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完開設分店的事，許一凡讓秋歌把四個管事來，他想和這幾個人聊聊天。
找下屬談心這件事，其實，在古代很有人會去做，一般就算有人做，也是針對那些對他們而言，很重要的人才會去做，像許一凡這樣的，還是很見的。
當然，這主要是人們生活的時代不同，思維方式不同，在這個階級分明的時代，上位者看待下面的人，都如同看待螻蟻一般，他們生活的怎麼樣，心中在想什麼，重要嗎？
不重要，只要他們好好做事就夠了，至于其他，都不重要。
而下面的那些人，也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天經地義的，只要能吃飽飯，有錢拿，就很開心了，他們每天除了不停的勞作之外，想的事，其實并不多，無非是家長里短，一日三餐，柴米油鹽醬醋茶這些事而已，這是一個時代的可之，也是一個時代的可悲之。
本來，找下屬談心這件事，是應該秋歌他們這三個掌柜去做的，可是，之前，他們都沒有做過，而現在許一凡既然回來，就打算找他們談談心。
四個管事，分別是負責香水區的邵琪和宓，負責白酒區的邱山，跟著云一鳴，負責百貨堂的風莫問。
“見過公子！”
四個人在被秋歌來之后，看到許一凡，立即躬作揖道。
許一凡看著四個人，笑了笑，擺擺手，說道:“坐吧。”
相對于秋歌他們，這四個人在面對一臉溫和笑意的許一凡的時候，都顯得格外的張，哪怕是在坐下之后，都只敢半個屁一挨著椅子。
看到這一幕的許一凡，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無奈。
邵琪是日月齋的人，而邱山則是翁家人，至于宓和風莫問都是招來的。
邵琪年齡不大，今年也才二十歲，不屬于那種讓人一看，就覺得很驚艷的子，而是第一眼看去，沒有什麼印象，多看幾眼，還是記不住其長相，但是，卻很愿意跟其站在一起的那種，邵琪給人的覺只有兩個字，安心！
邱山則是一個大概三十歲不到的年輕男子，皮相生的不錯，人也白白凈凈，臉上總是帶著燦爛的笑容，但是，其眼睛很小，一笑，眼睛就下意識的瞇一條，看起來格外的有喜。
至于風莫問，年齡是四個人當中最小的一個，至于十五歲，是個很斂的小伙子，雖然臉上沒有笑臉，但是，就算他不笑，也會讓人產生親切。
許一凡的目在四個人當中一一掃過，然后問道:“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
聽到許一凡這麼說，四個人立即站起，說道:“公子言重，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
許一凡擺擺手，示意他們坐下。
“我經常不在這里，百貨樓的事，主要都是三個掌柜負責的，但是，掌柜們也很忙，有些時候，有些事，肯定注意不到，或者忽略了，你們既然是管事的，要對這些事，多多留意，多多提醒掌柜，幫忙查補缺。”許一凡溫聲道。
“我們一定會盡職盡責的做好分的事。”邵琪說道。
許一凡聞言，卻搖搖頭，說道:“做好分的事，那是肯定的，但是，在做好分事之外，你們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今天這樣的事，你們作為管事，肯定多多都知道一些的，但是，你們知道，卻沒有人站出來說出來，這就不對了。”
幾人聞言，以為許一凡這是打算秋后算賬，再次起，彎腰作揖道:“請公子責罰。”
許一凡卻擺擺手，說道:“我沒有揪著這件事不放的意思，既然這件事，我給兩個掌柜去理，我就不會手的，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希你們能夠多多協助掌柜們，幫忙查補缺，不要讓今天的事再發生了，我們百貨樓不大，人卻不，既然都是在一個鍋里吃飯的，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樣子，你們說呢？”
“公子說的是，我們是一家人。”
“好了，都坐吧，不要不就作揖施禮的，我不喜歡這個，我看著鬧心，你們做的也累，何必呢。”許一凡又說道。
“謝公子！”
