氂牛是上午送去明軍陣營的，李青是下午來瓦剌大營的，雙方就貿易事宜進行簡單商討后，定下了調子。
瓦剌出口商品大致分為四大類：人蔘、皮貨、藥材、牲畜。
其中，牲畜主要包括三大樣，氂牛、駱駝、戰馬。
氂牛、駱駝，可以為大明開荒、百姓遷徙帶來便利，戰馬則是可以提高明軍騎兵發展，李青還特別加了備註：【牲畜不得低於貿易總額兩】。
太多了瓦剌吃不消，太大明就吃虧了，這個數額剛好是瓦剌能夠承的極限。
歡沒得選，只能同意。
與瓦剌簽訂完貿易協議后，李青又單獨給阿失木兒簽訂了一份，雖然眼下的兀良哈幾乎名存實亡，但態度還是要有的，而且還能給瓦剌敲響警鐘：不要打兀良哈主意。
草原上多一勢力，於大明而言，有利無害。
勢力越多，矛盾也就越多，草原部不穩定，才是李青想看到的。
阿失木兒激涕零，前日還是階下囚的他，搖一變，又了部落首領，雖然幾乎不流，但大明承認他的地位啊！
這可是一道護符，至瓦剌就不敢再打他主意。
協議簽完，歡忍不住問，「永青侯，關於火……？」
「這個啊……」李青笑道，「這就得看你們表現了，不過皇上回去后，會再加大火生產，火能否加貿易行列，不在大明，而在你們。」
空頭支票可以隨便開，但簽訂文件就不了。
歡有些失，不過大明的茶葉、鐵鍋、綢、鹽等，都是他們迫切需要的，有了這些東西，他們才能快速發展。
……
又是一番場面話后，雙方約定好貿易時間，冬後進行第一批貿易。
李青本來還想吃也先的席，但草原上的習俗和中原不一樣，死人不辦酒席，只能悻悻而歸。
~
兩日後，明軍班師。
這一戰殲敵共計近兩萬，共計收穫五千隻羊，兩千五百頭駱駝，八千七百頭氂牛，戰果斐然。
不過，草原上的平衡格局被打破，這令李青憂心忡忡。
韃靼所表現出來的計謀，讓李青都有些骨悚然。
事實上，他對瓦剌能不能扛住韃靼，並沒有太大把握。
一路上，朱棣也沒什麼興緻，顯然和李青想到一塊兒去了。
……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天空湛藍，萬里無雲，不勝收。
朱棣年歲大了，一路乘坐龍輦，不懼風吹日曬，但其他人就沒這個待遇了。
于謙這一趟下來，黑瘦黑瘦的，本就不胖的他，跟個竹竿似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了些書卷氣，整個人鍊不。
這一趟隨軍出征，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亦或見識，都長了許多。
吃了些苦，卻也穩重了。
李青一臉欣然，驅馬來到他跟前，遞出酒袋，「喝兩口解解乏。」
于謙道了聲謝，接過灌了兩大口，神滿足，「這一路多虧尚書大人照拂，回去後下請回來。」
李青接過酒袋，咧一笑，「好啊！」
于謙也笑了。
戰馬不疾不徐地前行，隨著馬兒作，人也一上一下地輕微顛簸著，儘管已經習慣，但于謙還是渾酸。
歪頭看了眼李青，于謙發現他好似沒有任何不適、疲倦，似乎行軍這種小事，本影響不到他。
整個人穩如泰山，甚至連連輕微的顛簸都沒有。
「怎麼了？」
「沒、沒什麼。」于謙搖頭，接著，又忍不住好奇，「李尚書，你真邁花甲之年了嗎？」
「啊，不像嗎？」
你整日戴著面，我哪看得出來……于謙撓了撓頭，「瞧著李尚書這子骨……比年輕人還要好呢。」
李青微微一笑，「本自習武，子骨向來強健。」
于謙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李尚書，回去後下還繼續先前的職務？」
「嗯。」李青了懶腰，「先繼續監督南民北遷事宜，待到冬季時，你負責監察茶馬貿易。」
于謙有些遲疑，最終拱手稱是。
「你不喜歡？」李青問。
「不，不是。」于謙略作猶豫，開口詢問：「李尚書似乎有意培養下，且還是往關外局勢方面培養，下冒昧，敢問尚書何以如此？」
「你是兵部的人，這不是很正常嗎？」李青笑道，「亦或說，你怕苦？」
「當然不是。」于謙神肅穆，「仕為，為國盡忠，為民效力，實乃本職，何來辛苦之說，只是……」
他疑道：「下只是新科進士，既非頭甲，又無出眾能力，為何李尚書如此優待下？」
李青沉頃，笑道：「怎麼，你對自己沒有信心？」
「也不是，就是……」于謙深吸一口氣，「還李尚書能為下解。」
這個問題困擾他很久了。
「關於這個我之前已經解釋過了，之所以培養你，是因為你剛仕，心存正義，沒有被場的烏煙瘴氣污染，也非江南世家大族出。」李青淡淡道，
