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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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香一顆心瞬間跌谷底, 如墜冰窖。

果不其然,當年衡王化名林衡刻意接近,當真是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 他是衝著祖父的籍來的。

而這件事,聰慧的祖父其實一開始就猜出來了。

可是,還是有一事不太明白。

“祖父只是一個普通的木工手藝人,又不是什麼姓埋名藏於市井的大人

這天下木工手藝高超的人多的是,衡王為何那般目的明確的衝著祖父來?

連我們都尚不知道的事, 他又憑什麼能早在七年前就知道?”

趙佑楠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妻子祖父的真實份。

按理說, 既然他此番猜出來了,是不該瞞著妻子的。

只不過…… 只不過魯國公一事事關重大,不說現在他還不能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老人家就是, 此事還得回京後問清楚了祖母和兄長才能下最後的定論……而就算是此刻已經

確定了他老人家的份, 若現在就告知妻子知曉的話, 怕也是徒惹的煩惱而已。

但現在問了, 並且儼然也發覺了不對勁來,若讓他迅速的想個藉口去瞞,怕是也瞞不住。

於是, 趙佑楠有一瞬的沉默。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見自己都問了好久了,也等不到他回應, 柳香便推了他一下。

“我有在聽。”

趙佑楠懶懶回了一句, 黑眸抬起, 再朝人來時,男人面上帶著些醋意說,“說不定人家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衝著祖父老人家來的呢?

說不定是見某個小姑娘長的花容月貌,看上了, 就化名過來刻意接近,是在接近的過程中發現你祖父手藝高超的呢?”

果然,柳香被他這幾句話一說,早忘了自己剛剛的問題了。

忙解釋說:“你不會這麼小氣的吧?

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小氣啊。”

趙佑楠半真半假的揪著這件早就塵封的往事不放,“我只是有些羨慕,看看人家,竟能和你志同道合,你們還曾一起朝夕相過……我又算什麼?”

他冷冷自嘲一哼。

柳香又慌又氣又好笑,忙哄著他說:“我和他又沒什麼的。

而且,我當時才多點大,懂什麼啊。

還有,當年那是我父母覺得他好,才有心要聯親的,可後來不是沒有功嗎?”

這事不能提,若真單拎出來細細說的話,趙佑楠還真抑不住自己的醋意。

之前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真正討論過,趙佑楠又自詡是大氣的人,不想為了一件過去的事鬧脾氣。

但現在既然提起來了,他以為他有的那些所謂的大度,立刻全都化為烏有。

原只是為了轉移妻子的注意力,如今倒是真氣上了。

“岳父岳母覺得他好的?

呵~他們二位老人家,當初初見我時,可還不肯讓你嫁給我呢。

覺得我是紈絝子弟,品行不端,嫁給我就是害了你一輩子。

人衡王什麼都不要做,直接人往那一站,就已經了岳父岳母的眼。”

柳香懊惱,怎麼這事越談越嚴重起來了?

和衡王的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從前和他提起時,也不見他這般在意啊。

今天是怎麼了…… 但柳香覺得有些事該解釋清楚還是必要立即解釋清楚的,這事若換個立場的話,換站到他的立場去,也會鬧脾氣的。

所以,柳香就忙又說:“可是我爹我娘一直都有夸你好啊,他們都常常當著你面夸你好的,你都忘了?”

趙佑楠說:“當著人面誇人,不一定是真心。

背著人誇人,才是真心的。

不過,岳父岳母對我的誇讚,我想都是出自真心,但這也不能抹了他們最初沒有看上我的事實啊?”

柳香又拿他之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去堵他:“可你說過,我們之間的緣分是天定的。

便是我和他早遇到又怎樣?

又沒有緣分的。

我現在不還是和你做夫妻了嗎?”

心裡酸歸酸,氣也是真氣,但趙佑楠還不至於著這點小事就去故意和鬧矛盾。

所以,見差不多後,他也就見好就收了。

但既然提起了,便不能白白提起,還是得為自己爭取到點什麼的。

“那你以後還和我為一點小事就鬧不高興嗎?”

