜地看過來,道:「以後還宮嗎?」
「如果不是為了天火草,求著我我都不想來。」
青梧十足地不高興,不顧形象地直接趴在桌子上,下擱在桌面上。
起眼睛從下往上看他,眨眨眼問道:「冥皇叔怎麼又宮了?是有什麼事嗎?」
有問題。
司君冥最近宮是不是有點頻繁啊?
之前主傳消息,以他的子本來只該回個行或者不行就得了,結果他卻自己來了宮中。
這也就罷了,夜裏他竟然還折回來,跟躺在同一張床上睡了一夜。
這轉頭第二天,他又來了。
不對勁,實在是不對勁!
想想他最近對的態度,還有這黏糊糊時不時要來看的勁兒……
青梧越想越覺得有問題,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他,神兮兮地低了嗓音,道:「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問。」
司君冥垂眼看著,聲音冷淡地應了聲。
看著他漆黑的瞳孔,青梧目灼灼,盯著他鬼鬼祟祟地小聲道:「冥皇叔,你這幾天不就宮來找我,昨天夜裏還幫我蓋被子,被我拉著睡了一整夜。你該不會是……」
司君冥的耳微微有些發熱。
他自己也分不清楚,這點熱意到底是因為的眼神,還是因為即將說出口的話。
總覺得有些東西倘若問出口,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逃避向來不是他的習慣,即使如此,他依舊脊背直地坐在原,垂眸看著。
長睫垂落,讓他冰冷的臉都莫名顯出幾分乖順,淡聲問道:「不會是什麼?」
「你該不會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又或者說是有求於我吧?!」
青梧猛地一拍手掌,坐直了。
雙眼視著他,揣測道:「是你了我的嫁妝銀子?還是說你毀壞了我好不容易從兆安那裏來的珍貴藥材?又或者說……是安巧巧又中毒或者傷了,你想求我救的狗命?」
什麼七八糟的。
「本王不會你的嫁妝銀子,更不會你的藥材。」
司君冥皺著眉,黑眸看著,神一時有些莫名,淡聲道:「安側妃也不是狗。」
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麼?
明明看起來機靈的,有時候又實在是蠢得人不忍直視。
那點難得的赧然散去,他面無表地道:「你不必再胡思想了,本王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也沒有要求你做什麼。」
額角綳起青筋,司君冥咬牙切齒道:「什麼事都沒有,你不要再胡猜想了。」
再讓猜下去,他怕以他的涵養,也要忍不住殺人。
青梧毫沒有自己踩著別人忍耐底線反覆橫跳的自覺,聽到他繃的聲音,撇了撇,不滿道:「那冥皇叔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有些不習慣。」
「不讓猜就不猜,跟我有多稀罕知道似的。」
扁著,又重新趴在桌子上。
這一次甚至孩子氣地扭過頭,直接用後腦勺對著他,擺出一副拒絕流的姿態。
聲音悶悶地道:「既然冥皇叔不想聽我說話,我就不說了。正好給皇帝針灸了一下,我累得很。」
司君冥沉默,抬起眼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黑濃的烏髮,和側臉微微鼓起的一點紅潤瑩白的臉蛋,莫名有種說不出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