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舉人送書信上京這個時間, 后山村那邊也聽說外頭有人在寫衛的故事掙錢。村人無事都不會進鎮, 更別說去書肆買書, 最初聽說的時候, 都沒人把它當一回事。結果那書越賣越好, 自然有人會去分析寫書的是誰, 只要知道衛老家的村子后山村, 就很容易想到書是出自他同鄉之手。
之后只要遇見后山村人,知道這事的就會打聽,也會告訴他們書里寫了什麼。
知道得越多, 大家伙兒越懵。
外面人只知道一個大概,他們卻清楚,里面寫的大小事件幾乎都能同衛三郎的個人經歷對應起來。他應院考之前衛家兄弟還算和睦, 三兄弟歲數相差不大, 蛋和硯臺差那麼多是因為老大親早,老三為應試多熬了幾年, 二十才娶上媳婦兒……在他倒霉質暴出來之前, 家里上至父母下至兄嫂都指著他, 盼他一切順利, 出息之后帶著全家福。
出問題就是考秀才那幾年, 他倒霉,給人看著很沒有指, 加上前頭兩房的兒子一天天長大,兄嫂就見不得公婆沒個止境的支持衛讀書。
鬧分家不像外面說是因為過不下去了, 是怕兄弟繼續倒霉, 老人還支持他,投換不來回報,誰肯干呢?
這些剖析別人都不敢寫,只這個后山居士敢寫,他這故事讀起來特別真實,就是因為一個個人都落到實,從開始就點明兄弟反目的本在利。
看過之后想一想,要是衛書生他沒有那三年倒霉經歷,兄嫂一定不會同他明著鬧。后面很多事都屬于況已經不好,看不到挽回的可能,不如有好就拿,破罐子破摔。
……
同村有些人心里覺得衛大衛二辦了蠢事,也有人想了想,在那個前提下讓很多人來做,都可能把事做那樣。人眼界只有那麼高,腦子只能想到那麼多。
只能看到跟前一步的人,在能看十步遠的人心里可不就是傻子?
衛家這些是是非非外面人覺得新鮮,同村早就膩了,他們只關心一件事——
書是誰寫的。
哪怕再不聰明也知道能寫到這份上人不簡單,把村里讀書認字的拉出來遛一遛,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太了,最符合的看起來就是衛大順。
除去衛之外,村里其他讀書人里聽說他最聰明,也有十四歲,四書五經學得如何不知道,字早認全了。蛋在鎮上讀書,除去秋收假和年假之外,每旬才不過回來一次,他在外面的天數特別多,要真是他寫的,村人毫不知就能夠解釋了。
但是,不可能啊。
“照你的說法寫書的人沒給衛大衛二留臉,那就不可能是衛大順?他還能去論爹娘的過錯不?”
“要不是衛大順,我又想不到還能是誰……興許你們誤解了‘后山居士’的意思?”
“等等看吧,這個事,衛家那頭怎麼說也該比我們上心。”
……
衛大衛二包括他兩家婆娘都氣壞了,議論過很多次,就想知道渾寫的是誰,本來一點兒線索也沒有,直到年前一個多月,學塾放假讓學生回去過年。
別人都回去了,陳氏等了兩天還沒見著蛋,心里七上八下的,想著干著急不是辦法,就進了鎮。
陳氏去學塾那邊,發現那邊冷冷清清的,心下更慌,就去尋了教蛋讀書的夫子。夫子說放年假之前一個月他就沒再來,還給指了地方,讓陳氏去那頭找人。
陳氏顧不得去找人,問夫子:“你說他已經一個月沒來???他上一旬回家還在讀書練字……怎麼可能沒讀了,不可能啊。”
夫子聽了也糊涂:“你是說衛大順他是自己不讀了,家里人不知道?都這麼長時間,也沒聽人說?”
“周圍的都還在村學識字,就他一個在鎮上讀書的,誰跟我說?”陳氏急壞了,問他為什麼就不讀了?是出了啥事?被學堂里其他人欺了嗎?
作為讀書人,夫子平常不嚼舌,看當娘的實在著急才遲疑道:“聽說發財去了,一個月前他跟我說不準備再來,那時候氣看著很好,紅滿面的,不像遭逢大難的樣子。”
陳氏跟著回憶了一下,還真是!
