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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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府尹覺得因為今科探花殺人一案,自己的腦袋都要大了一圈了。好不容易擺了柳家老三那個廢,怎麼就遇上了這種事呢?幸好這只是個短期的麻煩而不是柳三那種長期麻煩。不過,有時候短期的麻煩或許比長期的麻煩更加的惹人煩。比如說…現在!

承天府尹後堂里,曾大人垂眸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對面的人喋喋不休的話。所說的無外乎就是陸離這個案子已經罪證確鑿,應該早日審判還給死者一個公道,也給京城的百姓們一個代云云。至於其中含的一些威脅利的味道,府尹大人只當是沒有聽見。

「朱管事這話只怕是有些問題,這個案子還沒有到罪證確鑿的地步。至…我們依然還不知道人是怎麼被殺的,而且,那幾個死者的份也有些可疑。」

為朱管事的中年男子皺了皺眉,狀似不悅地道:「哦?曾大人覺得還有什麼地方欠缺?至於怎麼被殺的,問問那位探花郎不就知道了麼?讀書人總是貴的,應天府的大刑想必也撐不住幾下。」承天府尹臉一沉,之前手下的幾個人被人挑唆私下對陸離用刑的事早已經傳出去了,如今外面承天府沒有證據就對探花郎屈打招的風言風語早就傳的沸沸揚揚,這人竟然還敢說!

還沒等到承天府尹大怒,已經有一個蒼老的聲音想起,「放肆!」

兩人抬頭,就看到鬚髮皆白的曹老大人和雖然年事已高卻依然道骨仙風的東臨先生從後堂走了出來。

朱管事驚愕地看向承天府尹,承天府尹鼻子沒什麼歉意地道:「朱管事來之前,本正在與曹老大人和東臨先生說話。本以為朱管事有急事兒……」朱管事哪裏還能不知道自己被人給坑了,只是面對著曹老大人和東臨先生這兩位一在朝一在野都頗有名的大儒,卻也不敢太過放肆。

「見過曹大人,見過東臨先生。」

東臨先生輕著鬍鬚笑道:「老夫倒是沒想到,原來宗室的王爺們是這樣為陛下解憂的。懷德郡王倒是有心了。」

原來,這位朱管事正是懷德郡王府的外管事之一。只是不知道陸離是怎麼得罪了懷德郡王,別的人還沒,這位王爺倒是先一步來向承天府施了。

那朱管事雖然嚇了一跳,倒也不是真的懼怕這兩位。回過神來立刻聽直了脯,理直氣壯地道:「東臨先生過獎了,為陛下分憂是我們王爺應該做得。這陸為今科探花不知道上報皇恩,卻無緣無故辣手殺人,敗壞朝廷風氣和名聲,其罪無可恕!」

曹老大人冷笑一聲道:「所以,懷德郡王的主意就是示意曾大人屈打招?」

承天府尹連忙笑道:「老大人說笑了,下豈敢如此?」

曹老大人揚眉道:「老朽可是聽說,那陸探花在你承天府大牢裏傷的不輕?不會…也是這位朱管事的主意吧?」

「曹大人,請不要口噴人!」朱管事立刻厲聲道,「小的不過是奉王爺之命來問一句罷了,曹大人就給我們王爺扣上這麼大一頂帽子是什麼意思?我們王爺跟陸探花無冤無仇,何必……」

曹大人冷笑道:「原來你們還知道無冤無仇啊,老夫還以為你們王爺和陸四郎有什麼深仇大恨呢。」

「我們王爺不過是為了正朝廷綱紀!」朱管事咬牙道。

曹老大人道:「正朝廷綱紀?」彷彿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曹老大人搖搖頭不置可否笑了。朱管事自然也明白曹老大人笑什麼,懷德郡王堂堂宗室王爺之尊,只為了討好柳家可謂是不要面了,連自己親妹子的死都連個屁也不敢放,這樣的人哪裏有什麼資格說什麼朝廷綱紀。只是他卻要裝著不明白,否則在這個問題上給曹老大人對上了只會更加難看。