他問。

柳香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忙面上搖頭,說不會了。

不過心裡想的是,以後他要是再對某個姑娘過分關心,還是要鬧一鬧的。

趙佑楠於是就摟過人來說:“今兒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啟程回京。”

夫妻二人正要吹燈睡覺,突然的,窗外一道黑影閃過。

柳香半點功夫都沒有,自然是什麼都沒覺到的,不過,憑趙佑楠的警覺,縱外面那位再是高手,他也是察覺到了。

不過,他心裡也並不驚奇。

這一路跟隨而來的,左不過就是那些人派來的人,掰著手指頭數都能數得過來。

“你先好好呆在屋裡,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

趙佑楠迅速代完妻子後,他則轉行至門前。

推開門後,他並未立即就走出去,而是高大拓的子立在門前,目視外面四周的黑暗,沉聲道:“既然來了,何不現出真

這般鬼鬼祟祟,實非君子所為。”

趙佑楠此來,邊肯定是帶有一群高手護衛在的,他連左毅都帶了過來。

所以,哪怕是有人夜闖柳宅,趙佑楠事先做了萬全準備,倒也並不擔心這柳宅闔府的安全。

所以,見人雖來了,卻並不肯現出來,趙佑楠則又說:“夜闖家門,卻不現,這是在著我先手。”

就在他話音才落下的時候,夜空中飛過一道黑影來。

黑影輕功十分好,直接飛躍至他面前停下。

那黑影穿一夜行服,頭上口鼻都遮蓋著黑布,只出一雙眼睛在外面,顯然是一副殺手裝扮。

著這樣一個上帶有凌冽殺氣的人,趙佑楠毫沒有為之所,依舊只淡然問:“可否報上家名來?”

那黑影則說:“我是為誰辦事,想必大將軍心中早已有數。

而我為何而來,想必將軍心中也已經猜到了。

家主與將軍無冤無仇,更不願與將軍為敵。

而那些書,將軍則更是派不上用場。

將軍此刻若是有人之,也免得某人大干戈,待得家主大事之日,必然會記上將軍一大功。”

趙佑楠依舊是那副泰山頂腰都不彎一下的態度,他冷道:“我並不知你是誰,也不曉得你在替誰辦事。

不過,柳家的這些書,乃是私財,沒有你們這樣爭相搶奪的道理。

便是柳大人願意呈送上去,那也是遞至木林院,或者是呈送至前……莫非,你是聖上派來的?”

那黑人自然知道趙佑楠什麼都懂,也什麼都知道。

現在說這些,不過是故意的。

所以,他也懶得再說,直接從背後出一把劍來,準備開戰道:“將軍若不留面,便也別怪我不客氣。”

趙佑楠子依舊沒,只是略揚首,也不知是衝哪個方向喊了一聲:“左毅。”

趙佑楠才喊左毅的名字,左毅便立馬從院牆外飛躍了進來,抱手彎膝半蹲在趙佑楠面前:“請二爺吩咐。”

趙佑楠說:“有人意圖強闖私宅,你務必守好這裡,確保要護住每一個人。”

“是。”

左毅話音才落,就和方才那黑人打鬥了起來。

趙佑楠沒觀戰,只是順手關了門後,他轉進了屋來。

柳香自然聽到了外面兵的打鬥聲,而且好像參與到打鬥中的人越來越多。

起初似是只有兩個人,漸漸的,好像是一群人在打架。

柳香多是能猜到這些人是為何而來的,左不過就是為了手上的那些書。

只是令驚訝的是,他們不過今天早上才找到這些書的下落,竟然晚上就開始有人手了?

也就是說,這回古縣的一路上,其實暗中都是有人在跟著他們的。

而如果路上就有人暗中盯梢的話,就說明,他們此趟回鄉的目的,其實早不是什麼了。

“外面的人是誰?”

柳香問,“是衡王的人嗎?”

趙佑楠看了妻子一眼,搖搖頭後說:“衡王的人應該還沒,外面現在已經手的,不是他的人。”

其實這會兒外面的人是誰,趙佑楠還真知道。

他曾跟在魏王名下上過戰場,魏王手下有幾個武功奇高之人,而現在外面的那個,就是其中之一。

“外面的是魏王的人。”

趙佑楠說。

柳香倒沒覺得多詫異,彷若是在意料中的一樣。

東宮太子弱多病,太子妃又無所出,魏王軍功甚高,有點不臣之心,也不難理解。

只是柳香覺得有點不真實,從前再怎麼爭、怎麼鬥,那都是背地裡的,如今,竟然已經這樣大張旗鼓了。

魏王派人來家搶木工籍,就不怕被聖上和東宮的人知道嗎?

趙佑楠彷彿能看懂妻子的心一樣,只笑著說:“他便是再低調,再裝著如何沒有野心,聖上就會相信他了嗎?

既然不信,且聖上如今又如此盛寵趙王,他不如早做準備,先奪得這些木工籍再說。”

######## 而此刻屋外,那黑人見久攻不下,便不打算戰,而是轉往老太太正房衝了過去。

左毅這邊人都被纏住,左毅發現了那黑影意圖後,焦急喚道:“老太太!”

