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后就是元旦,新的一年,意味著新的開始,人們在經過短暫的狂歡之后,又開始了新一年的忙碌。
除夕夜發生的事,對于整個東海城的大多數人來說,其實是沒有什麼影響的,除夕夜有人趁機作,這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
每年,在各個城池,都會有一些人,好好的團圓飯不吃,跑出來搞事,而這些人大多數的下場都不算好,被府的人抓住,注定是難逃一死的下場,至于損失,自然是有的,但是,到損失的比較是數人,而且還是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關系,他們不但不會覺得這是什麼禍事兒,反而覺得是好事兒。
一個世道好不好,跟當權的皇帝有很大的關系,但是,皇帝好不好,有沒有能力,大多數人是不知道,他們知道的是管著自己的父母好不好。
如果能吃飽穿暖,有冤冤,還有人做主,不打仗,不流,那這個世道就是好的,至于掌權者是誰,重要嗎?對于絕大多數而言,不重要的。
元符十四年的除夕,對于東海城的人們來說,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年,在過去的一年里,他們遇到了很多事,也接到了很多新鮮而有趣的東西,比如香皂,比如香水,比如白酒,這些東西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他們的生活,至于年前發生的那兩場火災和殺人事件,也在年味的沖刷下,變得寡淡無味起來。
但是,對于很多有心人而言,現如今的東海城,變得不一樣了。
首先,守衛軍換防了,城值守的是鎮海軍;其次,刺史府、都蔚府從除夕開始,就閉門謝客,原本應該是門庭若市的兩個政權機構,在一夜之間,變得門可羅雀起來;另外,東海城實施了宵,又以大雪不歇,道路坍塌為由,東海城開始了封城,準確來說,是許進不許出。
這些變故,都是在牽無聲息的況下發生的,并沒有引起多大的。
這場大雪,從年前一直下到了年后,到了正月初八這天,都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大雪封路,無法出門,自然只能待在家里,喝喝酒,看看書,聊聊天了。
對于富人而言,這場大雪是難得休息機會,而對于那些窮人而言,這個冬天更加的難捱起來,不過,難捱是難捱,他們只希這個冬天能早點過去。
大雪覆蓋,世間的一切暗、罪惡、腥都被皚皚白雪所掩蓋,包括海洲為一片飛地的事,也被徹底的掩蓋過去了,東海城的場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靜默,而東海城的三巨頭,還是其他勢力,也都選擇了靜默,一切還和以前一樣,只是,又有些不一樣。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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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六!
剛剛過完元宵佳節,大雪終于停歇了,數輛馬車緩緩地離開了滄海山,駛出了東海城,一路往西而去。
坐在馬車上的是樂萱郡主齊若兮,宰相徐肱之徐詩芷,還有自除夕之后,高燒數天,一直病懨懨的李嗣源,隨行的都是滄海別苑的侍、丫鬟、仆役還有護衛。
這支隊伍人數不,加起來有數百人之多,馬車就有幾十輛。
來的時候,眾人都是滿懷期待,高高興興的來,前來迎接他們的人,數不勝數,而走的時候,卻無聲無息,猶如喪家之犬一般。
車隊的氣氛十分的抑,沒有人敢說話,甚至都不敢輕易發出太大的響聲,稍有一些大的響,就會招來一頓呵斥和踢打,這使得原本就抑的氣氛,愈發的抑起來。
一輛不算奢華,卻十分講究的馬車,緩緩地前行著,齊若兮和徐詩芷坐在車廂。
車廂設有塌,塌上鋪著厚厚的墊,這些墊無一不是品,而在馬車中間,還要一個小小的火爐,火爐不大,無煙,隨著炭火的燃燒,使得原本寒冷的車廂,無比的暖和。
齊若兮披貂裘,膝蓋上蓋著一條毯,手里捧著一個雕刻的手爐,原本應該開心的,此刻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徐詩芷和齊若兮是差不多的打扮,此刻,就坐在車窗邊,順著車簾的隙,看著這座人人都無比羨慕的城池。
二人沉默無言,就算偶爾有眼神的撞,也都一瞥而過,此時,在們的心中,除了苦還是苦。
除夕那晚,東海城發生的一切,們都已經知道了。
鎮海軍叛變了,東海城及其附近的一些武裝力量,全都被控制起來,在經過初期的之后,這些武裝力量大多數都被整合完畢了,而作為海洲洲城的東海城,自然也被占領了。
到底是誰占領了海洲,暫時還無從知曉,但是,在除夕夜那晚,有無數江湖人出現是真的。
堵在滄海別苑門口的蓋劍,殺不良人死牢,把許一凡從死牢里帶出來的吳鉤等人,還有圍殺李嗣源的屠钚貅劉冬瓜等人,還有就是一人一劍和不良人校尉烏炆修打了個難舍難分的夢傾城。
除夕夜那晚,死了很多人,不但有江湖人,還有不良人、府人、軍隊的人,不過,這些人的尸和跡,都在第二天天還未亮的時候,就被清理干凈了,當得人們醒來的時候,除了看到已經淪為一片廢墟的李府之外,還有一些倒塌的建筑之外,并沒有發現太多的異常。
起初,齊若兮們很擔心李嗣源會死在東海城,同時,又擔心許一凡的安危,可是,到了最后,真正的大戰并沒有發生,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般,當然,們知道這不是夢,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
負責保護李嗣源的符富和王不二,并沒有死亡,倒是另外一個使槍男子,在打斗當中,被另一名槍大師,一槍給挑死了,符富和王不二雖然沒有死,卻也重傷。
符富作為一代拳大師,卻在和屠钚貅的比斗當中,負重傷,他的右手被屠钚貅一刀斬斷,而膝蓋也被踢斷,從此之后,淪為一個廢人,沒有拳頭的拳大師還是拳大師嗎?