朱管事臉有些難看,輕哼了一聲道:「曹老大人對陸探花這般關心,卻又是為何?」

曹老大人冷聲道:「老夫是不願陸大人年紀輕輕就含冤辱,被小人所害!」

「你!」朱主管見討不著什麼便宜,只得恨恨地拂袖而去。

等到人走了,承天府尹方才地朝兩人苦笑,「兩位,這位陸探花到底什麼來歷,這位可不是第一個來下這兒的人了。再來幾個,說不準下就招架不住了。」

曹老大人嘆了口氣道:「若真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來歷倒是好了。」

承天府尹愣了下瞭然點頭道:「說得也是。」

「啟稟大人,定遠侯府來人求見。」

三人又是一愣,相視苦笑。

宮中,柳貴妃坐在的錦繡榻上,妝容緻的容顯得有幾分憔悴。雖然懷孕之後宮中廚都天圍著轉,原本應該進補的更加幾分才是。但是柳貴妃到底年紀大了,這一胎懷的很是艱難。之前朔郡主過世之後,又有宮中鬧鬼之事,以及柳三獄賜死,還有薛玉棠宮之事,接二連三的折騰,柳貴妃的氣自然好不了。

不過如今,前兩件柳貴妃都已經不放在心上了。但是薛玉棠的事卻不得不讓柳貴妃心生戒備。

這個薛修容,跟之前那些宮妃並不一樣。柳貴妃陪伴了昭平帝大半生,自然能夠清楚的覺到昭平帝對薛修容的不同。雖然陛下並不經常在薛修容那裏留宿,但是平常閑了總會過去坐坐。薛修容跟別的妃子也不一樣,年輕貌,神采飛揚,總是笑如花,能歌善舞。而且從不恃寵而驕,更不因為陛下特別專寵柳貴妃而吃醋或者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柳貴妃簡直連的一點把柄都抓不住。前些日子,柳貴妃試探著在陛下跟前想要責罰薛修容,只因不小心弄壞了柳貴妃最喜歡的一株花兒。

若是從前,昭平帝定然問都不會問一句。但是這次,昭平帝卻替薛修容求,直說年輕不懂事,不知道那花兒金貴。陛下都如此說了,柳貴妃自然不能再罰薛修容了,但是柳貴妃卻打從心底對這個剛宮不久的子生出了警惕之心。

妃,這是怎麼了?」昭平帝走進來,看著柳貴妃神思不屬的模樣,關心地問道。

柳貴妃抬頭看向昭平帝,眼眸明亮帶著幾分幽怨和癡。看的昭平帝心中一,走過去握住的手聲道:「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柳貴妃搖搖頭,語氣不無幽怨地道:「陛下如今有了新人,哪兒還記得臣妾和皇兒?」

昭平帝一愣,不由放聲大笑起來。將柳貴妃攬懷中笑道:「妃說這話可是醋了?」

柳貴妃不語,昭平帝嘆息道:「容兒,你們相伴二十多年,在朕眼中這世上所有的子加起來也不如你一個。」

柳貴妃抬眼,「陛下說得好聽。」

昭平帝搖搖頭,笑道:「妃可是還在為薛修容生氣?」

柳貴妃著昭平帝道:「陛下很是喜歡薛修容?」

昭平帝輕嘆道:「朕只是覺得,…和妃年輕時候有些神似罷了。年紀小,人也安分,總比那些總想要給你添堵的人好得多不是?你若不喜歡,不去理便是了。朕看也不是鬧騰的人。」柳貴妃一隻手握著綉紋繁複袖,心中暗暗氣苦。像年輕時候?陛下這是說已經老了麼?

