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尋常百姓家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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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囚非小事,尤其是在這麼敏的時候。

蕭如月擱下筷子,手裡頭著瓷調羹有一搭沒一搭地撥著白粥,眸中思緒飛速閃過,隨即都消失不見。

「主上因劫囚之事然大怒,早朝這會兒還沒散呢。」銀臨說道,滿臉的擔憂。

蕭如月看了一眼,繼續沉著,努力想要想通其中的關節。

劫囚之事,會是什麼人做的?

是宇文驍麼?還是宇文練?

大將軍的話,應該不會。他若是要反,登高一呼即可,何必多此一舉劫什麼囚?再說,以他的雷霆手段,想封住柳原這種人,絕不會是劫囚,而是會直接下狠手,讓柳原與那位荊州刺史一道歸西,也不會留下荊州通判這麼大一個證。

倘若是宇文練做的,這目的就直白了,直直是沖著柳原去的。他如此大費周章定不是為了殺人,而是為了救人,或者說,是為了某個別人誰也代替不了的目的。

是什麼事重要到,讓他不惜劫囚也要把柳原帶走?而且還把荊州刺史滅了口,卻唯獨留下荊州通判?

不對,這不對。

蕭如月追問道:「劫囚是怎麼發生的?何時,在何地被劫?對方來了多人,手如何,隨從兵侍衛損傷多?」

銀臨備猛然問了這麼多,仔細回想著朝上傳下來的話,一一轉述。

「是前兩日的夜裡出的事押送軍早就算好那些人會夜裡來襲,早有防備,但不曾想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對方暗中下毒,連驛館里的驛丞、馬夫等人,連同馬匹全部中招,反應過來為時已晚。對方派來十幾個黑蒙面的高手,個個手不凡,他們沒殺兵,而是綁了柳原等三人,當著眾軍的面殺了荊州刺史,又刺傷了,而後帶走了柳原。軍與驛丞等人,等到天亮才恢復意識,馬夫從後門爬出去呼救,這才由路人報給衙門,一面找了大夫,一面送來六百里加急文書。」

蕭如月聞言皺眉。

總覺得事有哪裡著古怪。

若是宇文練劫囚,搶走柳原是為了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大張旗鼓帶走了柳原,怎麼可能只殺了一個荊州刺史滅口?那二三十個軍一旦恢復力氣,可不是好對付的?他真的大可不必留下荊州通判那個活口的。這不合理。說他是良心發現不傷害無辜?鬼想信宇文練這種人還有良心。

若說半夜劫囚之事是宇文驍做的,他殺了徑自刺史卻留下荊州通判,也不像是運籌帷幄的大將軍會做出來的事。他若想殺人,更不會留下活口給人以把柄。

總覺得,這次劫囚目的不單單是要帶走柳原、殺個荊州刺史那般簡單,更像是……要故意做給人看的。

蕭如月腦子裡靈一閃,驀地想起更重要的事:「對了,今日朝上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若單單是因為有人截殺了荊州刺史、劫走了柳原,朝會不至於到這會兒仍未散的。定是還有更大的事發生了。

銀臨目躲閃,看樣子真的是了。

「還有什麼?說。」

銀臨不敢再遲疑,照實都說了。

「今早天一亮,城中坊市之間皆張了所謂的檄文,檄文以魏王的口吻自述,稱他從未有謀反之心,一切的一切,皆是遭有心人陷害,希君上看在緣至親的份兒上,給他一個洗清罪名的機會。不要禍起蕭牆骨相殘。」

又把那檄文背了幾句,當真是真意切。

蕭如月聽完不冷笑。

如今證據確鑿,只差捉拿他這個罪魁禍首歸案,宇文練卻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說什麼遭人陷害,這豈不是在指桑罵槐,說是君上在背後縱三司給他羅織罪名?

還說什麼看在緣至親的份兒,莫要給了有心人可趁之機,讓骨相殘,他還想打著皇叔的旗號到什麼時候。

有心人,哪裡來的有心人?他說的是在背後指使他做這一切的,那兩個有心人吧。說的冠冕堂皇看似很有道理,卻是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若是心中無鬼,當初何須帶著人拒捕逃跑?當真是冤枉的,王府之中的無數珍品如何解釋?他說他是冤枉的,難不這麼多年來黨同伐異排除異己的,全都是別人做了栽贓給他的?這個栽贓也太費心費力了。

這一樣一樣,哪個不是在自打

一大早就被這番言論噁心到,蕭如月徹底沒了胃口,讓綠把東西撤下。

遲疑了片刻,「娘娘,你要不多吃兩口吧?」的樣子頗為擔憂。

見到娘娘臉變了,哪裡能不擔心。

蕭如月沖微微笑著搖搖頭,「無妨,晚些再吃點別的。」

聽了這句保證,綠這才放下心來,端走了朱漆方盤。

若沒有這檄文一出,蕭如月還不能確定究竟是誰去劫的囚、殺的人,如今一看,劫囚的定是宇文練無疑。或者說,是流沙閣主給他的人讓他去劫的囚。

若真如他所說,一切都是別人的栽贓陷害,他是無辜的,那他又何須劫囚?