蛋上個月回家三次,都卡著學塾旬休的時候,看著一切如常,否則家里也不會毫不生疑。陳氏才對蛋的安全放心一點,但還是著急,著急想知道兒子搞什麼去了,是被誰帶壞了嗎?都沒顧得上跟夫子多說,就往人家指的地方去了。
過去之后還打聽了一下,找到一院子,房舍是青磚蓋的,院子不大,還用磚墻圍著。聽說蛋人在這里,陳氏怎麼都不敢相信,原地踱了幾步,過了會兒才壯著膽子過去拍門。
好一會兒之后,才聽見里頭有靜,院門打開,站里頭的可不就是蛋。
他穿著靛青的細棉布長襖,正納悶誰會在這時候過來,往外一看:“娘?你怎麼來了。”
“學堂放了你沒回來,我進鎮看看,夫子說你一個多月沒去,你在干啥?”
蛋讓他娘進院子,進來說。
陳氏皺著眉進去的,左右打量過,問:“跟誰借的院子?不去讀書住這兒干啥?蛋你是干啥呀?”
平常陳氏都會注意,喊他盡量喊大順,蛋他不聽小名。這會兒陳氏顧不上了,蛋同樣顧不上糾正,他讓親娘進屋,給端水拿點心,說在家待著麻煩,耽誤事:“本來還想瞞一段時間,既然娘知道了我就明說吧。秀才舉人我都不準備考了,我找到條發財路,不準備再趕科舉。反正娘你催著我好生讀書不也是為了發財?天下讀書人那麼多,九都是窮讀,有幾個富?我能讓你過好日子不就得了?”
不考秀才,不考舉人,不趕科舉,不讀書了???
陳氏,問他在做什麼發財買賣?什麼買賣能比考功名強??
“我寫書呢。”
提到寫書陳氏想起來了……“后山居士真是你???”
哪怕先前再疼他,陳氏也顧不得了,抬手就要打人,蛋回頭一陣翻箱倒柜從屋里一個蔽翻出個紅木盒子,拿著盒子往他娘懷里塞:“別手,您先看看,打開看看。”
陳氏黑著個臉把盒子打開,從里取出厚厚一疊票。哪怕再不認字,票長什麼樣還是知道的,當初掙那八十兩的時候就見過,這個票子看著就很眼,仿佛是五十兩面額的。
陳氏不敢相信,還覺得是不是看走眼了,抬眼瞧向蛋。
蛋說:“這是上回送來的分,五十兩一張,娘數數。”
陳氏咽了咽口水,一張張票點過去。
“五十、一百、一百五、兩百……”點到一千二百五,那雙眼瞪得跟牛眼似的,“這是寫書掙的錢?寫那破書能掙這麼多??”
蛋深知危機已經過去,撇說:“這才到哪兒?這才是一回分,本來一千三,我拿到錢以后想求個清凈安心寫書置了這個院子,用掉了五十。娘你不知道,我在鎮上讀書就發現那種書特別好賣,因為三叔的經歷比話本小說還傳奇,這兩年有越來越多的人拿他當素材,這邊寫他的故事。人家都賺了,沒道理我做侄兒的干看著是吧?我學了學別人的套路,也跟著寫了一點,寫出來并不出彩,那個賣不好不是白糟蹋本錢,筆墨紙哪樣不是開銷?我想著反正外面人人都說咱不好,名聲已經沒了,不若抓住機會發筆財,有錢至能過好日子,沒錢不是窮挨別人奚落?……”
蛋從起因說到他跟人家的合作,說到干這行的前景。
“我們商量每三個月分一次,以后書賣到更遠的地方去,看的人更多,拿的只會比這個多不會。再說我才寫到哪兒?我才寫到三叔中秀才,后面還能寫好多年,您說這買賣值不?從今兒個開始,您想吃啥穿啥都,我多寫,娘躺著收錢,我的錢都給娘管,代價就是要些議論。”
他們家里腦子最活泛就是蛋,蛋還特別了解自家幾個,他娘實在得很,一心想發財,想過好日子,讓讀書考科舉也是為這個。
既然發財路都擺在面前了,怎麼可能攔著?