沉默了片刻,柳貴妃方才道:「罷了,陛下喜歡,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橫豎我如今這樣…也侍候不了陛下。」

看著因為懷孕花容憔悴的模樣,昭平帝更加心疼,「妃什麼都別想,安安心心的為朕生下皇兒。以後這萬里江山,都是咱們的孩兒的。」

「嗯,謝陛下。」柳貴妃靠在昭平帝懷中輕聲應道。在昭平帝看不見的地方,眼神卻凌厲而狠絕。

另一邊永春宮裏,薛玉棠正坐在梳妝臺前攬鏡自照。可鑒人的銅鏡中映出麗妖嬈的面容,只是那麗的容上此時卻帶著幾分譏誚的味道。手邊的珠寶盒中放著一封信,信封已經被拆開裏面也不過寥寥數字。薛玉棠想了想,還是將信函在手中慢慢著,不多時原本的信函就變了一堆碎紙屑。一手,扔進了腳邊不遠的香爐中,騰起一陣煙霧之後瞬間被火舌吞沒。

「來人。」

一個宮走了進來,恭聲道:「修容。」

薛玉棠回過神,一隻手肘撐著梳妝臺問道:「陛下在哪兒?」

低聲道:「回修容,陛下這會兒已經盡了儀殿了。」

薛玉棠挑了挑眉,輕嘆道:「陛下對貴妃娘娘果然是寵有加啊。」

惟恐不悅,連忙勸道:「貴妃娘娘畢竟是有孕在,陛下自然是關心一些的。陛下對娘娘也很是寵啊。」

薛玉棠輕笑一聲,擺擺手道:「罷了,既然如此就不去打擾陛下和貴妃娘娘了,免得貴妃娘娘又不高興。走,去皇後娘娘那兒坐坐吧。」甄皇后多年無寵,連後宮的權利的都被柳貴妃搶了過去,想必也是無聊的很。不然怎麼會急急忙忙的扶持一個薛玉棠跟柳貴妃打對臺呢。可惜薛玉棠這個棋子並不太儘力,雖然也得到了皇帝的青眼,但是離威脅到柳貴妃,還遠得很。

「是,娘娘。」

未到夜,柳家被今科探花拒絕之後今科探花就因殺人案被投大牢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柳貴妃的耳中。對此柳貴妃並不怎麼在意,只是對那不識相的今科探花很是惱怒罷了。雖然朝中許多清流老臣都不怎麼買柳家的帳,但是那些都是兩朝元老,背後有基有勢力地下有同僚有門生故舊。你一個小小的探花,也敢如此不給柳家面子,這讓柳貴妃的面子往哪兒擱?

於是,柳貴妃一封信送出了宮去,令承天府尹嚴辦陸離。

承天府尹從那位用鼻孔看人的柳家公子手裏結果這封信的時候,臉都是綠的了。別人的力他還可以拖一拖,敷衍一下。但是敷衍皇帝的妃?他是怕枕頭風吹不死自己嗎?但是順著柳貴妃的意殺了陸離?如今京城的文人對承天府關押陸離刑訊供,還有那一看就有問題似是而非的證據已經很是不滿了。承天府尹敢拿自己的烏紗帽打賭,他前腳置了陸離,後腳就等著被那些清流,被史臺,被翰林院,被他的政敵彈劾到死吧。到時候是好半點沒撈著,只怕還要臭萬年了。

於是,頭痛裂的承天府尹一咬牙,直接將案子送到了昭平帝面前。承天府尹居三品,在京城這地方算不上什麼高,而且還算是地方。但是正是因為他是主管京畿地區的地方,地位反倒是特殊一些,有可以直接求見皇帝的權利,若是有事也可以上朝。

看到擺在自己案前的摺子,昭平帝也有些好奇起來。今科探花陸雍?他當然還記得這個殿試上表現的十分出年。陸雍在殿試上的表現是好不弱於狀元百里胤,百里胤學識淵博且筆下文章錦繡令人驚艷。相比之下,陸離的文章倒是沒那麼漂亮,但是卻極有深意和涵。如果是二十多年前尚未登基的昭平帝來選,或許狀元和探花的名次就要掉個了。

