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原形始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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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首級?崔亮?”

秦晉的聲音愈發冷,兩軍談判豈有以擅殺高為籌碼的,僅此一點足以證明皇甫恪并無誠意。

“正是,皇甫恪說了,崔使君害的他太慘了,不殺此人不足以平息中的怒火,不殺此人……”

不等杜乾運說完,秦晉不耐煩的打斷了他。

“以你之見,皇甫恪究竟有沒有談判的誠意,他的底線究竟是什麼?”

杜乾運雖然為人油鼠首兩端,但可不是腦袋空空的蠢貨,他既然與皇甫恪有過直接流,至也能窺得一些蛛馬跡吧。

果然,杜乾運的表浮現起一得意,彎著腰笑道:

“誠意不好說,但皇甫恪的境的確不妙,今年雨,津附近的麥田悉數絕收,在他叛之前,崔亮又私自扣住了一個月的軍糧,以卑下揣度,只怕就要坐吃山空了。”

一般而言,地方駐軍的軍糧一月補給一次,而朝廷為了減中央府庫的力,通常況下會責地方郡縣以應當上繳的租庸調抵扣軍糧就地供應。但關中的況稍有不同,三輔之地畢竟距離長安近在咫尺,所有長安方面亦供應半數的糧食,余下半數則仍舊由地方郡縣以應當上繳的租庸調抵扣。

所以,崔亮扣住了皇甫恪一月的軍糧,實際上只扣住了一半而已,但長安府庫撥付下來的軍糧還是按時按量送達了。皇甫恪造反不足旬日,以戰時消耗的糧食會比平時多三推算,其軍中此時正應該揭不開鍋才是。

想到此,秦晉點了點頭。

“你的判斷不錯,皇甫恪現在要斷糧了!”

杜乾運見自己的揣測得到了秦晉的認同,臉上更是笑開了花,又進一步進言。

“卑下以為,使君不必急著與皇甫恪商談,先他一,省得那廝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境,竟敢大言不慚的提出這等無理條件。”

他當然知道,這等荒唐條件秦晉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崔亮乃是當朝郡守,卸任割以后將回京任門下侍郎,這已經距離拜相進政事堂只剩下半步的距離。再者,拋開崔亮的不說,此人出自清河崔氏,是天下響當當的世家大族,但凡腦子正常點的人都不會輕易的去招惹。

然則,秦晉卻忽然話鋒一轉,問道:

“降將周匄說皇甫恪造反,實為崔亮迫所致,你認為有幾可信?”

杜乾運倒吸了一口冷氣,他首先想到的不是這件事的真假與否,而是秦晉問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等杜乾運回答,秦晉又道:“聽說杜氏在馮翊亦有商號,你去查一查,皇甫恪造反前后究竟發生了什麼?三日之我要知道確切詳實的答案。”

秦晉的語氣不容置疑,杜乾運盡管頭皮發麻,但還是應下了這樁棘手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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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說說,姓秦的豎子如何灰溜溜的回驛館……”

郡守府中,崔亮面有得的詢問著面前的幾個佐吏雜任,他剛剛得知了秦晉在府門外了釘子,而且還的毫無脾氣可發,不心下大悅。

對于秦晉而言,他本無好,亦無惡,但在一位老者的影響下,他也不介意給此人一個下馬威,以此作為送給楊國忠的見面禮。

幾名佐雜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一說與崔亮,尤其是聽說秦晉在偏門進郡守府時,忍不住縱聲大笑。

“好一個猴急的豎子,崔某還真不忍心他走了這偏門呢,否則又與鉆人下有何區別呢?以后又如何在天下人面前抬頭了?到頭來再有不明真相者,埋怨崔某待人過于苛責!”

崔亮的表中充滿了貓戲老鼠的和自信,秦晉剛剛擊敗皇甫恪凱旋城時,他還對其頗有幾分忌憚。但從今日之舉來看,竟也是個有勇無謀的可欺之輩。崔亮在大唐爬滾打了近二十年,倒在他腳下的對手沒有數十也有上百,又如何能把一個異軍突起的頭小子放在眼里?

“讓他等著吧,今日還只是個開始,接下來還有得玩呢!”

不把秦晉折騰的灰頭土臉,崔亮便覺得不盡興。

“使君萬不可小覷了秦晉那豎子,此人看似忠厚,實則卻是個狡的小人……”

坐在崔亮左手邊的一名白發老者突然出言提醒。

“先生不必多慮,崔某閱人無數,斷不會看錯這廝的,只管看好戲吧!”