這時候,蛋又下了一劑猛藥,他噗通往陳氏跟前一跪,哭著說:“兒也知道不該那麼刻畫爹娘,可您要知道,世人想看的是我三叔平步青云的故事,都想學他,我得投其所好。我實打實的寫,咱才拿得到錢,我要是胡編造污蔑詆毀朝廷命,蹲牢房都有可能……兒子也是不確定自己有沒有中舉甚至中進士的一天,想到發財路就舍不得放棄,只想讓娘也風得意過好生活,您要實在不能接,那兒子賠些錢給那頭把合作斷了。窮有窮的活法,了不起也就是窩窩囊囊蹲在鄉下。”
陳氏險些跳起來,聲音陡然拔高:“不行!”
蛋還跪著,陳氏手把人拽起來,說:“我跟你爹都是豬腦袋,還是你靈。兒你說得對,你不那麼寫我們也是挨罵的命,誰提到咱家還能有句好話不?這罵不能白挨,能憑這個發財就太好了。你就在鎮上暫時不要回去,好好寫書,娘回去跟你爹談談,咱以后也是有錢人了,得合計看看該怎麼過日子。”
過來的時候陳氏想的都是怎麼不去學堂了?不讀書怎麼行?怎麼帶家里翻?
回去這一路再也沒想那些,想著第一回就拿了一千多兩,以后不斷還有,還會更多……本來那點難全都沒了。人指點也不是一兩天,挨幾句罵有什麼呢?反正發達了之后也要從鄉下搬出去,搬遠一點誰認識誰?
陳氏滿心慨,一顆聰明腦袋果然比什麼都要。
家里誰都沒想到還能拿老三寫書,只蛋想到了,他寫得還恨好,別人都看。又覺得后山居士這個化名也好,聽著就很有文化的覺。
用后世時髦一點的說法,陳氏就是個不忘初心的實在人,一切向錢看向厚賺。
你告訴發財去了就再也不能趕科舉,蛋以后不會有時間力去做學問。不在意,這有什麼?
全天下多讀書人?幾個真能當?就算當了,還不一定有這麼掙錢。
想到老三中秀才都是二十歲那年,之后哪怕進了府學也是的拿些銀子回來,一個月頂多三五量的數。再看蛋,他說每三個月能拿一次分,至上千的數。
蛋才多大?他才十四五歲而已,這兒子沒白讓心,真是值了。
陳氏一路都在琢磨要怎麼說服男人,有自信一定能,想著興許過程會有些坎坷。況也差不多,聽說蛋輟學去寫書去了,還聽說后山居士當真是他,衛大郎氣炸,問陳氏怎麼沒把人綁回來?他個混賬,他反了天了!這回必須請家法,打死也不值得心疼。
天底下哪有說父母不是的兒子?
哪怕人人都罵他衛大郎是傻貨,做兒子的也不當提。
一切的斥罵都在看到銀票之后消音,一千多兩,衛大郎從生下來到現在沒見過這麼多錢,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賺不到,想也不敢想的。結果婆娘說這只是第一回的分,以后都有,一直有。還說蛋他要掙這個錢就必須要那麼寫,他不能寫老三的不是,詆毀朝廷命會被抓去關大牢。
“再說……咱捧著老三,老三不跟咱計較,這錢就掙穩當了。要是寫了不中看的惹老三不痛快,哪怕不讓衙門抓咱們,他修書一封就能斷了生意,甚至書肆那邊都不敢同蛋合作的。人家是三品大員,是老爺,咱是個屁。他爹你想想咱吃過的苦頭嗎?要是統共百十兩的生意不說你,我都不能看他來,這是百十兩的問題?我手里就一千多兩,以后沒準一萬兩萬都有,你想吃啥吃啥,想穿啥穿啥,也不用再耕田耕地,咱們大可搬進城里,住大宅院,買丫鬟伺候。咱們搬其他縣城去,誰認識?還怕挨說?”
衛大郎心里有些掙扎,這麼說吧,衛大衛二兩對夫妻里面,陳氏最直白,直白的財。
其他人多都是既要錢又要臉,就沒豁得出去。
也要怪衛大郎當了那麼多年的甩手爹,他天天干活沒咋的管過,幾個娃都是陳氏教的。要說腦袋瓜蛋比他家誰都聰明,子卻有些肖似親娘,為求財他豁得出去。發現商機之后直接輟學潛心發財,這行力不是誰都有。
陳氏費了些力氣哄人,好不容易把衛大郎說通,想著自己了書上的丑角他心里還是不太舒服,卻沒準備讓蛋停了。
陳氏有個話說得很對。
心里的難是一時的,過了這陣子就好,貧窮才是悲劇之源。他們鬧分家也好,什麼都好,那些壞名聲不都是因錢而起?人活著干啥跟錢過不去?
