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心而言,我對母親并沒有太深的印象,畢竟我還在襁褓的時候就離開了家。
有關的事,都是從爺爺口中聽來的;對容貌的記憶,也都是從一幅畫像和幾張照片中獲取的。
盡管如此,我對的依舊是熾熱濃郁的。
尤其小的時候,每當看到別的孩子向媽媽撒的時候,我對的思念都會加深一分。
當然,與之相伴的還有恨。
有時我會對著畫像問,為什麼那麼狠心丟下我?
為什麼那麼絕,離家之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恨意,隨著我的長在慢慢消散,可心中始終存有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直到遇見了葉無刀,我才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有多麼狹隘,思想又有多麼的偏激。
按照他的說法,如果我父親不死,我是無法降生的。
父親為我做了那麼大的犧牲,母親又能查到哪去?
為了給我鋪好未來的路,為了彌補當年爺爺算的那一環,除了去過馭齋之外,還奔波在很多的地方。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母親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
尤其此刻,結合父親的死以及了解到的種種,我懷疑母親被那雙手剝奪掉福壽,十之有九也是因為我。
否則沒法解釋觀星窺見的大禍,時間上正對應我的本命大劫。
但還是那句話,這些都不能為為禍一方的借口和理由。
己所不勿施于人!
既然天地間有雙手剝奪了母親的福壽,那就要以牙還牙的奪回來,而不是恃強凌弱的去戕害他人。
我的態度,公輸軒似乎并不意外,沉默好半天以后,放下了心中的執念和包袱。
“十三,你之前問我,若是主人知道了太平鎮的事會如何,我的回答是斬殺掉我與月鱔。”
“此刻你已經表明了跟主人相同的態度,那就手吧。當初是主人救了我這條命,如今被你取走也算是圓滿了。”
“你就這麼想死嗎?”
“唯有死,才能償還之前的惡果。”
“可你只有一條命,如何償還?”
“我……”
公輸軒無法回答。
見此,我無奈的嘆了口氣:“之前我說過,你報恩沒有錯,只是選錯了路。既然有了迷途知返的悔意,那就不要再輕言生死了。再說即便是你死了,那些人能活過來嗎,不還是要上黃泉道司?”
“……”
公輸軒沉默不語。
“還有,真要說惡,月鱔比你惡的多,所以它不會有好的下場。在這種況下若是你也死了,誰去贖清太平鎮的罪孽?”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公輸軒,總算打消了求死的念頭。
“加倍償還。”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你天生不平骨,這些年積攢了諸多的功德,都散給那些枉死之人吧。
“這樣們便能帶著功德投胎到好的人家,來世前程也會是明滿的,再不會過得如今生般凄苦。
“除此之外,把你經營白事店賺的錢,也都全部拿出來賠償們的家人。”
“一的功德紋,全部都要散盡嗎?”公輸軒面凄然。
“散,一道紋都不能留下。”
我知道功德紋對于公輸軒來說意味著什麼,更知道這東西有多麼的珍貴。
可那是一條條的人命啊,必須得這樣做。
因為那些到戕害的孩兒,除了都是多福多壽之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命苦!
有的是孤兒,有的是在家遭歧視排,還有的當牛做馬毫無人權。
們都需要功德,去換取好而幸福的來世。
“好,我聽你的,找個好日子,散盡這一的功德。”
最終,公輸軒答應了下來。
“擇日不如撞日,我看現在就合適。”
心中惦念方山的事,我不能耽誤太多的時間,加之公輸軒作惡是為了我母親,所以此事我得出一份力。
“你準備一下,稍后我就開壇做法,祭請冤魂。”
撂下一句話,我轉走進了院子,去請河蚌中河神的金。
反正都是要開壇做法,那就把事一起辦了吧。
“十三,那些亡魂不是都被棺之吞了嗎?”
當我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告知眾人后,每個人都神凝重的唏噓不已,只有沈乘風關心著其他的。
沒錯,最初我也以為亡魂都被棺之給吞食了,后來月鱔妄圖大婚時,鎮子里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一起,那時我才發現,原來亡魂并沒有被吞食,只是被下咒奴役了,如今還都困在深潭當中。
這些冤魂與之前的黃鶯不同,當初我在河灘燒棺時,里面的尸就都已經腐爛枯僵了。
別說現在,就算當時把福壽還回去,也沒了任何還的可能。
所以只能散功德給們,從而求一個幸福滿的來世。
“十三,這樣做真的可行嗎?”
對于公輸軒,方晨曦表現出的緒最為復雜。
畢竟前者作惡是為了我母親,而后者又是我母親的干兒。
加之最終事敗于阻止月鱔大婚,所以方晨曦心懷激是理所應當的。
偏偏又有一顆懸壺濟世的善心,自然又會恨得咬牙切齒。
“前輩覺得可不可行?”我看向展。
“思來想去,這已經是最妥當的辦法了。”展點頭,“至于最終結果如何,就看那些冤魂答不答應吧?”
“好,我會盡全力促圓滿的。”
話落,我取出了河神婆婆送我的魚竿,率先出門朝著深潭走去。
趁著圓月未落,把冤魂全部都釣出來。
路過夏雨側時,發現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來到潭邊擺下法壇,我先將河神近乎崩碎的金擺放到了上面,然后取出河蚌打開,喚醒了他。
得知我打算用福壽重塑金,然后再請他去挨家挨戶的敲門料理后事,河神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接著,就看那些冤魂了。
們答應,明天我就能趕往方山;反之,只能再另想法。
萬幸,這些冤魂都心豁達的表示了同意。
我心中清楚,本原因還是們生前過得太苦了。
正如那句話:人間很好,但下輩子不會再來了。
如今們看到了新生的希,自然會去彌補前生的憾。
或是家庭,或是事業,或是……
“公輸,準備好了嗎?”
一切妥當,我深吸口氣看向公輸軒。
功德紋是烙印在不平骨上的,要散掉的話,就必須先剔除下來。
這個過程,堪比凌遲。
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