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昔聞東黎王無敵,今日一見,不過如此!”
“非是東黎王不英雄,天下英豪,見我世家,莫不退讓!東黎王亦不除外!”
“是極是極!即便如他,也要仰我等鼻息!”
江眠的退讓,在世家眼中了弱可欺。
“我總覺得有問題!”
臧鴻卻有些疑,他可不信江眠突然轉了!
“既然東黎王不再迫我等賣田,諸位切記,也切勿讓他抓住把柄!這段時間都消停些!”
“是!”
“知道了,臧老爺!”
……
收田一事就這麼被下去了,原州世家們仿佛過年一般喜慶。
看看看看,整個東黎王國,只有他們原州世家保住了手里的土地!
土地是什麼?是財富!是特權!
只要有了土地,他們就有基礎想盡辦法往東黎王的圈子里塞人!
等過個幾年,他們又會變土皇帝,而東黎王,只是依附于他們的傀儡!
這就是世家的能力!
正在世家歡欣鼓舞之時,一道政令悄然而出。
江眠出錢,雇傭百姓去蠻州開墾荒地,每屯一畝田,賞百錢!
錢很,似乎并不是很吸引人。
畢竟一畝田,市價在千錢左右,好的良田賣幾貫錢也不稀奇!
但大頭在后面:開墾的土地歸國有,但百姓租種,只一田稅,不收其他任何雜稅,負責開墾的百姓優先選地。
轟——
百姓們直接瘋了!
開墾土地不僅給錢,租田種糧還這麼低的稅,這誰見過啊?
就拿原州來說,幾乎所有的土地都是世家的。
百姓們沒有地種怎麼辦?只能租世家的地種!
而以世家的德,稅狠到什麼地步?那是不得把百姓的底都干!
七八的田稅屢見不鮮,九的稅也時常有之,就給百姓留一點糊口。
等這些韭菜活過今年,為了繼續活下去,明年他們還得租世家們的田!
就這樣,周而復始,一年接著一年,韭菜被割了一茬又一茬!
百姓們永遠在死邊緣掙扎,世家們卻因為年年積累越來越富,吃得滿流油!
但百姓有辦法嗎?沒有!
難道不租世家們的田了?那他們吃什麼?
雖然被剝削,可好歹能活下去啊!
自己開墾土地種?去哪里開墾?到都是世家的地!
遠走他鄉?別的地方沒有世家?
而且以百姓的力,能走多遠?
十個背井離鄉,十個死在半道!
但現在不同了,東黎王專門派人護送他們去蠻州,沿途提供糧食,不用怕死和山賊!
而蠻州呢?因為胡虜南下的原因,那地方幾乎是一塊地,沒幾個人,更沒有世家!
只要跟著隊伍走,只要到了蠻州安家落戶,他們就再也不用剝削,種的糧食九都歸自己!
是個百姓都心啊!
另一方面,江眠又出了什麼?
他只是派了幾千人的護送軍隊,費了些吃糧食,給百姓開了開荒的低價工錢!
收獲的卻是整整一個州的田地,來年還能有一大筆稅收,幾乎是無本買賣!
這波兩方都賺!
于是,浩浩的開荒大軍開始集結!
剛開始臧鴻等世家還不以為然。
“百姓開荒種地?荒唐!簡直荒唐!”
“就是!估計是我們沒賣地,東黎王干脆把希寄托在那群賤民上了!”
“哈哈哈!可笑至極!”
“……”
然而,隨著一天天過去,集結北上的百姓數量達到了五十萬!
世家們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了!
因為自家的佃農全跑了!
廢話!
去蠻州種地只要一稅,給這群世家種地卻吃都吃不飽!
有軍隊護送和提供糧食,不過是拖家帶口多走幾步路,換來的是下半輩子的幸福!
佃農們又不是傻子!
一夜之間,原州的大半良田變了荒地!
土地是本,但土地也要人去種才有收啊!
直到這個時候,世家們陡然發現,平時高高在上的他們所瞧不起的賤民,竟然是他們的食父母!
“老爺!咱們家的佃農都跑了,上萬畝地沒人種,全荒廢了!”
下人來報,臧鴻聽得哭無淚!
“廢!廢!你們就不知道把他們攔下來?”
“老爺,他們……他們是東黎王的軍隊接走的,我們不敢攔啊!”
百姓只是租地,又不是賣,世家們想攔著也沒理由。
真要手東黎王占著理,麾下軍隊毫無顧忌,這哪個不怕?!
臧鴻大怒,“給錢!給錢雇傭人來種地!”
“老爺,給多錢?”
“東黎王不是說開一畝田百錢嗎?那種一畝地,我出二百錢!”
各大家主們聽了也紛紛響應。
“我就不信這樣了,還沒人來種咱們的地!”臧鴻信誓旦旦。
確實沒人。
二百錢算什麼?苛稅才是重點!
就往了算,一畝地產一石糧食,算他個一貫錢,八稅。
那麼百姓拿到手的,就是二百錢和兩糧食,算下來差不多四百錢。
世家得八糧食,減去兩百錢,也就是六百錢,還是拿的大頭!
而實際上糧食價格遠高于一貫錢一石,世家與百姓的收遠高于六比四!
但去蠻州呢?
開墾一畝地一百錢,再加上九的糧食所得,高了不知哪里去了!
世家們終究是輸在了自己的摳門上。
“好!既然沒人種,我們自己種!”
“不就是種個地嗎?有什麼難的?那群賤民能干,咱們讀書人就干不來了?”
臧鴻大怒之下,當即領著幾百個仆從家臣,親自下地干活!
讀書人是不屑做這些的,但他們實在被得沒辦法了!
但“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的他們,哪里懂怎麼種地?
一時熱上頭的他們,連長衫都沒換,便匆匆跳下地里!
一番折騰,除了滿淤泥,便是一地!
他們手里握的田又多得可怕,則數百畝,多則上萬畝!
按照這個速度,種到明年都種不完!
臧鴻癱坐在田埂上,一長衫臟污不堪,眼神失去了高!
他只覺渾酸疼無力,太暴曬下口干舌燥,汗水如雨般落臉頰!
那一天,原州境無數自視甚高的讀書人,被看似簡單刨土秧給難住了!
臧朔路過,看著父親和叔伯兄弟們狼狽不堪的樣子,嘆息著搖了搖頭。
“何必呢?!”
一旁的江眠笑道:“人吶,就是賤!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些所謂的讀書人,吃著碗里的,卻哪里知曉一粒米糧是怎麼來的呢?”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王爺大才!”
“拾人牙慧罷了!”
兩人緩緩而過。
江眠下馬兒白云哼哧一聲,像是在嘲笑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