趙佑楠一驚,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飛破窗躍了出去。

功攔住了那個意圖闖進老太太屋裡的黑人,與之廝打起來。

但方才黑人是在用計,趙佑楠想護,也只能護一個。

護得了老太太,便暫且只能撂下妻子不管。

所以,如今趙佑楠也加到外面的混戰後,那黑影便立即,意圖轉移目標,打算往耳房去。

趙佑楠不可能會讓他得逞,於是越發下狠手打殺起來。

他明顯了怒氣,下手便也不再客氣,招招都是致命的路數。

“香兒,找個地方藏起來。”

趙佑楠衝屋喊。

柳香此刻心裡自然是怕的,不過,倒也沒有太害怕。

知道外面的那個男人會保護,只要他們把這場仗打完後,就一切都能恢復平靜。

所以,柳香自己找了個櫃子鑽了進去。

但明顯,很快又有第三方勢力加

而這第三方的勢力,既非魏王的人,也不是趙佑楠的人,這勢力加進來後,也沒有和誰打,只是目標非常明確的直闖耳房。

勢力倒是在趙佑楠的意料之外,如今人手都被魏王的人纏上,魏王派來搶籍的人,又都是個中高手,便是趙佑楠打得過這些高手,但想在幾招就贏,也不現實。

魏王的人自然不會去管柳香的死活,他們目標明確,就是單純衝籍來的。

“香兒!”

趙佑楠明顯是急了,手上招數越發快、準、狠起來,男人面發凝重,甚至只片刻功夫,雙目就染上了猩紅之

與之手的那黑影說:“趙將軍是忠義之人,主上也不願與將人為敵。

只要將軍籍,我們便即刻停手,將軍大可去救夫人。”

左毅已經機智的轉去和方才那第三勢力糾打在一起了,只是這突然飛躍進來的幾個黑人,也都非等閒之輩。

手之高,有些超出左毅的預料,一時間,竟也有些支撐不住。

但就在與左毅手的黑影將撞破耳房的門闖時,又從天而降一位“飛人”來。

這位倒是沒有著夜行,臉上也沒有罩任何黑紗,是大大方方著臉在大家面前的。

左毅驚呼:“衡王……” 衡王自也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還不弱。

有他的加,趙佑楠這邊自然如虎添翼。

王自然也不是一個人來的,他一現在四周黑暗中的人,自然就跟隨他一起現,和其一起,與方才的那第三勢力廝打起來。

左毅見得助力,便即刻轉戰去幫自己主子。

加上趙佑楠這回是真的不再留任何面,也不再顧及對方是不是魏王,對這些人是不是該留活口。

他此刻只想速戰速決,所以,能殺之,絕不手下留

如此混戰了有一個多時辰,之後,那些黑黑紗蒙面的人,眼見討不到便宜後,就都陸續帶傷離開。

漸漸的,柳家這並不算多寬大的庭院一點點的安靜了下來,整個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腥味。

趙佑楠卻不管別的,收了兵後,直接往耳房妻子所在房間衝進去。

柳香一直躲在櫃裡,等到聽不見外面有任何響後,才悄悄推開櫃門。

趙佑楠一進屋就看到了櫃的妻子,他立即大步過去將人抱住。

柳香方才驚魂還未定,此刻就又突然被拉到一個沾滿腥氣的懷抱,勒得大氣不敢一口。

“你……你傷了嗎?”

柳香很擔心他,又怕他擔心自己,則又說,“我很好,我什麼事都沒有。”

摟著人抱了好一會兒,趙佑楠這才彷若有些妻子就在邊的真實,他這才漸漸鬆了力道。

“有沒有嚇到?”

他問。

柳香著他沾了滿臉的珠,趕搖頭。

然後抬手,一點點幫他沾在臉上的拭乾淨。

趙佑楠這才說:“不必擔心,這些都不是我的,我上沒有傷。”

聽他這樣說,柳香輕輕呼出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你沒傷著就好。”

柳香攥著他裳一角說,“方才外面那麼嚇人,我真怕你傷。”

又怕他是傷了然後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騙了自己,又問,“你真沒傷嗎?

不會是騙我的吧。

讓我瞧瞧看。”

於是,柳香開始抬抬他胳膊又他腰,渾上下了個遍,確定他上的確是不存在傷口後,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見妻子關心自己,趙佑楠則高興道:“現在檢查完後,總該相信了吧?”

柳香說:“即便沒有傷著,但也累著了,一會兒好好休息。

對了,那些人還會再來嗎?

