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死而復生的養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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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進來!”

蔚埔不再去看許一凡,而是沖著外面喊道。

眾人紛紛看向門口,只見兩個家兵打扮的人,一前一后抬著一個擔架,來到正廳中央,放下擔架之后,兩個人就后退兩步,站到了一旁。

還未看清楚擔架上的人,一濃重的腥味和腥臊氣息就撲面而來,在場的眾人都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然后,紛紛看向擔架。

只見擔架上躺著一個人,是名子,子穿著不俗,不是常見農婦穿的布麻,也不是富裕之家下人丫鬟穿的常見服飾,而是在青樓常見的那種纖薄裳。

一襲青綠的外,此時已經破爛不堪,出了里面白的里,里也破破爛爛,白裳已經被鮮染紅,布料呈現黑褐,有些撕裂的地方,可以約看到子那白皙的,只是,上布滿了道道疤痕,顯然,該子之前經歷了嚴厲的酷刑。

子披頭散發,一頭青猶如草一般,遮蓋了整張臉頰,雖然看不清楚子的臉龐,但是,從其形來看,這應該是個極子。

殷武看到子之后,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什麼,對于武人來說,這種腥不堪的場面,他見得多了,在軍武之中,挨軍,皮鞭那是常有的事,嘗嘗被打的皮開綻,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早就見怪不怪了。

常哲翰則眉頭蹙,但是,他也沒有出憐惜的神,男子喜,這是正常的事,但是,對于一個在場起起伏伏多年的老油條來說,雖然他們平時連殺只都不敢,可是,類似的場面也不是沒有看到過。

看到子躺在地上,一,常哲翰就抬起頭,看向蔚埔問道:“死了?”

蔚埔此刻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走到擔架前站定,居高臨下的看了眼子,然后,說道:“沒死。”

說著話,他就蹲下出手,掄圓了,朝著子的臉頰就是一掌。

“啪。”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響聲,剛剛還一子,頭猛地歪向一邊,而口也開始有了起伏,不等蔚埔打第二掌,子就緩緩地轉過頭,里發出痛苦不堪的-聲。

如果不是在這種況下,如果子不是這副尊容,就這一聲-,就讓人脈噴張。

蔚埔放下舉起的右手,出手指,輕輕撥開遮擋在子臉上的青那張絕的容,只是,此時的,臉上布滿了疤痕,其中其右臉上一個掌印,十分的顯眼,讓人看到之后,忍不住產生憐惜的心思,而蔚埔卻視而不見,出手指,指向不遠坐著的許一凡。

“醒了?帶你見過個人,認識他嗎?”

子無神而灰暗的雙眼,緩緩睜開,先是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蔚埔,聲音沙啞的說道:“殺了我吧。”

語氣平淡,沒有哀求,沒有,有的只有一種心如死灰的絕,還有對生死的漠然,而子在說完之后,就緩緩地閉上眼睛,本不去看許一凡。

常哲翰和殷武看到這一幕之后,都紛紛蹙起了眉頭,他們看了看子,又看向蔚埔。

是何人?”

“此風飄絮,是嘉州城一家青樓的花魁。”

-?”

常哲翰聞言,蹙的眉頭又皺了幾分,顯然,對于子的這個份,有些不滿,但是這種不滿不是對-這個職業的不滿,而是對蔚埔居然帶著一個-來指認許一凡是叛將之子的不滿。

蔚埔似乎知道常哲翰他們在想什麼,笑著解釋道:“兩位大人,稍安勿躁,且等我細細道來。”

“元符二年冬天,嘉州城鳴園來了一個年方二八的妙齡子,子長得亭亭玉立,雖然談不上沉魚落雁,閉月花,卻也頗有姿,其穿著雖然普通,但是上卻有一難言的氣質,該子自愿賣鳴園,短短三年,從為了鳴園最年輕的花魁。”

“這名花魁?”常哲翰下意識的問道。

“大人所猜不錯,鳴園的那名花魁,正是眼前這名子,風飄絮。”

常哲翰不在說話,而是看著蔚埔。

蔚埔繼續說道:“六個月前,在嘉州城艷名遠播的風花魁,卻自己給自己贖了,離開了嘉州城,消失在人們的視野當中,而在一個月后,東海城的紅花閣卻來了一名子,再次賣為了紅花閣的頭牌,而正是從嘉州城離開的風飄絮。”

“原來是。”常哲翰聽完之后,嘀咕了一句。

殷武聞言,頓時轉過頭,看向常哲翰問道:“常大人認識?”

常哲翰看著擔架上的子,點點頭,眼神復雜的說道:“閑暇之余,在好友的邀請下,曾經去過幾次紅花閣喝酒,當時,恰好這位風花魁就在一旁作陪,我說為何方才看有些眼。”

“哦。”

如果是以往,聽到常哲翰這麼說,殷武肯定會打趣一二,但是,今日他卻沒有這麼做。

“一個青樓子又能說明什麼?”殷武看著蔚埔問道。

蔚埔笑著搖搖頭,說道:“如果只是一個普通-,那自然說明不了什麼,可是,不是一般的-,二位大人可能有所不知,這風飄絮不是其本名。”

“哦?那本名什麼?”

