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穿越指南初來貴寶地0220【開始洗腦】寒冷冬夜,江風呼嘯。
靜謐的鄉村,偶爾傳來幾聲狗。
朱銘洗澡沖去上的酒味,頭頸小跑回臥室。
房里的火盆木炭通紅,一進屋就暖和起來,讓他覺無比愜意。
“相公快上來咧,被窩已經暖好了。”
鄭元儀喊道。
朱銘順手抄起桌上瓷瓶,鉆進被窩里說:“聞聞這個。”
鄭元儀拔開塞子,用人的嗅覺香水:“是薔薇,又加了別的香料,究竟加了甚卻說不出來。”
既然已經有香水,再加香料是必然之事。
那個文正同的士子,除了稍微改進蒸餾之外,真正的本事其實是調香。
這瓶香水,濃而不悶,芬芳馥郁,聞起來確實舒服。
“我給你抹抹。”
朱銘笑道。
“好呀,好呀,到都抹上。”
鄭元儀把被子掀得更開。
朱銘抹香水的作不怎麼老實,鄭元儀躺床上閉著雙眼,角帶笑,頗為,臉頰漸漸生出紅暈。
“抹完了嗎?”
鄭元儀問。
“抹完了,讓我聞聞。”
朱銘湊過腦袋,在上拱來拱去,得鄭元儀咯咯直笑。
抱住男人的腦袋不許,鄭元儀問:“我香嗎?”
“香得很。”
朱銘說。
鄭元儀道:“都半年了還沒靜,我想給相公生個娃娃。”
朱銘安道:“不著急,慢慢來,你年齡還小。”
肯定是木炭燒太旺,兩人熱出一汗水。
而且屋里空氣也不好,大氣兒的就跟要窒息一樣。
好久才消停下來,黑暗中恢復了平靜。
鄭元儀趴在朱銘口說:“今天我見學堂里有娃,便也去聽了聽課,這里教的東西,跟以前我讀書有點不同。”
“哪里不同了?”
朱銘問道。
鄭元儀說:“有一半是數學課,那麼小年紀,就開始學算盤,再過幾年都能做賬房了。”
朱銘哈哈笑道:“大明村出來的孩,個個都可以做賬房。”
北宋末年,算盤還未徹底普及,在窮鄉僻壤很難見到。
即便在大城市,算盤的許多訣竅,也屬于私家不傳之本沒有得到大范圍傳播。
宋徽宗在全國推廣算學校,更注重傳統的算籌,如今也采用了《朱氏算經》,算盤同樣被忽略掉了。
大明村的算盤口訣,是朱國祥親自編的,孟昭、余善微還做了補充。
村中孩能學會這玩意兒,再加上正統數學課,真的可以輕松勝任賬房先生。
聊了一陣學堂趣聞,鄭元儀又說:“客棧那位余姐姐好厲害,什麼都懂的樣子,便連男人也要聽的。”
“余善微確實聰明。”
朱銘道。
鄭元儀好笑道:“今天我無意中聽到,余姐姐把孟先生訓斥一通,孟先生唯唯諾諾都不敢還。
等他們出來見人,孟先生又昂首,一副錚錚鐵骨好男兒模樣。”
“哈哈哈哈!”
朱銘能夠想象那種畫面,孟昭徹底變妻管嚴了。
聊著聊著,一對小年輕便抱著進夢鄉。
翌日清晨,吃過早飯,眾士子又在客棧聚集。
昨天是吐槽時局,聊一些新發明,今日卻要進行學討論。
主要是《道用策》的某些容,陳淵為了方便在東京傳播,有時候觀點寫得比較含糊,生怕犯了新學的忌諱。
這本書傳回洋州之后,士子們看得不大明白,積累了許多疑想要請教。
整整三天時間,朱銘都在解答疑,而且思想非常激進。
令孤許問道:“國君不方,群臣難以勸諫,就只能寄希于新君。
若是新君也不方,為之奈何?”
眾士子看向朱銘,想要知道答案。
朱銘說:“諸位可曾讀史?
歷朝歷代,若連續出現昏君,這個朝代的下場如何?”
“改朝換代是也!”
令孤許道。
朱銘說:“改朝換代,只是一個結果。
國君不方,群臣勸誡。
勸誡不,希圖新君。
新君昏庸,則國事愈發糜爛。
百姓求個什麼?
經商者只想安穩做生意,耕種者只求安穩種糧食。
商稅過重,商賈怨懟;糧賦過重,農戶怨懟。
人人生怨,則天下皆反矣。
黨盈朝,君子也會離心離德。”
此言一出,眾人驚駭,朱銘的暗示太明顯了。
盧衡問道:“相公是說,這大宋……”朱銘說道:“天下萬民便如林中之竹竹子被得越狠,反彈起來就越有力。
如果不能把竹子斷,竹子必可屹立不倒。
爾等不知,京東路早已遍地盜賊。
陜西的盜賊也多起來,有不逃山中。
川南十萬夷人剛剛平定,我估計江南又要有反賊了。”
“江南富庶,怎也有反賊?”
余大淵問。
朱銘說道:“家大興土木,令朱勔運送花石綱。
那朱勔惡狠毒,若是盯上了哪戶,只要這戶靠山不,便以搜羅奇石為借口,沖進富戶家中敲詐勒索。
兩浙與江東,每個月都有富戶破產。
富戶都如此艱難,小民何堪也?
