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如鷹隼一般鋒利！
他盯著長瑾，“你知道？”
長瑾哈哈哈大笑幾聲，“我當然知道，誰讓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呢！”
笑了幾聲之後，他眼神突然變得悲涼。
他凝視著長夜，“我的好兄長，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嗎？”
長夜凝視著他沒說話，等著他說下去。
他緩緩退後兩步，說起了二十幾年前的事——
“當年，那個人剛一走，你就擁有了傾聽他人心聲的本領，隻要你邊有宮人伺候，你就會聽到他們的心聲……”
“對於年人而言，擁有這樣神奇的本領，本該是奇遇，可是對於一個半歲大什麽也不懂的孩子而言，這就是一場折磨了。”
“那些人們雜的聲音會吵得半歲的你無法安睡，他們心裏奇奇怪怪的笑聲哭聲罵聲會如同妖魔在你耳邊吵嚷，你被嚇得徹夜啼哭……”
“你哭啞了嗓子不說，好幾次甚至哭得暈厥過去，險些喪命——”
“當時所有人都說你是了邪，不找人驅邪你就會死掉，可你是父皇的心肝寶貝，父皇怎麽舍得讓你去死呢？”
“所以，父皇立刻請了幾百個當時最有名的和尚和道士進宮為你做法事，驅邪！”
說到這兒，他眼神突然變得怨毒。
“那些和尚道士裏，大概是有那麽一兩個有點道行，看出了你上有古怪，就說，他們需要將你上的古怪轉移到別人上，才能保你命！”
“而被轉移之人，最好是與你脈相連的親人！”
“於是父皇就將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全都來，讓道士們拿他們一個個來試！”
“大哥不行，二哥也不行，三哥四哥都不行，他們誰都不能替你容納你上的古怪邪門東西！”
“父皇自己雖然也是與你脈相連之人，可他作為高高在上的皇帝，他怎麽會以犯險呢，他就盯上了我！”
“明明當時我還在母後肚子裏，我還如此脆弱，可他本不在乎我的命！”
“他將母後綁起來，讓和尚道士將你上的邪門東西，轉移到母後或者我上！”
“我至今都想不通，那玩意兒怎麽就到了我裏！”
“我更想不通，為什麽那玩意兒都已經被和尚道士轉移到了我裏，卻不肯為我所用，這些年一直嚷嚷著要回你那裏去！”
說到這裏，他抬手按著自己的心口。
他眼神裏充滿了憤怒，悲哀，痛恨！
“你知道嗎，從我出生，它就盤踞在我這裏！”
“明明和它一直呆在一起的人是我，我才應該是它的主人，可是它自始至終隻認你一個主人！”
“在我歲的時候，它突然在心裏跟我說話！”
“它告訴我，它的主人是你，它請我幫它離開，它要回你心裏去！”
“它說，它是我心口上那顆的痣，隻要我用刀將痣挑出來，就能解除和尚道士對它的鎮，它就能離我的。”
“我問它，它既然在我心口裏，為什麽不能做我的朋友呢？”
“它告訴我，它是那個人的寶，那個人離開之前將它留給了你，它已經與你綁定了，隻要你不死，它的主人就隻能是你！”
“我問它，既然它是你的東西，那它怎麽會跑到我心口裏了？”
說到這兒，他諷刺的看著長夜。
他紅著眼眶，緩緩說道——
“然後啊，它就告訴了我，它是怎麽害你夜夜啼哭不止，父皇又是怎麽請的和尚道士進宮驅邪，後來又是如何犧牲我，將它從你裏轉移到了我上，鎮在了我這裏！”
他閉上眼睛，淚水滾落的同時，他也不哈哈哈蒼涼大笑出聲。
笑完，他重新睜開眼。
他看向長夜的眼神，凝聚著比之前更深更濃鬱的恨意！
“五哥啊，你知道我當時聽到這些的時候，我有多害怕嗎？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恨你和父皇嗎？父皇以為這玩意兒是邪，他以為這東西會害死你，於是為了不讓你死，就可以將這‘邪’轉移到我上，就可以犧牲我！”
他忽然猛地走到柵欄前！
他抓不到長夜，就握拳頭狠狠地捶著柵欄，死死盯著長夜！
“可是憑什麽呢？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憑什麽我的命就比你賤！憑什麽你死不得，我就得替你死！”
他怨恨的眼神，他述說的往事，讓長夜大震撼。
事實真相怎麽會是這樣？
怎麽會這樣？
他後退兩步，不敢置信的看著長瑾的心口！
他握拳頭，心頭萬般緒翻湧。
難怪……
難怪母後留給他的讀心這麽多年都沒有出現，原來是被父皇當做邪，轉移到了長瑾上！
他又看著長瑾那憎恨的眼神。
他有些恍惚……
難怪長瑾本不願意將他當親哥哥！
一個歲的孩子突然得知這麽殘酷的真相，怎能不黑化？
作為無辜被犧牲的那個，換了誰誰都得怨恨父皇和他這個罪魁禍首！
他盯著長瑾好一會兒，才緩緩鬆開攥著的拳頭，嗓音艱的對長瑾道，“你說的這些……我從不知道。”
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的苦，你的委屈。
他緩緩說，“你應該告訴我的……”
長瑾嗤笑一聲。
“告訴你？”
他譏諷的看著長夜。
“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告訴你我心口裏有屬於你的寶，然後讓你挖出我心口的痣，將寶拿回去？”
他冷笑。
“長夜你憑什麽啊！你們將它當做邪的時候，就要將它轉移到我上，沒事兒了就可以輕飄飄的將它取回去為你的寶貝，讓它助你傾聽人心，助你一路坦登基為天下之主？你倒是占盡了所有便宜，那被你們犧牲的我算什麽？我能得到什麽？”
他搖搖頭，“我什麽也得不到……所以，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他微微瞇眼，鷙的盯著長夜，“我為什麽，不自己將這寶貝占為己有？這玩意兒說它與你綁定了，隻要你不死，你就是它的主人麽？那……如果你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