前後不一,自相矛盾。

蕭如月思來想去,打定了主意,吩咐道:「銀臨,你再去打聽打聽,看看檄文事件有何下文,還有劫囚案的細節。」

銀臨怔了怔,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覺悟。

「娘娘,這會兒還未下朝。要不等君上下朝了,您再……」親口問問君上可好?

「等他回來問他?」

銀臨準備好的臺詞,被蕭如月抬眸一掃,後面半句話老老實實給吞了回去,點點頭。

蕭如月齒笑了,「不該說的都說了,也不在意多說還是說了。」

銀臨神怏怏,認命退了出去。

沒一會兒,彩茵進來報說,王婕妤來了。

蕭如月吩咐有請,套了件月白的曇花大袖衫,便出去了。

王婕妤過來,無非是說說這段日子宮中的事,將大小事逐一稟報上來,小事可定奪,大事便要聽皇後娘娘的裁決。

蕭如月對王婕妤的能力是認可的,這位婕妤不愧是王家的兒,心思細膩,為人厚道,理事不偏不倚,雖然不及母親的那份沉穩大氣,但也不差,如今差的只是一番歷練。

蕭如月喝著參茶,偶爾點頭,並不做聲,一面聽著,一面在等銀臨的消息。

這會兒更關心朝上的消息。

王婕妤見半晌也沒開口,說著便頓了頓,戰戰兢兢地看著,「皇後娘娘?臣妾是否有哪裡做的不好?」

蕭如月被的聲音拉回思緒,這才意識到自己晃神了,淺笑著搖頭,「沒有。王婕妤你做的很好。不愧是王家門庭教養出來的大家閨秀,王夫人沒在王婕妤上花心思吧。」

門庭與家人被誇,王婕妤自然是欣喜的,但說到母親在上花心思,又不惆悵起來,「父親原本是希我能尋個普通人家的。」

「普通人家好,雖然平凡,但也幸福。」

「可不是嘛。我父親常說啊,尋常百姓家最是幸福,不像帝王家那麼多的勾心斗……」角字未出口,王婕妤見荷香沖眉弄眼,這才猛然發覺自己說了什麼,驚得從椅子里站起來,「噗通」便給蕭如月跪下去了。

「皇後娘娘恕罪,臣妾失言!」

「慌什麼,你說的又沒錯。」蕭如月抿了口參茶,擱下手裡頭的青瓷綠釉錦鯉茶杯,「起來吧。荷香,還不把你家主子扶起來。王婕妤的膝蓋磕著青磚你也不覺得疼。」

荷香尷尬的,但皇後娘娘有命,只得把主子給扶起來。

蕭如月也不管王婕妤與荷香是怎麼想的,著外頭明朗耀眼的日,微微瞇起了眸子,「帝王家是人世間最有權勢富貴的地方,但也是世間最殘酷之地。禍起蕭牆,骨相殘,至親為了權勢反目,最後怕都是要殺紅眼了。」

見王婕妤的臉一白,頓了頓,「尋常百姓家多好,男耕織,和和,日子雖說平淡,卻是千金難買的幸福。若是苦於,本宮還真想去當那無權無勢的普通人,過幾天舒心日子。」

說到這,眸中寒意褪去,眸如水。

若是可以,真想和宇文赫兩個人一起離開這紛紛擾擾的宮城,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屆時,生兒育,男耕織,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多好。

最希自己的孩子能夠降生在一個乾淨的地方。

王婕妤張張合合,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荷香也是一臉的驚愕,皇後娘娘口中竟然會說出這般的話,真人難以置信。

當然,在蕭如月邊伺候的綠和彩茵,也同樣都是一副驚的表。尤其是綠,那個表別提多糾結了。

娘娘,您這些話當著君上的面說也就罷了,竟然還當著王婕妤的面兒說,傳將出去,外人會怎麼想您呢。

蕭如月回頭看了綠一眼,便看穿了的擔心。卻不當回事,徑自拉著王婕妤說話,「對了,上回本宮送給王夫人的帕子,夫人可還喜歡?那綉樣是本宮挑了好久才決定的呢。」

王婕妤原本混沌的思緒,被蕭如月的這一句話帶的,想起了一樁事,立刻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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