“浮萍。”

“嗯?”

見殷武有發火的傾向,蔚埔連忙補充道:“原本姓徐,徐浮萍,不過,后來改徐為許,許浮萍。”

殷武聞言,沒有說什麼,而是挑了挑眉頭,瞇起眼睛,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大概過了一分鐘,殷武突然睜開眼睛,一臉詫異的看向擔架上的子,喃喃自語道:“原來是。”

“嗯?”

這一次到常哲翰詫異和疑了,他看向殷武,下意識的問道:“殷都蔚認識?”

殷武點點頭,眼神復雜的看著擔架上的子,輕聲說道:“有過幾面之緣,只是......”

常哲翰正聽著殷武的解釋,可是,殷武只說了半句,就沉默不嚴,看了看子,又轉過頭看向許一凡,眼神忽暗忽明,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在常哲翰準備開口追問的時候,蔚埔此時開口道:“是許淳婦人的,更是許淳的養。”

“啊......”

此話一出,常哲翰大吃一驚,他看了一眼擔架上的子,然后,猛地轉過頭,看向靜靜-坐在那里的許一凡,眼神復雜且怪異。

鎮國大將軍許淳,十五歲伍,武狀元出伍之后,就去了邊關,先是卻了嘉州城,待了五年,然后,又去了最為苦難的西北,待了足足十年,之后又去了巫州,待了三年。

前前后后,許淳輾轉三地,一共待了十八年,那時候,他已經榮升為將軍,被先帝召回京城,復雜鎮守京城,之后,北蠻鬧得很兇,年年叩關,燒殺搶掠無數,先帝點名讓許淳去往北方,率兵十五萬,狠狠地拾掇了一下北蠻,打了一個打勝仗。、

回到京城之后,因為許淳從軍二十五載,大大小小的戰役加起來有上百場,未嘗一敗,又被人稱之為常勝將軍,這一次,他攜大勝而歸,先帝無比的高興,就封其為鎮國大將軍,風頭一時無兩。

許淳是許氏家族這一代當中最杰出的弟子,許府當年在長安城可是豪門大族,想要跟其結親的人數不勝數,而許淳不,只是年輕的時候,在家中父母的安排下,娶了一名姓孫的子。

只是,親多年,一直未有所出,在許淳封大將軍的時候,他已經四十歲了,這件事也常常為長安城諸多員調侃許淳的話題,對于這件事,許淳從來沒有說什麼。

在元符初年,也就是先帝暴斃,炎武帝登基之后,許淳的夫人懷孕了,同時,懷孕的還有當時已經封王的李建民,以及當今圣上的皇后。

元符初年,炎武帝駕親征北蠻,元符二年,三個男嬰呱呱墜地,同一時間,李建民和李建瑞,聯合鎮國大將軍許淳發了玄武叛

發生之后,三名剛剛出生的男嬰,同一時間失蹤,而在叛平定之后,三名男嬰卻下落不明。

李建民兵敗自刎,李建瑞貶為庶民,去守皇陵,至于許淳則被斬首,事后,許氏家族一脈,全族三百一十八口人,全部被斬首示眾,其中除了許氏子弟之外,包括許府的家將、家臣、家丁奴仆丫鬟,全部死。

許淳有三名義子,都是故人之后,因其父輩在戰死沙場,許淳就收這三個孩子為義子,而這三個義子,雖然沒有參與玄武叛,但是,在叛平定之后,這三人也被誅殺,除了三名義子之外,許淳還有三個養,其中最大的二十三歲,最小的也才十七歲而已。

在玄武叛兵敗之后,許府的眷,在老太君的命令下,集服毒自盡。

據當初史記載,許淳一脈,無一人逃,包括許淳的六個義子養

殷武雖然是鎮海軍的都蔚,可是,當年在炎武帝登基的時候,他曾經隨著鎮海大將軍殷元魁回京見駕,然后他代表殷元魁去拜訪了許淳,當時,他就看到了許淳的養之一許浮萍。

當時的許浮萍年紀很小,也才十五六歲,出落的亭亭玉立,是個人胚子,不過,也只是見了一面而已,對于這個許浮萍的子,他還是有些印象的,只是,在玄武叛之后,許家被抄家滅族,許浮萍自然也不可能例外,可是,沒想到的是,今天,在這里他居然意外的再次見到了許浮萍,這讓殷武心中無比的復雜。

雖然十幾年過去了,當年的青蔥已經-婦,還淪為風塵子,殷武卻在這個渾上下布滿傷疤的上,看到了當年那個的影子,也是在這一刻,他確定了眼前這名子的份,正是叛將許淳的養許浮萍。

蔚埔見殷武盯著許浮萍皺眉不語,而常哲翰也眼神晦暗不明的低著頭,他角微微翹起,看向了坐在座椅上一,面無表的許一凡,心中冷笑不已,暗道:“這一次,我看你死不死?”