或被征發為役夫,或被勒令采買上貢,或是連人帶地被貪強占。”
;洋州士子還真不清楚這些,聽完都覺不可思議,江南百姓居然比漢中還慘。
王昶問道:“州縣員就坐視不管嗎?”
朱銘冷笑:“家對朱勔寵幸之至,朱勔那廝,已經有調南方廂軍運送花石綱的權力。
此外,朱勔還蓄養私兵,早已形同造反,家對此視而不見。
兩浙、江東各州府縣員,都要去拜見朱勔,自稱其門生弟子。
若是誰敢反對朱勔,就不能在江南長久做。”
“這……這簡直豈有此理!”
令孤許覺得太扯淡了,甚至懷疑朱銘在說謊。
朱銘說道:“再讓朱勔胡作非為下去,至多再過三五年,江南百姓必定揭竿而起。
這就是方矩論不便講的,君不方,臣不方,民必不方。
而民心思方,求彼不得,只能求己。
一夫振臂,萬夫景從,禍事不遠矣。”
盧衡說道:“江南乃財賦重地,那里造反作,朝廷派遣大軍征討,天下各州必然加稅。”
朱銘嘆息:“首當其沖者,便是淮南和京東,那里的百姓必定難以承擔。
特別是京東路,百姓已在負擔河北與京畿,若再供應大軍征討江南,恐怕造反百姓將此起彼伏。”
宋江只是拉開序幕,方臘起義期間,山東、河北同樣在造反。
單論起義軍的數量,山東河北甚至超過江南。
只不過,江南有統一的領導,而山東河北各自為戰,最終被兵給各個擊破。
也只是擊破,并未真正消滅。
殘余起義軍逃進太行山、沂蒙山等山區,一直到金兵南下都還在活躍。
金兵比大宋朝廷更殘暴,得起義軍抗金扶宋,很多義軍首領都去投靠宗澤,或是以宗澤部將的名義打游擊。
朱銘著門外滔滔江水:“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益有余。
如今是人道猖獗,窮者愈窮,富者愈富。
而家與臣,他們是最富者,卻還要掠奪小民家產。
當那人道窮盡之時,天道必然應驗現世!”
眾人嚇得一哆嗦。
朱銘口中的天道,并非尋常所言天道。
損有余而補不足是啥意思?
就是底層百姓啥都沒了通過暴力斗爭,從富人那里拿回自己應有的東西。
令孤許問道:“就無法力挽狂瀾嗎?”
朱銘說道:“江南、河北、山東作,或許是能夠平定的。
但平定之后呢?
依舊會橫征暴斂,又將激起百姓造反。
長此以往,連年戰,天下各州縣,又有哪里能夠負擔重稅?”
眾人沉默。
朱銘這是在給他們打預防針,點到為止不能說更多:“我考上探花郎,還做了朝知州,自是想著能治理地方。
我去濮州上任,重新劃定堯陵區,讓堯陵附近百姓生活改善。
又懲治劣紳,抓捕盜賊,方田均稅,緝捕妖道,清理廟田……如此種種,濮州吏士紳皆被震懾,只需我再做一兩年知州,濮州必然可以大治,商賈、士紳、百姓都能獲益。”
余大淵拱手佩服道:“太守真乃能臣也!”
“能臣又如何?”
朱銘氣得拍桌子,“我正準備大展拳腳,濮州各縣百廢待興,卻被一紙調令遷往金州。
只因濮州有好幾個大戶是蔡黨,我得罪了蔡黨便不能留下。
那錢家之人,背負著幾十樁命案,家親自派朝去審,全都被無罪釋放了!”
朱銘雖然在裝模作樣,但有些是真實的,他此刻是越說越氣。
令孤許能到那種憋屈,嘆息道:“都說大郎年得志,得家賞識一飛沖天。
卻不曾料到,大郎做也這般委屈無奈,天下正直之士就不能施展拳腳嗎?”
“如何施展?
朝堂里哪還有正直之士說話的地方?”
朱銘憤怒道,“如今是蔡黨與鄭黨相爭,正直大臣都靠向鄭居中。
可鄭居中又是什麼東西?
他自己以前就是蔡黨。
他們兩個斗起來,無非狗咬狗而已。
即便蔡京哪天被斗倒,鄭居中秉政又能好到哪里去?
鄭居中手下有王黼,今年把漢中鬧得沸反盈天的黃潛善,便是那王黼的心腹!”
一番話聽下來,令孤許有點心灰意冷,甚至都不想再去科舉了。
朱銘又說:“閔兄和白兄,跟我一起中進士。
以他們兩個的才學,竟然連關試都考不過。
諸位相信嗎?
反正我不信。
特別是閔兄,家學淵源,關試容他早爛于心,閉著眼睛也能考過的。
無非是有人賄賂黨,占了關試的名額。
他們兩個,還得我在家面前舉薦,才各自得了一個小的差遣。”
閔子順和白崇彥是本地士子,眾人當然替他們不值,對朝廷君臣的印象也愈發惡劣。
隨之而來的便是茫然昏君,臣,民,士子們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