“他真就不打算考科舉了?寫一輩子書嗎?”
“也沒力讀,你以為寫書就容易?不花心思?咱兒子也是辛苦賺錢。他說那頭也催得厲害,因為反響好讓他趁熱打鐵爭取年后就把卷二出了。你想想咱們鄉下過年就沒個清靜,再說這個事……搞不好還要跟隔壁扯皮,讓他回來不耽誤功夫?”
陳氏小心把票收起來,藏好了才提醒男人:“蛋輟了學,在鎮上待著不回來,咱家又在這時候發了財,我看這事藏不住遲早會捅破,當家的你清醒點,回頭老二他問起來你別張就賠不是,要是他提出說分錢你也不能答應。”
“我們蛋寫的都是真事,他不服氣上衙門告去,你看衙門理不理?咱以前是讓豬油蒙了心,給人攛掇著做出那麼多不對的事,現在想起來非常后悔,覺得不應該讓大家誤會老三,寧愿背負罵名也要將實公布出來,這有什麼不對?咱原先做錯了,這麼也當是給老三賠罪。可惡的不是咱們,是死不承認非要把過錯往別人上推那些。”
“不分錢給二弟他們?”
“分錢???他們又沒出力憑什麼白拿錢???眼饞讓虎娃另寫一本去,又沒人攔他。”
以前窮的時候,陳氏不理解三房,總覺得他們摳,發達之后給兄弟出的力太。現在蛋掙錢了,一千多兩到當娘的手里,陳氏心陡然就不同。立刻諒了衛,想想看,掙錢容易啊?都分了家的憑啥還分錢?你說大房和三房都好了唯獨二房還不見起……就算他不見起,家里田地也不,吃得飽穿得暖還要什麼接濟?
要是京城那邊知道陳氏這心變化,估不會。
從上反而看出的是多數人的現實。窮的時候想發財的事,真發財了才不會拖著親戚。你讓說,錢又不是天上掉的,就算蛋的確是沾了他三叔的,他又沒沾二房的。
人家買書的人看的是衛的故事。
“蛋說他準備送個信去京城那頭,樣板不送了,直接把這事說說,打點一下老三。咱們以后就不種地了,之前分得那五畝正好轉送給二房的,當是你做大哥的心意。”
紙包不住火,后來蛋的各種古怪就被村里知道,又有人說前幾個月曾經看見他頻繁進出書肆,跟他同窗打聽都說他的確在寫東西。
這下大家認定了,后山居士是他,一定是他。
李氏直接鬧到隔壁,要拿個說法。
陳氏手在腰上:“說法?你要什麼說法?”
“你蛋憑啥那麼寫?他那麼寫你沒把人綁回來請家法打死他?你不教訓眼看他敗壞咱名聲?”李氏平常說話都還婉轉,這麼著急的時候不多。
連著三問下來,以為老大家該心虛,結果呢?陳氏一點兒也沒有,果真把自己編那一套說法拿了出來,還反問憑啥不能寫?那書上有哪一句是瞎編的?不都是事實?
“你說蛋污蔑你?蛋污蔑你啥?不是你跟我念叨任由老三倒霉下去不是辦法,當時你還問我蛋以后不讀書?他要讀書錢從哪兒來?……我就是傻,讓你攛掇著干了不蠢事,現在我反省了,我讓蛋還原真相還不行?”
李氏真要吐了,心道你“反省”你的,憑啥拖我下水?
“你樂意是你,他那麼寫我就是不行,你當娘的不管,我做二嬸的也要說說他。蛋人呢?讓他回來,立馬回來!”
陳氏不應。
李氏手要拽他:“我們登科還要讀書考科舉,他別拖累我們。”
“拖累?有啥拖累的?莫說十里八鄉,咱家那點事縣里誰不知道?你不準蛋寫人家就不會說?弟妹你咋就執迷不悟呢?我都知道錯了,我愿意改正,我再不手問三弟要東西,還幫他維護名聲。你怎麼偏要反著干?”