「與其糾結這個，不如好好提升自己能力，為國效忠，為民效力，也不枉本對你的培養，莫要本末倒置。」
于謙蠕幾下，重重點頭。
李青笑瞇瞇道，「這才對嘛。」
說著，『噸噸噸……』又是一通狂飲，看得于謙饞癮又犯了。
「給你。」李青十分大方。
于謙接過，結果只剩小半口。
……
……
七月下旬，返回京師。
李青沒有再關心犒賞將士，恤事宜，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假。
朱棣罵罵咧咧，不過還是批了他五天。
李青這一趟出門的時間並不長，不過百天而已，三變化不大，但終究是到了年紀，蒼老之相加重了許。
們親自下廚，做了盛飯菜，如以往那般，雙手架在餐桌上，拖著下看著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李青一邊吃著可口飯菜，一邊回應著們……
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一頓飯從傍晚吃到天大黑。
晚上，李青挨個給們渡了真氣，滋養的同時，也給們消除了潛在病癥。
……
五日一晃而過，在家躺數日的李青終於上朝了。
不料，上朝第一日，就遇到了大事發生。
江浙、福.建同時來報：沿海鬧起了賊寇，且規模不小，多達數千，沿岸百姓深其害。
朱棣聞言大怒，當即就要發兵平。
結果，先是閣金孜、楊榮阻撓，接著，多數南方員出班勸阻，最後連一向和稀泥的吏部蹇義都說話了。
理由出奇的一致：都是大明的子民，安教化便是了，沒必要對子民刀槍！
有問題……李青眼睛瞇了瞇，瞬間想到了之前的唐賽兒『起義』。
李青都覺得有問題，更何況是多疑的朱棣。
朱棣當即召來出征前留的後手——東廠提督小林子，詢問詳。
看到東廠提督進殿，剛才還囂的文立即啞火了，神震驚且惶恐。
他們沒想到，東廠的手竟然得這麼長，連江南都開始手了。
朱棣將這些人的神盡收眼底，冷哼一聲，問道：「小林子，江浙、福.建的賊寇到底怎麼回事？」
「啟稟皇上，事實上並沒有賊寇。」小林子恭敬道，「所謂賊寇作，都是民間富紳走私貨出海，鬧出的子。」
李青並未出太多意外之，海上貿易這麼大的利益，江南富紳不可能棄之不顧，數倍甚至十數倍的利潤，足以讓人藐視一切律法。
包括天子龍威！
「仔細說說。」朱棣眸幽冷，「這些賊寇都是些什麼人？」
小林子有些為難，東廠建立的時間不長，還未完全長起來，他並沒有查到實質的東西。
「據傳，這些賊寇都是富紳豢養的江湖悍匪，或收買，或合作，甚至……」
「但說無妨。」
小林子小聲道，「據聞，甚至有漢人假扮倭寇，直接在沿海地方實施劫掠，然後把搶來的東西銷往海外。」
「公公，說話可要講證據。」吏部侍郎怪氣道，「據傳，據聞這樣的事兒，不經查實，竟敢直接上達天聽？」
「現在查也不晚。」朱棣冷冷地看了侍郎一眼，淡淡道，「小林子，即可派番役去查，你親自帶隊。」
「奴婢遵旨。」
「皇上，臣有本奏。」金孜出班，「漢人假扮倭寇的話，出自林公公之口，不能讓他去查，以免他為證實己言扭曲事實。」
「臣附議。」翰林學士跟著出班，「林公公需避嫌，不若讓監察史去查。」
朱棣角泛起一抹玩味，「朕若非讓他去查呢？」
「皇上若執意這麼做，那結果必定難以服眾。」都察院右副都使出班道。
「呵呵，」朱棣冷笑連連，「要服眾是吧？
！
大理寺一個，都察院一個，翰林院一個，錦衛一個，你們來監督可還行？」
都察院右副都使無言，只得拱手道，「皇上聖明！」
「皇上，既如此，何不讓六部也加其中？」蹇義出班，「如此以來，才更能服眾。」
這老小子，還他娘想著和稀泥，亦或說，他也牽連其中……朱棣眸愈發冰冷。
正開口發火，李青出班道，「如要六部出人，臣推薦兵部都給事中，于謙配合監督。」
「你兵部出人，那我們吏部也要出人。」吏部侍郎出班，「皇上，臣舉薦……」
「來人！」朱棣一聲喝，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群臣見皇上滿臉震怒，心中惴惴不安。
頃，站殿將軍進大殿，「請皇上吩咐。」
朱棣面無表，「將蹇義押大牢。」
擒賊擒王，朱棣現在看誰都是賊，乾脆直接把最有分量的吏部尚書拿了。
果然，這一招很有效果，群臣一下就老實了。
吏部侍郎也不吭氣了，老老實實地回了班，整個大殿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