等到四個人都坐下之后，許一凡繼續說道:“百貨樓馬上就要重建擴大了，等新的百貨樓建之后，肯定是需要人去管理的，掌柜肯定會增加一到兩個，而管事肯定也會增加六七個，我希到時候，能夠在你們當中，有人為新的掌柜。”
此話一出，四個人頓時神一振。
剛才，許一凡那番連敲帶打的話，著實讓他們心驚不已，生怕許一凡因為剛才的事，遷怒于他們，這樣的事，是很正常的，雖然秋歌和趙文華在這件事上的很不好，給百貨樓帶來了很大的損失，可是，許一凡卻沒有懲罰他們。
當然，不是許一凡不可以懲罰他們，而是不能懲罰，一來，百貨樓能有現在這個規模，可全依靠秋歌和趙文華的管理了，如果沒有他們，百貨樓不可能這麼好，如果懲罰了他們，于于理都說不過去，二來，許一凡只是借著這件事立威而已，并不是真的非要揪著這件事不放，稍微的訓斥一番就可以了，至于懲罰，那就算了，如果許一凡真的懲罰了，立威和警告的效果是達到了，可是，也會讓彼此之間產生隔閡，這就得不償失了。
許一凡不懲罰掌柜的，可以懲罰管事的啊，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管著下面那批人的管事，出了這麼大的紕，不可能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輕飄飄的揭過去了。
現在，聽到許一凡這麼說，他們頓時就知道，許一凡不會在繼續抓著這件事不放了，不懲罰，他們已經很開心了，在聽到他們還有晉升的機會，頓時，一個個都振不已。
看到眾人面喜的樣子，許一凡卻笑著說道:“當然，機會是有的，至于能不能把握住，爭取到，就看你們自己的表現了，新增的掌柜不多，你們四個人，不可能都上去，而至于誰上去，我說了不算，掌柜的說了也不算，只有自己說了算，所以，你們要好好努力。”
眾人聞言，先是面面相覷，然后，看向彼此的目，都開始變得不一樣了，那是一種熊熊燃燒的斗志。
“好了，你們出去吧。”許一凡擺擺手說道。
四人聞言，立即站起，轉準備離開。
就在四個人準備離開的時候，許一凡突然開口道:“哦，對了。”
聽到許一凡似乎還要話說，他們連忙停下腳步，轉過，看著許一凡。
“剛才都是我在說，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如果有困難，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的，都可以提，正好趁著我今天在，有什麼都可以說，暢所言，你們也知道，我平時很忙，很來這里的。”
眾人聞言，再次面面相覷，不明白許一凡為什麼這麼說。
邵琪看了看許一凡，又看了看邊的邱山和風莫問一眼，最后，看了一眼宓，猶豫一下，還是搖搖頭，說道:“回公子，我沒有什麼困難，也沒有什麼要說的。”
許一凡看著邵琪，點點頭，說道:“好，那你先出去吧。”
邵琪轉離開，而邱山也連忙說道:“回公子，我也沒有什麼困難，百貨樓很好，如果有困難，我會直接說的。”
“嗯。”
許一凡再一次點點頭，然后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在邵琪和邱山離開之后，房間只剩下宓和風莫問了。
許一凡沒有去看宓，而是看向風莫問，笑著問道:“風莫問，莫問，好名字，你是百貨堂的管事兒吧？”
風莫問點點頭，說道:“是的公子。”
“百貨堂做的很好，你做的也極好，一鳴都跟我說了，他很看好你，我也很看好你，好好努力。”
“多謝公子和掌柜栽培，這些都是小的應該做的。”
“嗯。”
許一凡擺擺手，示意風莫問也出去。
等到風莫問也離開之后，許一凡這才看向宓。
宓此刻的額頭上已經滲出汗水來了，此刻很張，或者說，很糾結，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也不知道許一凡到底知道多，更不知道，自己錄個現在說了，會面對什麼樣的后果，是被打死，還是給府，亦或者是其他的懲罰，真的不知道。
“宓，你有什麼想跟我說的嗎？”許一凡看著局促不安的宓問道。
“我...我...”
宓結結，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選擇搖搖頭，說道:“沒有。”
“哦，這樣啊......”