王不二倒是沒有什麼外傷,但是,他的劍折斷了,而他的力已經被廢,徹底淪為了一個普通人,讓人到奇怪的時候,屠钚貅和森七七在擊敗二人之后,并沒有殺死他們。
滄海別苑的人,在蓋劍離開之后,終于壯著膽子離開了滄海山,去往了南海街查看況,發現了重傷的二人,把他們帶回了滄海別苑。
李嗣源是在第二天被送到滄海別苑的,送他來的是不良人胥承業,李嗣源并沒有到什麼實際上的傷害,但是,他的神似乎出現了問題。
胥承業在從劉冬瓜手里帶回李嗣源之后,就招來大夫給他醫治,大夫在檢查一番之后,發現李嗣源只是了些皮外傷,生命無礙,卻始終昏迷不醒,高燒不退。
送到滄海別苑之后,李嗣源也始終沒有醒過來,直到前幾天,也就是大雪初停的時候,李嗣源才悠悠的醒來。
醒來之后,他沒有像以前那樣大呼小,或者大發雷霆,他只是一個人坐在床上,盯著某個地方愣愣的發呆,在面對齊若兮等人的問候的時候,他也是沒有太大的反應,哪怕是徐詩芷過來看他,李嗣源也沒有太大的反應,顯然,在那晚,李嗣源驚不小。
除了這些已經知曉的消息之外,齊若兮他們最關心的許一凡,在那晚之后,就消失不見了,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這段時間里,齊若兮們每天都擔驚怕的,生怕這些謀逆者,會沖上滄海別苑大開殺戒,雖然城中大部分都是鎮海軍,但是,也有不江湖人穿梭其中,一旦讓他們進滄海別苑,那后果不堪設想。
然而,這種擔憂并沒有淪為現實,們仿佛被人忘了一般,沒有人前來打擾他們,不聞不問,就是現在東海城真正掌權者的態度。
前天,終于有人上門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許一凡曾經的護衛之一谷歌,他來滄海別苑,只說了一件事。
“盡快離開東海城,回到長安去,暫時不會有人你們。”
谷歌在說完這句話之后,留下了一封信,就起離開了。
信沒有署名,但是,看其容,齊若兮們就知道這封信是誰寫的,沒錯,寫信人正是許一凡。
信中的容不多,寥寥數語而已。
“相逢即是緣分,僥幸與你們結實一場,是我的榮幸,現如今,你我的份發生了變化,我能做的不多,只能讓你們離開海洲,此次一別,再無相見之日,若是相見,應該就是敵人了,此去萬水千山,還你們各自珍重!”
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齊若兮沒有說什麼,徐詩芷卻當場急眼了。
“叛徒,這該死的叛徒......”
徐詩芷很憤怒,也很生氣,更多的確實無助,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在們來到東海城的時候,們還是無話不說,打打鬧鬧的好朋友,然而,現在他們卻為了敵人。
徐詩芷從來不相信許一凡是許淳的兒子,哪怕外面說的如何的言之鑿鑿,徐詩芷就是不信,這個里面充滿了個人緒,可是,還是不相信,也不愿意接。
更讓徐詩芷無法接的是,除夕夜那一晚,許一凡不但做實了自己是叛將之子的流言,他還為了那群江湖莽夫的首領,從此站在了朝廷的對立面,這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的事實。
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不管徐詩芷愿不愿意接,它都是事實!
