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天生的不平骨,還是已經刻下的功德紋,都足以說明公輸軒備遠超常人的強大毅力和恒心。
而散盡功德又是他唯一的贖罪方式,于是毫不猶豫的站了出來。
“十三,如果我沒有扛下來,等到你與主人團聚后,還請代我賠罪。就說我公輸軒有負主人的教誨栽培,死不足惜。”
完了!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公輸軒,還是決定以死謝罪了。
這可怎麼辦?
剔除功德紋的過程兇險無比,如果沒有極強的求生,是不可能扛下來的。
換句話說,稍后公輸軒必死無疑。
最頭疼的是,我已經與釣出的亡魂達了協議,沒了任何轉圜的余地。
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他死當場嗎?
“你死了,我怎麼辦?”
就在我絞盡腦不得良策時,夏雨突然站了出來。
面帶寒霜,一步步走向公輸軒。
“夏雨,我……”
公輸軒顯然也沒料到,直接慌了神。
“回答我,你死了,我怎麼辦?”
夏雨停下腳步,目如劍。
公輸軒張的雙手無安放,口中更是連話都說不完整。
“我,我不知道,我……”
“你喜歡我嗎?”
夏雨打斷,直公輸軒的心。
“喜,喜歡。”
公輸軒點頭,如同一只呆鵝。
“喜歡,為什麼不說出來?”夏雨繼續質問,“難道還要我先開口嗎?”
“我只是怕,怕……”
“怕什麼,怕我不同意?”
“嗯。”
公輸軒心虛的點頭。
“你連死都不怕,還怕表白心意嗎?”夏雨犀利的反問。
“……”
一時間,公輸軒啞口無言。
見此,夏雨乘勝追擊。
“凡是能靠雙手爭取來的東西,都不重要。就像你上的功德紋,今日散掉了,明日再從別爭回來就是。同理做錯事也一樣,誠心悔改后盡全力彌補才是正道,而不是推了事、一死了之。”
“你死了,最對不起的不是我,也不是十三,更不是十三的母親,而是們。”夏雨指向那些冤魂。
“是你把們害到了這步田地,所以要活著贖清罪孽。如今們給了你這樣的機會,那就是天大的恩,既是恩,就得去報答。罪不贖清,恩不報答,你有什麼資格去死,你又什麼臉去死?”
“我,我……”
看看夏雨,看看我,再看看那些冤魂,公輸軒的眼睛閃爍起了明亮的芒。
“最后,你還沒親口說喜歡我,死不得。”
夏雨說著,俏臉上展出嫵的笑容。
“十三經常說我是大小姐脾氣,那今天我就耍耍脾氣,你公輸軒不能死,至不能死在我的前面。”
“聽我的話,現在就去散掉一的功德。往后余生,我會陪你日行一善,洗練不平骨,重塑功德。”
“好,我聽你的。”
公輸軒,終于放下了心中的執念。
“前輩,剔骨刮紋的事我從沒有做過,還是您來吧。”我看向展。
“凡事總有第一次,一起吧。”展取出了辟骨刀,示意我上前,“十三,雖然我答應了你和方丫頭破戒出山,但我畢竟司職在,就算明日與你們一起趕往方山,到時怕也逗留不了幾日。”
“以防萬一,我決定把這庖丁解牛、拆骨采氣的傳授給你。如此即便我離開了,你也能有所應對。”
“前輩,這合適嗎?”
我當然愿意學,卻又覺得不拿出些什麼,有點兒不好意思。
“就當這是你我之間的緣分吧。”展哈哈一笑,“再說你解救我于水火,我理當要有所表示。”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點頭,我站到了展的邊。
而后,開始從公輸軒上剔下功德紋。
不得不說,公輸軒是真對得起這不平骨,辟骨刀開磨骨,愣是吭都沒有吭一聲。
而展的庖丁解牛、拆骨采氣的,更是讓我大大開了眼界。
如果說公輸軒這位匠祖之后,長了一雙無所不造的神掌,那麼展就是可剖解世間萬的鬼手。
在如此玄而又玄的面前,之前的那些辛苦又算什麼?
所以我必須把握住這個機會,把每個細節都刻到腦海當中。
隨著一道道功德紋被剔下,公輸軒的也發生著眼可見的變化。
盈的骨在退減,強大的生機在衰敗。
當渾的皮變得黝黑干裂時,整個人也了一棵枯木,老皮覆蓋在瘦骨之上,像是隨時都可能落下來。
只有那張臉,那雙手,還保持著最初的模樣。
這對于公輸軒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那張臉,是他面對夏雨時最后的自尊。
那雙手,是他重塑功德最后的憑仗。
足足三千六百五十道功德紋被剔下后,我開始分贈給那些亡魂們。
每個人十道,從降生之日開始算,每一道可保十年鴻運。
毫不夸張的說,因為這些功德紋,們每個人來世都能命達百歲。
而且無災無禍,福滿緣深。
當然,這都是們應得的。
“吉時已到,上路吧。”
看看天,是時候送們上黃泉道了。
“姬小友,此事還是我來吧。”
正當我要折紙牛引著冤魂司的時候,重塑金的河神站了出來。
“們一個個滿的功德,還是我親自引領吧,一來算是報答福壽恩,二來也能避免下面有人攔路。”大風小說
“有勞。”
我點頭,這樣最好不過。
“姬小友,此去方山,務必小心。”
“嗯。”
深深點頭,我看到河神取出了河蚌,將亡魂悉數收其中,打開連接司的門,一步邁了其中。
送走冤魂,我打算再去查看一下公輸軒的況,滿功德紋殘留無幾,不知道對一道行有沒有影響。
尚未等我轉,因為河神司而關閉的門,猛然間又打開了。
一兇橫的煞氣撲面而來的同時,也有一道魁梧影顯現了出來。
手握柴刀,披頭散發,渾浴,殺氣驚魂。
沒等我有所反應,他已經一步到了面前。
“姬十三,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