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卿癱坐在椅子上，久久說不出話來。
小蓮微微低頭，一副乖巧的樣子。
許久后，段卿吐出一口濁氣，聲音卻控制不住抖：“我問你，寇青青為何這麼做？”
“婢子不知道。”
“不知道？”段卿氣得心口疼，“不知道你由著胡鬧？”
這豈止是胡鬧，分明是作死，還是拉著卿府一起死！
小蓮咬咬，一臉無辜：“婢子只是個小丫鬟，管不了姑娘啊。”
段卿一窒。
那死丫頭無法無天，確實不是一個小丫鬟能攔住的。
“寇青青接下來要如何？”
“姑娘說長長見識就回來，到時候男裝一不會有人把找出來的，請大老爺放心——”
“我放個屁的心！”段卿暴跳如雷。
小蓮十分穩重勸解：“大老爺，您還是小聲點，要是讓人聽見了為了立功發財去告怎麼辦？”
段卿：“……”
就該一碗藥毒死那個死丫頭，他怎麼這麼傻！
好一會兒后，段卿咬牙問：“晚晴居其他人可知道？”
“那自然是知道的，姑娘這麼大個人不在屋里，怎麼可能瞞得住。”
段卿氣得捂了捂口。
這賤婢竟如此理直氣壯！
“們都進來！”
“是。”小蓮脆生生應了，扭出去喊人。
好在人不多，除了小蓮就一個王媽媽一個李嬤嬤，加一個從外頭帶回來的小丫鬟。
“你們三個若是管不住，別怪我拔了你們舌頭。”段卿狠狠道。
李嬤嬤往地上一跪，利落發誓：“老奴要是說，天打雷劈，斷子絕孫！”
王媽媽也跟著發了毒誓。
小丫鬟跟著舉手：“婢子要是說，一輩子嫁不出去！”
段卿皺皺眉：“你這個不算。”
嫁不出去？跟著那死丫頭的人都不正常，萬一覺得不嫁人是好事呢？
小丫鬟只好發了一個爛毀容的毒誓，段卿這才滿意。
等三人出去了，段卿盯著小蓮冷笑：“就算寇青青不在乎卿府，難道就不怕死？竟發瘋去做這種掉腦袋滅滿門的事！”
“姑娘說了，只要大老爺幫遮掩住人不在卿府，鐵定不會有事的。”
“萬一呢？萬一呢！”段卿又想發瘋了。
固昌伯府倒大霉的時候愁得他整夜整夜睡不好，唯恐皇上一道旨意下來卿府被連坐。
這好不容易松口氣了，結果來了個更要命的。
小蓮眨眨眼：“姑娘沒說要是有萬一怎麼辦。”
段卿離開晚晴居時，整個人都是飄的。
“父親，您看起來臉不大好，是哪里不舒服嗎？”
段卿路上遇到了剛回府的段云辰。
本來三年一次的會試、殿試是難得的盛事，自來都是萬眾矚目，結果會試沒多久固昌伯就出事了，以至于杏榜揭曉都了許多熱鬧。殿試更是一拖再拖，拖到五月在皇上的興致缺缺下冷淡走完了流程。
段云辰如今在戶部觀政，算是正式踏了仕途。
“沒有。”段卿迅速否認，看一眼板板正正的兒子，到邊的提醒默默咽了下去。
辰兒多年不聞窗外事，想法事都需要磨煉，提醒了說不定壞事。
“就是公務繁忙，有些累了。你在戶部可還適應？”
段卿勉強應付兒子幾句，回了院子。
明日最主要的事就是去看一眼那死丫頭，看如何扮男裝的。
該不會一眼就能瞧出來吧？
段卿這麼一想，焦慮得連晚飯都吃不下了。
此時的辛柚，正在長公主府做客。
天氣炎炎，長公主府用來待客的花廳卻舒適宜人，蓋因廳中幾角落都擺了冰盆。
“這是你表兄孔瑞。”昭長公主親自做起介紹。
“見過表兄。”
孔瑞還禮。
“這是你表妹孔芙。”
孔芙年紀雖小，卻是知禮的，甜甜喊了一聲表哥。
“都坐下吧。”昭長公主目溫和看著辛柚，“不要拘束了，以后這里就是你的家。”
“多謝姑母。”比起昭長公主的熱，辛柚就客氣多了。
客氣也就意味著疏遠。
辛柚不想利用昭長公主對辛公子屋及烏的這份真心。
昭長公主反而覺得嫂嫂的孩子就該是這樣的，對上位者不諂，對下位者不怠慢。
這頓晚膳持續時間不長，等結束后，在昭長公主的示意下一名婢奉上一個小匣子，里面是千兩銀票。
“你若認我是你姑母，就不要推。收著吧，以后花錢的地方多著。”
辛柚道了謝，把銀票收下。
“瑞兒，你替母親送送辛木。”
“是。”
孔瑞一直把辛柚送到府外，長公主府的馬車靜靜停在那里等候。
“侯爺留步吧。”辛柚停下來，客氣道。
孔瑞揚了揚眉。
剛剛還是表哥，現在是侯爺了。
“你應該表哥。”孔瑞正道。
辛柚：“……”沒想到靜安侯還是這麼較真的人。
好在不較真。
“表哥留步。”辛柚改口。
孔瑞拱手：“表弟慢走。”
辛柚走向馬車，一道聲音響起：“是辛待詔嗎？”
辛柚停下，轉。
目送辛柚上車的孔瑞也看過去。
大皇子秀王走了過來。
“見過秀王殿下。”孔瑞先行了禮。
秀王忙道：“表弟不必多禮。”
辛柚拱手行禮：“微臣見過秀王殿下。”
秀王仔細打量辛柚，笑道：“小王才聽說了辛待詔，本來想請辛待詔下衙后喝杯茶，見辛待詔來了姑母這里就沒打擾……”
“秀王殿下折煞微臣了。”辛柚規規矩矩道謝。
還是“寇姑娘”時，與秀王幾次接，給的印象就是溫和有禮，謙遜待人。
現在是被皇帝承認的皇后養子，不人懷疑的帝后親子，秀王的態度更好了，還這麼快就表示了親近之意。
如今慶王倒了，辛公子這個潛在威脅，秀王如此態度是另有所圖，還是天純善？
作為慶王失勢后的最大益者，秀王本就是辛柚的懷疑目標，自然不拒絕對方的靠近。
“明日小王做東，請辛待詔與瑞表弟喝茶，還請二位賞。”秀王含笑發出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