不過這也不足以讓昭平帝關注陸離太久,畢竟每一屆驚才絕艷的考生都不會。這些人絕大多數最後都籍籍無名,能夠一飛衝天的只是數中的數。

現在,陸離倒是用另一種方式讓昭平帝重新記起了他。

「讓朕看看,高郡王府,懷德郡王府,陸家,柳家,曹家,臨風書院,定遠侯府…這個陸雍是做了什麼驚天地的大事,竟然能驚這麼多人?」昭平帝饒有興緻地問道。

承天府尹苦笑,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曹家和臨風書院還好說,就當是兩位大儒才吧?剩下的就有些…而且這些人里一半兒是想要陸離倒霉的,另一半卻是想要救陸離的。區區一個翰林院編修何至於此?連宮中的貴妃都驚了!

說話間,昭平帝已經翻完了所有的卷宗。承天府尹有意將自己從這一對麻煩中拖出來,於是準備的卷宗也極其詳細,巨細無。昭平帝的腦子並沒有問題,相反他當年能從一眾皇子中穎而出登上帝王必然是有著出眾的才智的。所以翻看著手中的卷宗慢慢地就皺起了眉頭。

承天府尹當然也知道皇帝想到了什麼,他也不敢多說連忙低下頭去。就是他看這些卷宗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升起某種懷疑,更何況是從來都以多疑著稱的皇帝。

多疑並不是某個皇帝的缺點,而是皇帝這個群的集

昭平帝皺眉,側首看向一邊侍立的百里胤,「長安,你怎麼看陸雍這個人?」

百里胤垂眸,恭敬地答道:「回陛下,陸雍此人才華卓著,格沉穩。不過…似乎有些不善際。」

「不善際?」昭平帝挑眉。

百里胤道:「此人格有些清冷,雖算不得寡言語,不過鮮與人說面上的閑話。剛翰林院時,常有人宴請,他一貫都是拒絕的,出了偶爾與同窗相聚,鮮應酬。」

昭平帝挑眉,打量著百里胤道:「長安似乎對陸雍頗為看好?」

百里胤神恭謹,「陸雍有才。」

有才二字就足以說明百里胤的立場和態度。對百里家的人來說,有才就勝過世上絕大多數的理由。

昭平帝點了點頭,算是接了百里胤這個理由。

「一個探花罷了,竟讓幾個世家甚至是宗室都競相拉攏。朕記得這個陸雍相貌俊雅不凡,莫不是他們都想要招他當婿?」昭平帝問道。

承天府尹苦笑,道:「回陛下,陸雍早已經婚了。」聽刑部馬大人說,那位陸夫人還是個絕代佳人。

昭平帝挑眉,「原來不是啊,那是為了什麼?」

承天府尹表示自己不知道,百里胤言又止。

昭平帝瞥了他一眼,「長安有話直說。」

百里胤想了想道:「微臣聽聞…泉州府曹大人似在做些什麼大事,據說此時便是陸雍幕後出謀劃策的。另外,據聞陸雍附近途中曾遇到流雲會部爭鬥,不幸被捲其中。陸雍以一人之力化解了此事,令雙方同意罷斗一年。為此時的幕後主使的流雲會首蘇夢寒卻在與陸雍會面之後不再提起此事。」

昭平帝道:「連你都知道的事,想必京城裏知道的人不在數?」

百里胤沉默,昭平帝看向承天府尹問道:「讓人對陸雍用刑的,到底是哪家的?」

承天府尹連忙道:「來人自稱是高郡王府的人,但是…高郡王府說,本沒有這個人。」

「這麼說…所謂的證據或許也並不那麼準確了?」昭平帝道。

承天府尹道:「那兇令人試過了,確實是可以讓毫無武功的人殺死會武功的人。但是卻需要攻其不備。而且…也無法做到一次殺死四個人自己卻滴不沾。另外…傷口也有些不太對。至於那目擊的人證,已經招供了,他並沒有看到陸探花殺人,是有人給了他一千兩白銀讓他這麼說的。」

昭平帝冷笑一聲道:「這兩年,京城裏這些人倒是都有趣得很了。竟然廢了這麼大的力氣跟一個探花較勁!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柳家…柳浮雲這幾天有什麼作?」