被人當眾揭開份,說不張,不激那是騙人的,盡管許一凡一直表現的對自己的世都不太在意的樣子,可是,天底下哪有孩子不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誰的。

對于自己到底是不是許淳的兒子,許一凡不知道,不清楚。

如果說蔚埔的指認,有些疑的話,那夏柳的出現,則是讓許一凡有些震驚,但是,許浮萍的出現,卻讓許一凡心驚不已,盡管,他心里知道,所謂的叛將之子這個份,可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栽贓給自己的,可是,他還是很期待,很想弄清楚,自己的父母到底是誰。

只是,在看到許浮萍之后,許一凡的心卻慢慢地放松下來,整個人也冷靜下來,眼前這個許浮萍,雖然年齡上和當年他看到的那個羽墨的子,很相似,可是,許浮萍的角卻沒有人痣,既然沒有人痣,那這個人就不是當年把自己給孫瞎子的那個人。

確定了這一點兒,許一凡就放松下來,可是,更多的疑卻浮現出來了。

在場的人,可能都不清楚的是,許浮萍他其實見過,而且不止一次。

早年,許一凡還在安民鎮的時候,曾經去過嘉州城,而在嘉州城閑逛的時候,曾經偶遇過許浮萍,只是,當時許一凡不知道對方什麼,也不知道對方是做什麼的,兩個人只是在街邊偶遇,對方掉了一個香囊,而他恰好看到了,撿起來之后,還給了對方,隨便聊了兩句。

之后,許一凡開始寫書、賣書的時候,也曾經去過嘉州城,再一次看到了許浮萍,許浮萍當時從他這里買了好幾本書,給了不銀兩,對于這個子,許一凡還是很有印象的。

到了東海城之后,許一凡很在東海城老老實實的待著,當時,在一個多月前,許一凡曾經再次遙遙的看到過,不過,當時許一凡以為自己看錯了,并沒有在意。

如果說,許一凡從頭到尾都沒有見過許浮萍的話,他早就站出來反駁,對于一個陌生子的死活,許一凡不會在意的,甚至事后許一凡會親自弄死,可是,他見過許浮萍,而且不止一次,這就讓許一凡不得不多想了。

假如蔚埔說的是真的,這名遭了酷刑,卻依舊活下來的子,真的是許淳的養的話,那許浮萍當初出現在嘉州城,和許一凡的偶遇就不是偶遇了,而現在,許浮萍來到東海城,更加說明了這個問題。

【難道自己真的是許淳的兒子?】

對于這個問題,許一凡也不確定,他也不知道答案,是與不是他自己弄不清楚,但是,他知道另外一個問題,不管自己是不是許淳的兒子,此時此刻都不能承認,一旦他承認了,那等待他的除了劊子手的鍘刀之外,沒有別的結果。

可是,眼前的況,他該怎麼反駁呢?

蔚埔的一番說辭,還有夏柳這個小時候的玩伴的指認,還有許浮萍的出現,都在說明一件事,許一凡就是叛將許淳的兒子。

許浮萍作為許淳的養,當年本應該死在那場大清洗當中的,可是,沒有死,雖然明面上死了,許浮萍不但沒死,還為了風塵子,去往了嘉州城。

嘉州城距離安民鎮并不算遙遠,如果沒有特殊的理由,一個已經死里逃生的子,最應該做的不是改名換姓,姓埋名,低調的生活嘛,為何要-呢?

更重要的是,許一凡是十三年前去到的安民鎮,而許浮萍是十三年前賣到了嘉州城的,今年,許一凡來到了東海城,而已經給自己贖,恢復自由的許浮萍也來到了東海城,他不但來了,而且再次賣為了-,這本就不合理,除非有自己的苦衷和目的。

如果這些事單從一件事來看,肯定沒有什麼,可是把它們串聯起來,這個問題就嚴重了。

一個本該死去,卻沒有死的叛將的養,一個在叛之時,失蹤的嬰兒,一個出不詳,年齡卻剛好對上的年,兩個人之間產生了集,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哪怕許一凡無比確定,許浮萍不是當年把自己給孫瞎子的人,可是,他卻解釋不清楚,就算他說,他信誓旦旦的說,當年把自己給孫瞎子的子不是許浮萍,而是另有其人,那麼,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問,那個人是誰?

如果許一凡回答不上來,那就是狡辯,如果他回答上來了一番調查之后,對方不承認,那許一凡的說辭還是狡辯,他的結局不會改變,總而言之,蔚埔的這次指認,把許一凡徹底的推到了懸崖邊。

【這是一個謀,一個無懈可擊的謀。】許一凡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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