李氏給氣得一陣陣頭暈,大冬天的口還悶。
緩了一下:“大嫂咱倆誰不知道誰?你也別說這些來敷衍我,你先前還跟我一起唾罵寫書的,現在丟手不管是為啥?是不是他給你錢了?要麼你給我分錢,要麼你就讓蛋別寫了。”
“我沒錢。”
“要真沒錢你早把人綁回家來,蛋人呢?他在哪兒?”
陳氏懶得理:“反正我們不欠你啥,你非要拿好就把老三送那五畝地拿去耕種,其他想都別想,我可不像三弟妹那麼好說話,你要鬧我就當全村面跟你掰扯,再不上衙門掰扯都行。分家十多年了,我是吃了你一粒米還是喝了你一口水?我欠你啥?憑啥分你錢?你就說憑啥?你要覺得寫書這個行當掙錢也讓你虎娃寫啊,他又不是不認字,發財路擺在這兒,誰會攔你不?我就提醒一句,你可別犯傻讓虎娃去顛倒黑白,污蔑朝廷命是大罪,要打板子關大牢,你全家要是為這事給抓進去了,我是不會去送牢飯的。”
姜嫁過來都有整十年,陳氏李氏做妯娌的日子更長,十六七年都有。從前在一個屋檐下住著,哪怕分了家也沒幾步遠,妯娌二人天天要見面的,尤其遇上一些事,倆經常打商量,互相之間太悉了解了。
李氏尤其知道陳氏。
已經聽說那書賣得特別好,料想蛋掙了大錢,要不是這樣,大房那頭不會如此安生。李氏問城市蛋給了多錢?三五十兩銀子就值得敗壞名聲?
“你咋想隨你高興,說到這份上我也不怕告訴你,現在蛋有出息了我跟他爹不用在地里刨食,我們跟著也要搬進城去,那五畝地你瞧得上明年你種,瞧不上還有我娘家,反正不會空著。至于別的你不要想,你要覺得蛋寫的哪件事不實在你就去告,給衙門審……至于說不孝的罪名想都別想扣上,書是我同意蛋寫的,我跟他爹都同意,從來只聽說子孝順爹娘,沒聽說還要孝順叔嬸兒。”
陳氏還嫌不痛快,又道:“原先你拿我當傻子,回回讓我當開路先鋒,我懶得說。老三發達了你想拿好,蛋出息了還想沾晚輩的?是不是便宜占不夠?你家得有二十來畝地了,還說要買牛車,能不夠吃穿?老話說救急不救窮,你今天缺那一兩銀子活不了了跟我開口我給你也沒啥,沒聽說我家富了就要給分了家的弟弟分銀子。”
對比陳氏,姜真是太太太要臉了。
陳氏這種人,是蠢,脾氣又急,經常被拖出來當槍,不過你要跟吵也煩,不要臉你吵不贏。
李氏眼前陣陣發黑,咬牙問他:“你要自己不樂意誰能攛掇得了你?咱半斤八兩你現在想把問題全推給我們,將自個兒摘干凈,心太黑了。”
“誰摘了?誰把問題全推給你?我讓蛋化過我嗎?不都照實寫的?你覺得難是因為你沒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你要認識到了就知道不孝順父母還刻薄兄弟挨幾句罵也是活該。”
“……”
原先衛富,兩個哥哥一起窮,陳氏李氏就算互相有看法也藏在心里,至們是一個立場。
現在蛋跟著也發了,就只有二房窮著,倆自然沒法子和氣相。
從前不過是嫉妒,嫉妒姜命好。
現在呢?
李氏真實的憎惡上大嫂,如今不覺三房虧欠了,覺得大房才是禍害,為發財坑了他們,坑了他們還沒打算分錢出來。
讓虎娃寫?
虎娃當初學得很慢,只是認了常用字就沒讀了,天天扛著鋤頭下地,他能寫出來什麼?
兩人啥都顧不上,在院壩上直接吵翻。
冬天地里活,鄉親很多都在家里做點手工,做掃把扁擔編筐啥的。聽到吵起來,陸續有人出來看熱鬧,跟著聽了幾句,認知都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