承天府尹猶豫了一下,道:「聽說,昨天柳大人去見過陸雍的夫人。別的卻沒有什麼了。」

昭平帝皺了皺眉,道:「罷了,此事朕自有主張,你去吧。」

承天府尹猶豫著,「陛下…貴妃娘娘那裏…」

「貴妃那裏你不用管。」

「是,微臣告退。」承天府尹鬆了口氣,立馬躬告退。

書房裏一片沉靜,昭平帝盯著眼前的卷宗臉越來越沉。良久方才冷聲道:「來人。」

「陛下。」一個前侍衛模樣的男子從暗走了出來,恭聲道。

「讓人去查查陸雍!」

「是。」

站在底下的百里胤眼觀鼻子鼻觀心,心中卻是暗暗驚詫:陸雍,你好大的膽子啊。

兩天後,承天府宣佈今科探花殺人一案之前的證據是假,陸離殺人證據不足釋放出獄,承天府依然會繼續調查這個案子。這個消息一出,各家書房裏不知道打碎了多筆墨硯臺。也有不人派了管事前往承天府質疑承天府辦案不公,卻只能鎩羽而歸。

皇帝親自督辦的案子,皇帝說了陸離沒殺人,那就是沒殺人。別人說什麼都沒用。

陸離出獄卻並沒有人來迎接,而是被承天府的衙役親自送了回來。承天府尹知道,這位陸探花如今算是在陛下面前掛了號了。雖然未來的前途還未可知,但是場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陸離上並沒有穿著獄之前穿的府,要刑訊自然不可能穿著服刑訊,承天府的衙役還沒那麼大的膽子。謝安瀾出來的時候便看到被陸英扶著走進院子的陸離穿著的是一件暗衫,顯然是出獄的時候承天府尹友贊助的。量和款式都不是陸離平時慣穿的。看上去臉有些蒼白,倒是沒看到邊嚴重的外傷。謝安瀾冷笑一聲,挑眉道:「陸四爺回來了啊。」

不善,陸英不著痕跡地想要擋在自家主子前面。奈何眼前的子眉宇間煞氣太盛,讓他不敢彈。

夫人,四爺上有傷。」陸英提醒道。

謝安瀾點頭,「我知道,刑訊嘛。沒事兒,你家四爺就喜歡找。」

陸英角,有些無奈地看向陸離。四爺,你保重。

乾笑了兩聲,陸英不著痕跡地後退了兩步,道:「四爺,夫人…我去看看蕓蘿準備好飯菜了沒有!」說完,轉飛一般的跑了。

「讓夫人擔心了。」陸離看著謝安瀾,神依然溫文爾雅。

謝安瀾斜了他一眼,「我擔心什麼?倒霉的又不是我。」說罷,卻還是走過來扶著他往房間里走去,只是扶著的作略微有那麼一不太溫

進了房間,陸離便有些撐不住直接坐到了榻上。謝安瀾嫌棄地看看他一好幾天沒有洗漱的模樣,輕哼一聲道:「真難得四爺還有這麼狼狽的樣子,讓人給你準備好水了,去洗漱吧,臟死了。」說完,就不再管陸離直接走了出去。

陸離有些無奈地苦笑,看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等到謝安瀾再次回來的時候陸離已經清洗完畢了,同時陸離的臉又更白了幾分。穿著一靠在床上的陸離,更多了幾分羸弱之。就連眼眸彷彿都沒有了往日的清冷銳利,多了幾分無力之。謝安瀾手裏捧著一個盒子,盒子裏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

走到床邊坐下,謝安瀾直接開口命令,「了!」

陸離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要做什麼。坐起手拉開了中領。

承天府的衙役果然沒有手下留,陸離口背上都是錯織的傷痕。每一道都在浸著跡,雖然已經過去好幾天了但是獄中又怎麼會有多好的照顧?如今也依然還沒有要癒合的模樣。謝安瀾心中原本的怒火更加旺盛,只是不知為什麼鯁在頭怎麼也發佈出來。原本盤算著等著陸離回來了一定要狠狠地他一頓,但是現在…陸離顯然已經被了不止一頓了。

