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頭就出現了一個悉的人影。
程星野穿著黑的T恤,帶著一頂棒球帽站在門外。他像是已經在那里守候了一整天,眼下還有淡淡的灰青。
陸壹從床邊柜了煙盒塞進口袋,一聲不吭地推門而出,和他肩而過。
兩人全程沒有流一句話。
門即將合上的瞬間,程星野手抵住了。
病房里沒開頂燈,線有些昏暗。
床上微微隆起一個小山包。孩子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出的腳腕和手臂白皙纖細。
蜷著子躺在被子里,呼吸微微起伏,閉的眼睛時不時一下,看起來極其沒有安全。
日思夜想的人兒就在他跟前,程星野卻忽然有些不敢靠近了。
他該用什麼樣的份去靠近呢?
還能像以前那樣抱抱嗎?
或許不想見到他吧?
程星野簡直不控地想了很多,卻極為誠實而本能地,一步步朝走了過去。
靜悄悄的深夜里,孩睡得不太安穩,搭在被子上的小手了,立刻被人輕地握住。
的手心手背都是冰涼的,明明看著很瘦,握在手里卻糯得像是沒長骨頭一樣。
程星野把微涼的手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不自覺地輕著,過了好久也沒舍得放開。
漫漫長夜,窗外的月灑進來,映得床邊人的五更加立。
他眉眼清亮,一瞬不瞬地看著睡著的,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
已經兩百多個日夜了…
目從閉的眼睛往下挪,落在翹的鼻尖上,沒忍住又往下,在殷紅小巧的瓣上掃了一眼。
程星野聽見自己熾熱的心臟在寂靜的夜里劇烈地跳。
但他努力地克制著,只是沉默地看著,沒舍得。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清越似乎睡得不舒服,難地翻了個,間發出一聲悶悶的低哼。
程星野立刻俯,抬手了的額頭,低聲哄著,
“寶寶,哪里不舒服?”
陸清越像是做了噩夢,裹著被子,也微微發著抖,間破碎地呢喃著,
“好多水…水里有人…”
看起來害怕得不行,閉的眼睛微微著,像是隨時就要哭出來。
程星野沒太聽清,俯把發抖的小姑娘稍微攬懷里,偏頭又湊近了些,
“什麼?”
黑暗之中,孩的聲音斷斷續續,破碎而難堪。
像是遇到了什麼讓到恐懼的場景,如同驚的小一般蜷在他懷里,一邊發抖一邊噎著說,
“水里…還有個…小哥哥…”
小哥哥?
哪里來的小哥哥?
程星野微蹙了一下眉頭。
前天的事故里,落水的都是的同學,沒有什麼能被喊做小哥哥的人。
程星野于是只當是落了水之后了驚嚇,把那些不好的場景都代到了夢中。
他抬手了單薄的后背,耐著子低聲說,
“沒有什麼小哥哥,大家都已經沒事了…”
說著,他不自覺地低下頭,想去親親的眉眼。
還沒來得及到,他忽然想起他們之前已經鬧崩了,立刻如夢初醒,偏開頭緩了下呼吸,沒敢占小姑娘的便宜。
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他的話,陸清越迷迷糊糊地窩在他懷里,居然真的慢慢平靜下來了。
只是小手依然不安地攥著他的角,一有點兒什麼靜,眼睫就難地著,一副隨時要醒過來的模樣。
為了配合,程星野不得不躬著腰。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小姑娘這個樣子,看著應該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放他走了。
程星野于是將人抱了起來,用被子裹著,讓靠在自己的膛上。
他像抱著一個孩子似的,溫熱的大手一遍又一遍地,耐著子輕拍的后背。
這個距離其實是有點兒曖昧的。
饒是以前他們還沒鬧這樣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抱過。
但是今晚的況不一樣。
小姑娘落水了驚嚇,想要抱抱不是很正常嗎?
程星野說服了自己,于是順其自然地將抱得更了。
大概是被人這麼抱著有種被護住的安全,陸清越慢慢地放松了,甚至還像只被人捋順了的貓咪,一無所知地往他懷里蹭了蹭。
程星野被蹭得一僵,心跳猛地加快了起來。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試圖下這讓人心煩意的躁意。可是懷里的小混蛋卻不領,不依不饒地繼續往他懷里蹭。
春夜太安靜了。
安靜得他幾乎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腔里猛撞。
而陸清越的耳朵就在他的口上,自然也聽見了他的心跳聲。
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然后有些遲鈍地抬眸,看向了把抱在懷里的男人。
外面的月流著,淺淺地在他上打了一束和影。
男人低垂著頭,帽檐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
從陸清越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他抿的線,流暢的下頜線,和清晰立的結。
在迷迷糊糊的注視下,眼前的結很輕地,很是克制地滾了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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