不知道祖母有沒有嚇著,我去正房看看……” 衡王沒走,就站在屋外。

方才屋夫妻相互關心這一幕,衡王全都看在了眼裡。

柳香想到祖母后,就暫時顧不到丈夫了。

說走就要走,一轉往門口去,就瞧見了立在門口的衡王殿下,心一拎。

丈夫,又王,柳香想了想,還是朝衡王走過去,福行禮後,柳香道:“今兒多謝殿下出手相救。”

方才雖一直藏在屋裡,但外面左毅的那一聲“衡王”,還是聽得真切的。

而剛剛外面平息後,柳香也一心只撲在自己丈夫上,一時倒忘了外面竟還有個衡王在。

柳香是真的早把衡王給忘了,確切來說,是把曾經那個差點和他定親的林衡林公子給忘了。

其實本來也沒什麼,只不過是荳蔻年華竇初開時悄悄暗過的男子而已。

不說當年也沒定親,哪怕是當年定親了,如今都這些年過去了,又有什麼?

所以,柳香便是面對衡王,也十分坦

一眼,微微頷首說:“柳大人客氣了,本王不過也只是舉手之勞。”

柳香才不信這什麼“舉手之勞”的話,相信,衡王肯定也是一早便埋伏在他們柳家門外的。

只不過,見魏王先了手,怕那些書會落於魏王手中,這才不得已現出來的吧?

但不管怎樣,他方才救了自己,柳香還是很激他的。

“殿下想來和夫君有要事談,臣便先退下。”

說完略福一禮後,柳香便直接繞開衡王,轉去了正屋老太太那裡。

而此刻老太太屋裡,柳榮一家三口和柳安一家三口都在。

老人家倒還好,並沒怎麼到驚嚇,但柳榮夫妻和柳安夫妻明顯嚇得不輕,趴趴攤在老太太邊,說話都不利索,甚至柳榮柳安兄弟兩個都嚇哭了。

柳香淡然走進去說:“你們也不必害怕,已經沒事了。”

柳榮哭著問:“不會等你們走了後,他們再殺回來吧?

妹妹,你們可不能丟下我們不管啊。”

柳安並姚氏文氏都瘋狂點頭,哪裡還有半點白天時候的氣勢?

柳香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老實乖巧,骨子裡其實屬於有些蔫坏的那種。

見兄嫂們嚇這樣,便說:“你們知道外面那些人是為了什麼來的嗎?”

四人都說不知道,柳香則說:“他們是京里的貴人派來的,是要搶祖父留下來的那些書的。

如今有二爺擋著,他們自然不能得逞,但明兒我們就要啟程了,到時候若我們走了,而這些書還留這兒,他們勢必是還要來的。

若我們把書帶走,他們也只會一路上盯著我們,不會再來擾兄嫂。”

和命比起來,錢算什麼?

柳榮等幾個其實就是普通的市井小民,一輩子估計也就只能見識一回這種場景。

和安安穩穩過日子比起來,錢多錢,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方才可真是嚇壞了,聽著外面的靜,他們連腦袋都不敢往外面一下。

更甚至,還有人嚇得尿了子。

“小妹,你素來知道我們的。”

姚氏說,“這些書對我們無用,你兄長又沒這方面天賦,我們留著也只能是禍害。

算了,你們都拿走吧,錢我們也不要了。”

柳香和二位兄長間雖有矛盾,且也從小不親,不過,畢竟是有緣在。

柳香不想往後再和他們有什麼瓜葛,不過,倒也希他們日後能在這裡好好生活下去。

“我們明天就要啟程回京了,日後,還希二位兄長能夠勤勉好學一些,至把鋪子裡生意打理好。

你們如今也都是娶妻又有兒的人了,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該為妻兒想想。

若你們自己有本事些,能掙到銀子,想二位嫂嫂也不會非想從我這裡摳出點錢財來。”

“說到底,我們總歸都是一家人,你們日子若是真難過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我不會見死不救。

但如果是你們自己因為好吃懶做而把自己日子經營得不好,我也不會管你們。

你們如今好歹還有大宅子住大鋪子做營生,比這世上許多人都好太多,我希你們能夠珍惜。”

“你們只知我如今日子好,又怎知我每日面對的是什麼?

今兒不過只是這一場,你們便嚇了這樣,日後若是日日過這種日子,你們能得住嗎?”

四人聽著這些,都沒說話,顯然是經過今天這一遭後,心中也明白,這有錢人是有錢,但日子或許也是提心吊膽的。

他們想過那種日子,也未必過得起。

或許這樣的日子,還不如他們老老實實經營小本生意賺點小錢來得快活又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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