謝安瀾手下頓了一下,抬頭打量了陸離的一眼邊勾起一抹冷笑。

手中拿著白凈的紗布,一手托起一個稍大的瓷瓶,往紗布裏面倒了些許。一有些刺鼻的酒的氣味,謝安瀾對他揚了揚手中的紗布,嫣然一笑,「專門替你準備的。」

紗布不輕不重的抹上傷口上。

陸離原本有些放鬆的立刻一僵,即便是隔著紗布謝安瀾都能覺到手下的收和僵。抬頭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繼續手裏的工作的。

作為半個傷痕鑒定和實踐的專家,謝安瀾很輕鬆地鑒別出陸離上的傷痕大半都是鞭傷。不過承天府的衙役用鞭子的手法顯然是不如打板子更有水準一些,所以陸離上的傷痕也是輕的輕重的重。但是仔細算下來,只怕被了不鞭子,沒被死大概也要歸功於對方手法不練。如果讓謝安瀾來用鞭子,三鞭子死一個人都不是難事兒。

纖細的手指慢條斯理地在他滿是傷痕的上移著。陸離原本蒼白的臉漸漸地紅潤起來,甚至開始冒出了冷汗。但是陸離卻並沒有阻止,甚至連哼都沒有哼一聲。陸離的並不健壯,卻也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消瘦的彷彿弱不風。原本勻稱的理包裹著的形修長而完,但是如今上面卻佈滿了傷痕顯得目驚心。

謝安瀾抬頭看了他一眼,陸離也正低頭,四目相對倒是一時無語。謝安瀾嘆了口氣,加快了手上的作。

「青悅。」謝安瀾正忙著理他後的傷痕時,陸離突然開口道。語氣帶著幾分繃地味道,顯然他現在的況並不太舒服。無論是誰,滿傷痕的被人用酒消毒理都不會覺得舒服的。

謝安瀾挑眉,「怎麼?疼麼?應該沒有挨鞭子都時候疼吧?」

陸離不語,謝安瀾輕哼一聲道:「你該慶幸人家只是用鞭子你,如果是我…絕對不會用這麼沒用的手段,就算是用,也絕對不會如此的沒有效率。」

「這次是意外。」陸離道。

話沒說完,陸離就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原本通紅的臉上居然還能一白。

謝安瀾慢慢收回了按下去的手,揚眉道:「意外?」

陸離輕嘆了口氣道:「確實是意外。」他怎麼會猜到會有人讓人堵他?

謝安瀾道:「就算是意外,你也不可能沒有別的法子解決。」謝安瀾不相信那些人是想要殺了陸離,也不相信陸離想不到法子解決當時的麻煩。

陸離沉默,謝安瀾道:「所以,你這一傷,倒也不冤,是不是?」

陸離沉默,謝安瀾心中一直堆積地怒火卻終於抑不住了。抬手將人轉過來面對著自己,手一推進了床上的棉被裏。謝安瀾冷聲道:「陸離,你給我聽清楚。我不管你想要幹什麼,但是…下一次你再故意弄出一傷,你就給我滾!」

陸離眼眸深邃地著眼前滿臉怒容的子,神卻是全然的溫,「抱歉。」

謝安瀾瞇眼,冷冷地看著。陸離輕嘆了口氣道:「以後不會了,真的。」

夫人,大夫來了。」門外,想起了陸英的聲音。謝安瀾這才起,也將陸離拉了起來,「進來。」

陸英陪著大夫走了進來,看到坐在床上安然無事的陸離這才暗暗鬆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夫人能夠理外傷,但是為了看看四爺有沒有生命危險他不得不冒著得罪夫人的風險去請個大夫來。