崔亮的心中有幾分不滿,他投靠楊國忠自然是利益權衡考量后的結果,但絕不等于賣給楊國忠為奴為婢,世家大族天然的驕傲讓他有著異于常人的優越。因此,對于楊國忠遣來的這個令人厭煩的老者,他表面上客氣至極,但心里是很不以為然的。

這算什麼意思,小看自己嗎?還派來個“監軍”?

但好在割完郡守的公務就要離開此地,這個令人生厭的老者就留給后來人去煩吧。

“使君,馮翊縣令薛景仙請見!”

府中雜役于正堂門口稟報。

真是想曹就到了,剛剛所想的后來人正是這個薛景仙。

馮翊縣的縣治與馮翊郡的郡治均在同州城,據說縣令薛景仙也是走了楊家的門路,才謀得了這個縣令的職,今日正好將那討厭的蒼蠅甩給此人。

“讓他進來!”

片刻之后,一名五短材的中年員大腹便便的步郡守府正堂。

“下吏馮翊縣縣令薛景仙拜見使君!”

崔亮的臉上永遠是那一副標志的笑容,作勢虛扶了一下,輕描淡寫的一支左手邊距離稍遠的一個座榻。

座吧!”

薛景仙是出寒門,在唐朝是地地道道的濁流員,而崔亮出世家大族,乃是清流中的清流,試問他又怎麼可能瞧得起職低微的薛景仙呢?

這個薛景仙對于崔亮的慢待非但沒有一一毫的怨憤,反而還激涕零的大禮一揖,仿佛能夠坐在崔亮的旁已經是無上的榮了。

在當世而言,拋開份地位,代指出世家的清流于代指出寒門的濁流而言,是有著絕對的心里優勢的,尤其是地位低下的濁流若能攀附上地位甚高的清流,哪怕是曾共坐一室,也是足夠夸耀數載的得意事了。

不等薛景仙坐穩,崔亮一指側端坐的老者。

“這位是范先生,楊相公遣來馮翊協助你的,崔某走后可不能慢待了!”

范先生?

薛景仙目中流出些許疑,但馬上又滿臉笑容,站起來行禮。如果按照場套路,初之時,這些不過是虛應客套,對方一定會客氣的阻止他。但那姓范的老者卻無于衷,竟生生的在等著他施禮。

薛景仙僵在當場面有尷尬,但為了不在崔亮面前失禮,也只能著頭皮將假起了真起。重新落座之后,心中就憋著一團火無發泄,只不時在看向那姓范的老者目里流出怨毒之意。

這些微妙之,崔亮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暗笑,姓范的老者沒給他添堵,今次讓他得罪了薛景仙,往后要吃些苦頭了。

按照常禮,介紹賓客的份時,至要說明賓客的籍貫、份和姓名。崔亮只模棱兩可的說了句范先生,實際上就已經是心存不良了。他當然知道這個范先生的底細,以前不過是鄉嗇夫而已,不知從哪里結上了楊國忠,就敢在他面前狗仗人勢不知深淺,自然要尋著機會教訓一番。

然則,崔亮不愿親自出手平白的得罪人,今日小小挑撥之下,來日薛景仙得知了這個“范先生”不過是個鄉嗇夫,其怒火會何等的發,此刻都能想象得到。

一碗茶湯喝罷,崔亮就打發走了薛景仙和“范先生”,和兩個份低微的寒門同一室,實在讓他渾都不自在。

直到正堂只剩下了崔亮一人,他才起自顧自憐的撣了撣半久的袍,想他早有清廉民之名在外,今日又有百姓齊聚送萬民傘,想必聲名傳與海,抑或是留名青史都不是難事了吧。

“家主,這是薛縣令的禮金!”

家生子的老仆彎腰呈遞上來一張禮單,崔亮收斂笑容,看也不看那禮單,混不在意的說道:“明日又會有百姓來送萬民傘,分發給他們吧!”

“是!”

老仆應諾一聲,悄然退下。

崔亮甚是滿意自己一擲千金,救濟百姓的行為,同時又對薛景仙生出了一鄙薄之意。濁流就是濁流,何時何地都忘不了貪財,而他從小錦玉食,對充滿了銅臭味的錢本就沒有概念。在他的眼里,只有名聲才應是窮極一生追求的目標。

亦因此,他在家之后,幾乎散盡家財,終于換來了“清廉民”四個字。

可別小看了這四個字,迄今為止,崔亮這一支的所有崔家男兒,只有他的位最高,名聲最顯赫,甚至就連長房長子比起來都差之遠矣。

次日一早,郡守府外果然又聚滿了百姓,聽說崔使君要離任,都哭的撕心裂肺,懇求崔使君不要離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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