當時,徐詩芷就想要離開滄海別苑,去找許一凡質問一番,卻被齊若兮拉住了。
“你現在去又能如何?他已經回不了頭了,也無法回頭了,你去了除了給他增加麻煩之外,你還能做什麼?”齊若兮勸說道。
“那該怎麼辦?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與朝廷為敵吧。”
“哎......”
“他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們除了接,又能如何?”
“他會死的。”
“他知道。”
“那他為什麼還要那麼做?”
“因為他想活著。”
“若兮姐姐...嗚嗚嗚...”
相對于徐詩芷的任和小孩子脾氣,齊若兮就穩重的多了,知道,這個時候,們留在東海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之前,們想走走不了,現如今,們可以走,那就必須要走,不管事怎麼發展,們都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到長安,把海洲發生的一切告訴長安,讓家里人去理這件事。
西征兵敗,現如今,海洲又淪陷了,不知道下一步,又會發生什麼事,們除了回家之外,又能去哪,又能做什麼呢?
齊若兮雖然不知道,占據東海城的人是誰,但是,們能夠離開東海城,許一凡肯定取到了很大的作用,既然許一凡讓們走,那們也只好離開了。
于是,當天下午,們就開始讓人收拾東西,不是必要的東西,一律不帶,可是,就算如此,簡簡再簡,還是帶了不東西。
今天,天才蒙蒙亮,們就出發了,下山前,們邊除了隨行的護衛之外,沒有其他人,可是,在們下山之后,就有一支百人小隊在等著們,除此之外,還有十余名江湖人士,跟著他們。
這群人既是來護送們的,也是來監視們的,對此,齊若兮選擇視若無睹,假裝不知道。
從滄海山一路走到城門口,齊若兮們都在等一個人的出現,可是,哪怕是出了城門口,那個人還是沒有出現。
車隊緩緩地駛出東海城之后,并沒有停止,而是一路向西而行,徐詩芷終于放下了車簾,回座椅,整個人靠在車璧上,愣愣發呆,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眼眶里落下來。
齊若兮看到這一幕,本想去安一番的,可是,話到邊,卻怎麼都開不了口,只能坐到徐詩芷邊,將其摟在懷里,默默地拍打著徐詩芷的后背。
車隊的速度不快,可是,在行走一段時間之后,東海城還是距離們越來越遠,最終為一個小點兒。
徐詩芷趴在齊若兮的懷里哭了很久,最終,哭累了也就睡著了,而齊若兮卻沒有睡著,轉過頭,掀開車簾,回頭看向東海城的城頭,知道,其實在們出城的時候,他來了,就在城頭上,只是,沒有看到他而已。
對于許一凡的選擇,齊若兮不知道是對是錯,如果站在的份和地位來說,許一凡的選擇無疑是錯誤的,是愚蠢的,但是,也很清楚,許一凡的選擇是無奈之舉,就算他不那麼選擇,也會有人替他做出選擇的。
對與錯,是與非,有時候并沒有界線,所站的角度不同,所的環境不同,做出的選擇也不同,無法去責怪許一凡,但是,失是肯定的,齊若兮知道,此次一別,恐怕以后真的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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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墻上!
一個披雪白貂裘大義的年,雙手攏袖,站在城墻上,目送著那支人數不的車隊漸漸遠去。
年長得極,皮白皙,在白貂裘和周圍白雪的襯托下,顯得愈發的白皙,他那雙桃花眸子,無比的好看,很勾人心魄,此刻的他,抿著,一言不發,但是,其上卻散發這一難以言說的氣勢,讓人不敢小覷。
在年的邊,有三個人,一個是去監牢營救他的吳鉤,一個是穿布麻,背負一柄長劍,自稱阿良的劍客,還有一個則是秋歌。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新的一年的到來,這個只有十四歲的年,仿佛在一夜之間長高了不,以前,許一凡要比秋歌矮了半個頭,但是,此時站在那里的許一凡,卻跟秋歌差不多高,甚至還有的高上一點兒。
吳鉤看了看已經快要消失不見的車隊,又轉過頭,看向許一凡,道:“主不用擔心,一切都安排妥當了,齊姑娘們不會有事兒的。”
“嗯。”
許一凡沒有什麼表,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吳鉤等了片刻,又說道:“主,城頭風大,我們該回去了。”
“在看看!”許一凡淡淡的說道。
“主......”
這一次,許一凡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看了一眼吳鉤,然后,笑了笑,說道:“好,走吧!”
說是離開,許一凡在臨走時,還是忍不住看了一眼西方,那是車隊消失的地方,也是長安所在的地方,也不知道他是在看齊若兮,還是在看長安,或許兩者皆有吧。
看了這一眼,許一凡轉走下了城墻,朝著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