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陰云蔽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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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軍開拔,大唐天子李隆基也終于忍不住從戰馬上跌了下來,若非一旁護持的宦手疾眼快,就一頭栽倒于地上了。

“快,護駕,護駕!”

早就嚇的魂不附,如果天子出了意外,他們這些侍奉在邊的人一個都活不了。但李隆基卻又用力將那些扶住他的宦推開,沉聲斥道:“慌什麼慌?朕不過是一時大意而已,都各歸各位!”

幾句話就將那些晃了手腳的宦們訓斥的不再大呼小,李隆基原地穩定了一下心神,繼而又重新上了戰馬。今日既然親自到苑為神武軍壯行,就要有始有終,騎馬而來亦要騎馬而回。否則這些異常之,落在群臣的口舌之中,還不知要如何傳播呢。

李隆基做了四十余年的天子,最是了解這些流言蜚語,他雖然貴為天子,可以決定任何人的生死,但對這留言卻是無可奈何。他對這些流言蜚語也經過了一個從控制,到耐心疏導的過程。隨著年齡漸長以后,他才明白,人心最是難于控制的,而流言往往就是摧垮人心的無形之劍。

令他沮喪的是,這無形之劍他從沒有一刻能真實的掌握于手中,因此不得不時時打起了神,小心應對。今日,他騎馬而來,又親自為神武軍擂鼓壯聲威,不僅僅是要向世人展示自己對軍隊的信重,更有一點他不便明言的理由,那就是向朝野上下證明,他為大唐天子不但牢牢的控制著軍隊,而且朗到可以騎馬擂鼓。

警示那些心懷不軌的權貴臣子們,切不要做那些非分之想,否則等著他們的一定不會是好結果。

就在李隆基下令擺駕回宮之后,一騎信史疾馳而至。

“軍報,軍報!”

聽到軍報二字,李隆基的子不由得猛烈的搖晃了兩下,一種不詳的預突然而生。

“呈上來!”

裹著汗漬的油布包被打開,里面的羊皮紙也被輕輕的展開。李隆基看著上面略顯潦草的字跡,雖然極力的克制著表變化,但眉頭仍舊不自鎖了起來。

是潼關的急報。安祿山叛軍的前鋒已經殺到了潼關,就在昨天晚上,兩軍剛剛在潼關外經歷了一場廝殺,雙方各有損失。

雖然哥舒翰在軍報中寫明了擊退叛軍的攻勢,但李隆基并非對兵事一瞧不通,他知道隨著前鋒的到來,叛軍的攻勢必然就會像海浪一樣,一浪猛過一浪。

這時,楊國忠和魚朝恩已經的跟在了天子的后,他們同樣也張的看著天子手中的軍報,一面又判斷著天子的表,究竟軍報中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然而,從天子漸漸擰的眉頭上,從天子漸漸凝重的面上,兩個人都覺得,一定不會是好消息。

就在兩個人各自揣測之時,李隆基陡然將手中的軍報高高擎起。

“潼關捷報,哥舒翰大敗安賊叛軍,斬首上萬!”

繼而又專門又宦尖著嗓子,將李隆基的話一遍便復述著,以使在場的所有人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大唐萬歲,皇帝萬歲!”

這封捷報宣布的可謂是正當其時,苑中百將士們剛剛被調起來的緒更加高漲了。

李隆基滿意的掃視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回宮!”

……

秦晉離開了苑,神武軍以不疾不徐的速度繞過了北城,向東開進。裴敬和盧杞聚在他的左右,盧杞的臉上仍舊是一副冷的表,而裴敬卻在興中又有些煩悶。他的煩悶全是因楊行本的突然背叛而起。此時,楊行本倒向了楊國忠的消息已經在神武軍中小范圍的傳播開了,裴敬作為軍中僅次于秦晉的二號人,自然是先于很多人知道的。

“使君,楊二的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盧杞罕有的冷哼道:“誤會?我親眼所見,怎麼可能是誤會,看看這,就是那廝的杰作。”與此同時,他將右手指向了自己的面部,只見上面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是被人狠狠的揍過。

秦晉與盧杞的議,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除此之外,就算裴敬都渾然不知。秦晉深知做這種類似于間諜的工作,保是頭等大事,但為了楊行本的行事安全,對此事進行全方位的保,也是很有必要的。

“好了,過去的事,再爭執也沒有意義,不如好好研究一下,到馮翊以后,咱們該如何置!”