老大夫一進來就問道房間里的味道,鼻子笑道:「看來陸夫人對理傷口也頗有見解,倒是不比老朽多說了。」自來就有用酒清洗傷口的法子,不過這法子也不是對所有人都奏效,有的人甚至會有反效果。雖然這個酒味道似乎和一般的不太一樣,老大夫倒也不太在意,只當是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酒。只是上前查看陸離的傷有沒有問題,然後又檢查了謝安瀾準備的傷葯,乾脆連葯也不開了,就讓用謝安瀾準備的葯。

「陸大人的外傷好好養著,只要不出什麼問題應當沒事。」老大夫道,又看了看陸離語重心長地道:「雖然沒有傷筋骨,但是到底是傷了。陸大人原本也不甚好,還多家保重才是。老朽為陸大人開幾道調理的葯,陸大人莫要嫌麻煩,也不可仗著自己年輕不當回事,不然將來年齡大了要吃苦的。」

不等陸離回答,謝安瀾先一步道:「多謝大夫,大夫,他就喜歡吃苦。所以,不影響藥效的話,就多加一點黃連什麼的吧。」

老大夫一呆,看看謝安瀾的神似乎並不像是在說笑。再看看陸離,陸離垂眸靠著床邊什麼話也沒有。嘆了口氣道:「這個…味苦的要多半有寒,陸大人要用只怕還要等些日子。」

謝安瀾也不失,笑容可掬地道:「那就有勞大夫了。陸英,你陪老大夫去抓藥吧。」

「是,夫人。」

兩人來了又去,片刻後房間里又只剩下謝安瀾和陸離了。謝安瀾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抬手拉下陸離上披著的衫繼續理傷口。陸離低頭看著在自己邊忙碌著的人,上那些火辣辣的疼痛的傷似乎也變得清涼起來,彷彿那痛楚也沒那麼難以忍了。

陸離雖然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讀書人,但是他卻很能忍痛苦。所以當他覺得那些疼痛不那麼難以忍的時候,臉上的神也就漸漸地恢復了正常。

「青悅。」陸離抬手,輕輕摟住了

謝安瀾皺眉,手去推他。只是那滿的傷痕倒是讓人不好下手,只得不悅地道:「你做什麼?別?沾的我一葯!」

陸離輕聲道:「青悅,別生氣可好。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謝安瀾手下頓了一下,輕嘆了口氣道:「是你自己的,你要是不覺得難就隨便你。只是正常人都知道趨吉避兇,陸四,你真的沒有問題?」該不會真有什麼傾向吧?

陸離輕嘆了口氣道:「我知道…我認真考慮過,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危險。這一次…也算是個機會。」

「請問你考慮了多長時間?」謝安瀾問道。

陸離語塞,大概就那麼…幾個眨眼的功夫吧。但是這個顯然不能說出來,說出來只會更加生氣。

「你就這麼著急?你就不怕把自己的命玩進去了?」謝安瀾皺眉問道。

陸離垂眸,輕聲道:「確實有些急,抱歉,讓你擔心了。不過,我並不冒險,這次卻是意外,若是不這樣做,或許我失去的比冒險更多。」在看到那幾個人的瞬間他就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而那卻是他最不能忍的。所以同樣的,在看到那幾個人的瞬間他就已經了殺念。從來一世,他絕不能再重蹈前世的覆轍。

你這般的明艷和驕傲。我怎麼能讓你有一個從此再也無法站起來與你並立的丈夫?

謝安瀾一頓,「他們想幹什麼?」

陸離冷笑道:「他們想打斷我的。」

心念如電閃,謝安瀾瞬間明白了許多事,沉聲道:「那些人是……」

「沒錯。」陸離淡淡道,摟著懷中子的手輕和溫暖,底下卻餘下了雨腥風。

「青悅,不生我的氣可好?」陸離輕聲問道。

謝安瀾抬頭看他,冷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陸離嘆氣,「那夫人想要如何?」

謝安瀾挑眉道:「這一個月,你就去書房住吧。」

「夫人,我還傷著。」陸離道。

謝安瀾道:「所以,才讓你去書房住啊,靜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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