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戰正酣，火連綿如火龍一般，漆黑的夜被火籠罩，激烈的喊殺聲織在一起，宛若驚雷。
于謙聚會神地看著戰鬥局勢，腎上腺素急速飆升，眉頭皺。
雖然由於視線的原因，看不到殘忍、腥的畫面，但他能想象出戰爭有多麼殘酷。
「不對勁兒。」
一道聲音吸引了于謙的關注，于謙扭頭，問道：「李尚書，哪裡不對勁兒？」
他瞧著分明就是明軍佔優，且這個優勢還在一點點擴大，只要按照目前這個局勢發展，不出一個時辰，戰局將會徹底被明軍掌握。
李青卻道：「韃靼絕不止就這點兒人。」
說著，上前幾步走到朱棣邊，「皇上，你不覺得韃靼人有些嗎？」
朱棣早就發現了，哼道：「不知道韃靼打的什麼主意，不過不要，不管他們目的如何，在絕對實力面前，都將不堪一擊。」
話是這麼說，但朱棣還是下令：「瞻基，你去傳達軍令，集結兩萬將士們整備待發，時刻做好戰鬥準備。」
「孫兒遵旨。」朱瞻基拱了拱手，轉走下瞭臺。
李青忙拍了拍于謙，「你和皇太孫一起去。」
于謙拱了拱手，轉跟上朱瞻基。
朱棣沒有在意這個小細節，朝李青道，「你覺得韃靼部搞的什麼名堂？」
「不知道。」李青搖頭，「不過，至現在我們佔據優勢。」
「當了那麼多次監軍，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朱棣臉臭臭的。
李青撓了撓頭，「聽皇上這意思，你看出來啦？」
朱棣臉上一熱，哼道：「那是自然，沒看到朕已經提前部署了嘛。」
還會裝，分明就是常規安排……李青撇了撇，繼續觀察局勢。
老實說，他的確看不出來韃靼目的所在。
韃靼部出戰的人數並不算太多，但也有一萬大幾千人，且個個驍勇，分明就是銳。
若說他們敵深吧，可都到他們營地了，還什麼敵？
要說他們尋求突圍吧，可一點突圍的跡象也沒有，而且突圍一向是越快越好。
眼下這況，分明就是拚命架勢，可既然都拚命了，為何不使出全部力量，反而只投不足一半的兵力呢？
韃靼這打法，完全不符合常理，把李青也給整不會了。
「皇上，你說他們會不會是故意如此，為了奪營？」李青問。
朱棣斷然搖頭：「只要他們腦子沒壞掉，就不會用這一招。」
他指了指下面的兵良將，以及火炮火銃，「有火，還有拒馬樁、盾牌兵方陣，他們本沖不過來，且戰場就在五裡外，我軍隨時都能回援。」
朱棣冷笑道，「只要韃靼敢沖我們中軍，必將腹背敵，死無葬之地。」
李青微微點頭：「那你說他們打得什麼主意啊？」
「朕……」朱棣尬住，罵道，「他娘的，韃靼這是搞什麼鬼，打又不下全力打，突圍又不突圍，難道是想一點點把兵耗，然後敗給我們？」
李青有些想笑，但眼下況還真就是如此。
戰火還在繼續，愈演愈烈，局勢如預料的那般，勝利的天平越來越傾向明軍。
李青、朱棣切關注戰局，二人知道，不管韃靼抱著什麼目的，都快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韃靼部反擊越來越弱，甚至進慢死亡階段。
令兩人意外的是，韃靼部仍沒有反應，似乎打算坐視不理。
二人對視一眼，都是丈二和尚不著頭腦。
況似乎真如朱棣說的那般，韃靼就是想把兵力耗，然後敗給明軍。
太詭異了，詭異的不真實。
就像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一人對另一人說：給你刀，你捅死我吧！
簡直……離譜！
……
大營，推杯換盞，好不快活。
兀良哈三位首領面頰通紅，已有了七分醉意，阿魯臺也飲了不，但眼神依舊清明。
穆卓兒小手油乎乎的，時不時從羊排上切下片澤金黃的片送中，神。
外面喊殺聲震天響，帳卻是吃喝酒，彷彿在戰鬥的不是他們族人一般。
又是一刻鐘過後，三位首領的醉意更濃，不過，他們還保留著一份神志。
「不喝了，太師海量，我們不是對手。」
阿魯臺也不勉強，笑著點頭，剛要說些什麼，突然被一陣巨響打斷。
「轟轟轟……」
「嘩嗒嗒……」
炸聲不足百米，就連炸起來的東西墜落聲，都清晰可聞。
這一下，三個醉酒的兀良哈首領，瞬間醒了酒，驚駭道：
「明軍殺過來了！？」
「沒那麼容易，不用張。」阿魯臺安，但他的安遠沒有明軍的炮火更有說服力。
三人是真慌了，人的名樹的影，明軍多厲害，他們心裡明白的很，炮彈都打過來了，足以說明問題。