裴敬輕嘆一聲,便不去想楊行本倒戈一事,他此前曾往馮翊派出去了數百游騎,現在陸續有人返回,也帶回來了關于馮翊的第一手消息。

“皇甫恪對馮翊志在必得,據說已經兵臨城下了,咱們最好在他有所作以前,趕到馮翊城下。”

盧杞卻道:“皇甫恪不是個莽撞的人,應該知道馮翊城高池深,不是輕易能夠拿下的,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陳兵城下,難道就不怕被援兵朝發夕至對它們里外夾擊嗎?”

盧杞的質疑也不無道理,秦晉放慢了馬速,戰馬畢竟是,不能做長時間的高速前進,為了保證它的持續力,有必要將馬的速度降到足夠低,以最大限度的節省馬力。

“難道皇甫恪此舉是有意為之?”

裴敬對盧杞的質疑也深以為然,覺得皇甫恪這麼做沒準就是敵之舉,然后在不經意,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秦晉思忖了一陣,覺得盧杞的疑慮雖然有道理,但這里面還有一個最大的疑點令人費解。無論有什麼詭計,皇甫恪打算殲敵攻城,如果想要保住現有實力,有個很大的前提,那就是后有強援。否則,僅以津之兵,是很難在關中掀起多大風浪的。

在之前的判斷中,皇甫恪謀反能造最壞的結果就是勾結安祿山叛軍,以津危跳板,叛軍從此關中腹地,威脅潼關二十萬軍的后路,只有如此才會對關中的防備造極大的撼

“換種角度想想,皇甫恪主攻擊馮翊,和來援的唐軍,算不算飛蛾撲火?”

津存糧不多,馮翊城中則積存有大量的資,皇甫恪狗急跳墻,強攻馮翊也許有此種可能!”

三個人議論了大半個時辰,也沒得出一個確切的結果。

“等著游騎進一步探明的消息吧,現在說的再多也是沒有據的揣測!”

裴敬和盧杞對秦晉飛蛾撲火的說法不以為然,認為皇甫恪圍攻馮翊城,主要的目的就是要得到城中的資,以維持大軍。因為總所周知,各節度麾下的大軍供應糧食都是以月計的,如果皇甫恪不再一個月之弄到大批的糧草,或者是取得決定的勝利,他的叛最終都只能以失敗告終。

當然了,皇甫恪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向安祿山的偽燕求助,如果不能在一個月以扭轉乾坤,他就只有這條路可走。

所以,他們最擔心的并不是皇甫恪能否攻下馮翊,而是皇甫恪會不會在走投無路的況下投降了偽燕叛軍,一旦如此,對唐朝而言,才是最壞的結果。

三個人默然無語,隨著大隊人馬在道上又轉而向北,馮翊在長安的東北,東邊挨著黃河,北面則是朔方河套之地。

“使君,使君,有消息,長安有消息送到了……”

說話的聲音很是尖細,一聽就是宦。只見景佑手中揮著一封羊皮紙書信,催馬趕了上來。他作為天子任命的神武軍監軍亦在大軍之中。

秦晉心中頓時一,這才走了不到兩個時辰,長安傳來的消息一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果然,景佑催馬來到三人近前,略有些慌張的說著:“安史叛軍已經打到了潼關下,哥舒老相公和他們打了一仗,沒能占到便宜!圣人讓咱們盡快解決皇甫恪之,最好,最好在半月之!”

盧杞冷哼了一聲。

“半個月?監軍有妙計可半月平賊,盧杞從命就是!”

景佑不像邊令誠魚朝恩等人那麼強勢,見盧杞沒有好臉,臉上出了笑容,緩和氣氛。

“這,這是圣人說的,軍中不是一直有句話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結合實際況,能半月平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就按部就班的應對……盧將軍以為如何?”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盧杞又抓不到和把柄,總不能再無理取鬧,于是便將頭扭向別,不與景佑做任何流。

說實話,神武軍的人因為邊令誠和程元振的緣故,對宦極差,再加上景佑的份又是監軍,等同于天子派到軍中來的細,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因此又怎麼可能給景佑好臉呢?

裴敬則趕打圓場,“監軍言之有理,半月不能平賊,再從長計議。只是,只是潼關兵危,咱們只怕要孤軍作戰了!”

幾個人都憂心忡忡,如果叛軍尚未抵達潼關,一旦馮翊戰事有變,還可以請調潼關援軍,以現在的形,潼關的哥舒翰未必會出兵了。

“必須在皇甫恪投敵之前,解決津之!”

秦晉的聲音決絕,已然有了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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