許一凡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只是，眼神當中流出失的表。
他不在看著宓，而是拿起賬本，一邊翻閱，一邊自顧自的說道:“你有一個殘疾的父親，其年輕的時候，幫一家大戶人家做事，因為這家人丟失了一樣東西，懷疑是你父親做的，于是，就打斷了他一條，還砍掉了三手指，以示懲罰，饒是如此，你父親還是一直強調自己沒有竊，哪怕是為了廢人，你父親還是靠著做苦力，積攢了一筆錢，還給了這家人，而在事后，丟失的東西找到了，確實不是你父親的，而是被他們家一個小孩子藏起來，你父親用生命證明了他的清白，我很敬佩他。”
“你母親，出富裕之家，只是家道中落，差一點兒淪為青樓子，幸虧遇到了你父親，兩個人結為連理，組建了家庭，一個寧愿去碼頭撿別人不要的東西，也不遠去賣的人，我同樣很敬佩，哪怕是遇到了之前，導致們家敗落的敵人，你母親也只是微微一笑，真的很了不起。”
“你弟弟，從小就很聰明，十歲就為了秀才，至今也十分的刻苦，也很孝順，我很喜歡他。”
說到這，許一凡抬起頭，看著臉蒼白，汗如雨下的宓，笑著問道:“你父母都是通達理的人，兩個弟弟也是飽讀詩書之人，就連你那年僅五歲的妹妹，都知道幫家里人做活兒了，為什麼卻出了你這樣一個忘恩負義、吃里外的東西呢？”
“噗通！”
隨著許一凡這一句話說完，宓再也站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磕頭如搗蒜，里不停的說道:“公子，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請公子責罰。”
“呵呵！”
許一凡對于已經額頭冒，還在不停磕頭的宓，視而不見，繼續低下頭，翻看著賬本，淡淡的說道:“你做的事，我在沒有回東海城之前就知道，在我回來的時候，我沒有來百貨樓，我以為你會來找我，就算不來找我，至也應該停手才對，可是你沒有。”
“今天，我當眾說出這件事的時候，在嚴姝們被我點出來的時候，我以為你會主站出來，可惜，你沒有。”
“剛才，我在找你們談話的時候，我以為你會主說出來，可惜，你沒有。”
“宓啊，你太讓我失了，不說你做的這些事，我能不能原諒你，你爹娘知道了，你弟弟妹妹們知道，他們會不會原諒你呢？”
“公子...我錯了...”宓聲音凄厲的喊道。
許一凡卻依舊沒有看，只是自顧自的翻看著賬本。
秋歌在看到管事們都出來了，唯獨宓沒有出來，以為許一凡應該沒有什麼事兒了，就打算過來問問許一凡，中午是留在百貨樓食堂吃飯，還是回家吃，然而，才走到門口，就聽到許一凡那語氣平淡，容卻十分驚人的話語，頓時驚呆了。
宓這個孩，是知道的，當初，宓來應聘的時候，就是負責召見的，在經過一番簡單的問話之后，覺得這個孩不錯，不管是待人接，還是說話，都很不錯，是個好苗子，于是，就留下來了。
事實也證明，秋歌的眼真的不錯，宓在來到百貨樓之后，做事確實很用心，比其他人都要努力和賣力，于是，秋歌就讓為了管事。
今天，許一凡因為香水破損的事而大發雷霆的時候，雖然很意外，很震驚，卻也沒有懷疑過宓，因為在看來，這個家境貧寒的孩，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可是，這一次，秋歌錯了，大錯特錯。
許一凡不知道秋歌就在門外，他繼續低頭說道:“秋掌柜知道你家里不容易，曾經悄悄給你家送了不東西，還額外從自己工錢里，給你加了不工錢，這麼做，就是覺得你不容易，你家里也不容易，想要讓你好好做事兒，好好培養你，可你就是這麼報答的？你這麼做，對得起嗎？對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嗎？”
說完這句話，許一凡猛地抬起頭，把手里的賬本砸在宓面前，厲聲道:“你看看，你好好看看，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你就從百貨樓拿走了一百瓶香水，你就那麼缺錢嗎？啊？！”
秋歌聞言，徹底的震驚了，原本以為，丟失的香水，只有六十多瓶，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現在除了震驚還是震驚，而在震驚之余，更多的還是憤怒，深深地憤怒。
宓也驚呆了，猛地抬起頭，看向許一凡，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因為沒想到，許一凡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拿走的香水數目，居然和許一凡說的一模一樣，毫不差，許一凡是怎麼知道的？
看著一臉震驚和疑的宓，許一凡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看著，問道:“你是不是很震驚？是不是很意外我是怎麼知道的？”
“哼，自作聰明。”
“百貨樓是我開的，香水是我弄出來的，我自己的店，我會不清楚？凡是進百貨樓做事兒的人，我這里都有一份檔案，你以為你做的那些事很蔽嗎？可笑。”
說完這些，許一凡頹然的進椅子，瞇著眼睛，看著重新低下頭的宓問道:“現在，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我......”
宓抬起頭，看了許一凡一眼，又再次低下頭，搖搖頭，說道:“既然公子已經發現了，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只求一死，只是希，公子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家里人。”
“哈哈......”
許一凡聞言，頓時大笑起來。
“死？你以為死就可以解決問題了嗎？那丟失的香水怎麼辦？”
“香水，我拿不回來了，我會把錢還給公子。”
“呵呵...”
“我把賺取的錢，悉數給公子，還有我這兩個月的工錢，也還給公子。”宓繼續說道。
“你知道大炎律例嗎？盜一錢上者，斬左趾，黥為城旦，贓滿六百六十錢以上，黥劓為城旦，贓滿八百八十八錢以上，絞監候，家人連坐，你說如果我把你給府，你會怎麼樣？你家人會怎麼樣？”許一凡站起，走到宓面前，緩緩地蹲下，幽幽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