其中一人起質問：「太師，韃靼部真派兵支援了嗎？」
「派了啊，派好幾波呢，剛才你們不是都看到了嘛？」阿魯臺攤了攤手，繼續安，「放心好了，本太師還在這兒呢。」
聞言，三人稍稍放下心來，但剛才那一連串炮火，還是讓他們心驚膽戰。
「不如我們先撤退一波，這裡太危險了，雖然韃靼勇士驍勇，但明軍……」
話沒說完，突然一個渾是的人衝進大營，進來便喊：「首領，咱們被騙了，韃靼本沒派兵，兄弟們死傷慘重，明軍快殺進來……呲！」
一柄雪亮彎刀，驀然從這人腹間冒出來，彎刀通紅，滴滴連線，順著刀尖往下淌。
「噗！」
彎刀猛然收回，這人子一，倒在地上直，鮮噴涌，張合間，口鼻噴。
兀良哈三位首領駭然抬頭，只見出刀之人，正是之前領命帶八千韃靼勇士支援的阿卜只奄。
到了這一刻，三人再傻也看出來這是被當槍使了，或者說，被當炮灰更為合適。
只是他們還不明白，不是說好了打退明軍，去打瓦剌嗎？
坑死他們對韃靼有何好？
但他們也顧不上想這些了，三人能混上一部首領，又豈會是草包，當即下了決斷，直接撲向阿魯臺。
與此同時，三人手下的大將隨其後，七八人全部殺向阿魯臺。
「天真~！」
阿魯檯面容譏諷，抬起胳膊，下一刻，袖中弩箭齊飛，他旁的兩個侍衛同時發勁弩。
「嗖嗖嗖……！」
頃刻間，便有五六人中數箭，倒在泊之中。
靠後的幾人見狀，立即調轉方向，一刀劈開營帳奪命狂逃。
「不用管他們，留幾個活口更好。」一直安靜的穆卓兒開口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突圍了。」
阿魯臺點頭：「阿卜只奄，兄弟們準備得如何了。」
「早就準備好了。」阿卜只奄笑道，「就等王一句話呢。」
穆卓兒果斷道，「立即突圍。」
看了看明軍喊殺聲的方向，角泛起一抹得意，自語道，「不久的將來，我們還會再見。」
……
「殺……！」
又一生力軍加，明軍優勢更為明顯，已然碾之勢。
朱棣呵呵笑道，「一切謀謀，在絕對實力面前，都將不堪一擊，這回韃靼註定玩砸了！」
李青也是一臉欣然，「大局已定，即便韃靼再冒出來兩萬人，也一樣無法改變戰局。」
話剛落音，突然遠傳來一陣響亮的喊殺聲，旋即，點點火連一片，迅速向戰場後方逃竄。
略估計，不下兩萬人。
朱棣先是一驚，接著狠狠瞪了李青一眼，隨後又釋然了，韃靼有這麼多兵力，才在意料之中，甚至再多上一兩萬，他都不覺得稀奇。
「皇爺爺，要不要追？」
「黑燈瞎火的怎麼追？」朱棣搖頭，「有鄭亨五千騎兵包抄呢，不用慌；韃靼部倉皇逃竄，本帶不走他們賴以生存的牛羊，斬殺一萬多人，抄了他們老窩就足夠了。」
于謙輕聲問：「李尚書，大明五千騎兵，能擋得住兩萬韃靼騎兵嗎？」
「當然不能。」李青搖道，「並不需擋住他們，阻攔只是為了讓他們逃的更快，驅離了他們，我們才好全盤接手這裡。」
他輕聲道，「草原作戰，想全殲敵軍幾乎不可能，能斬殺萬餘韃靼銳，並抄了他們老家，已經算是戰果斐然了。」
于謙欣然點頭，即便在史書上，一場斬敵過萬的戰役，也算的上是大勝了。
再加上韃靼的牛羊，此戰收穫頗。
現在的大明正在開荒浪中，草原上的氂牛一樣可以耕地，當耕牛使。
羊可以賣錢，牛可以耕地，駱駝可以幫助百姓遷徙……于謙滿心振，這些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資，而非憑空印出來的寶鈔。
這些東西才是真正的財富！
戰鬥依舊在繼續，但敵軍的反抗能力越來越低，最後更是舉手投降。
殺降不祥，俘虜也有大用。
朱棣不是常遇春，於是，下令停止進攻。
同時，又派出兩萬五千人，將這些俘虜整個圍攏起來。
做完這些，也到了午夜時分，朱棣畢竟年歲大了，力不濟，便把事給了孫子搭理。
朱瞻基都二十好幾的人了，又有朱棣、小胖，從他小時候就手把手的教，辦事一向穩妥。
李青沒什麼不放心的，也準備回營休息。
「李尚書留步。」
「怎麼了？」
于謙沉許，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李尚書，下覺得……韃靼首領腦子好像不太好使。」
他想表達的並不是韃靼首領傻，而是這裡面有蹊蹺之。
李青明白，別說于謙了，他也有這種覺。
想了想，笑道：「有俘虜在，明兒找個通漢話的俘虜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