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是在半小時后接到了唐惟的電話,隨后一路紅著眼睛來到薄家,跌跌撞撞進門,就有一個瘦小的影子沖進來撲到懷里。
唐惟聲音還帶著一后怕,媽咪
惟惟,你嚇死媽咪了知道嗎
唐詩著唐惟的臉,沒出事吧啊小舅舅呢
小舅舅薄夜聽到這個稱呼瞇起眼睛諷刺地笑了笑,唐詩,你連你兒子都要騙
什麼勞什子的小舅舅叢杉就是個唐奕的替
唐詩臉煞白,你閉
可是晚了,唐惟已經什麼都知道了,從接到叢杉家庭的一切,到現在薄夜這句一針見,他什麼都知道了
叢杉不是自己的小舅舅也和他的親舅舅唐奕沒有任何關系
那麼他的親舅舅到底在哪里為什麼不出來為什麼媽咪要和叢杉演戲一起騙他
小男孩的腦子那麼聰明,閃過無數疑問,所有的可能都被否定以后,剩下的不可能便尤為目驚心。
唐惟發,媽咪我舅舅呢
唐詩想開口解釋,可是偏偏一張便啞了聲。
,無力訴說那個殘忍的事實。
抱起唐惟,走出薄家大門,后薄夜喊,唐詩,叢杉本不是什麼小舅舅,孩子需要真正的父親是我
真正的父親
唐詩笑了。
叢杉哪怕和唐惟毫無緣關系,也比你這個真正的父親來得好多了
字字誅心
薄夜瞳仁,他以為他幫把兒子平安帶回來,可以抵消一點心頭的舊恨
可是,新不抵陳年恨,他忘了唐詩曾被他如何摧毀,如今要回來,難如登天
蘇祁停了車過來,正好看見唐詩抱著唐惟從薄家大門抹著眼淚出來,他上去焦急喊了一聲,唐詩
唐詩抬頭,他便上前,寒風中蘇祁解開了自己寬大棉襖的扣子,隨后向兩邊拉開,將他們母子二人統統罩在自己懷里,用兩邊的服包裹住。
唐詩沒忍住,眼淚又出來了。
這一幕場景,刀子一般生生劈裂了薄夜的。
蘇祁笑了笑,看了眼自己懷里的小不點。喲小兔崽子,沒事就好。
唐惟破涕為笑,和蘇祁抬杠,哼,我是主角我才不會出事
他們打鬧逗趣,都像是一個個耳打在薄夜臉上。
曾經深過他的人,現在躲在另一個男人懷里取暖,連他的兒子,都和那個男人如此親。
他以前所擁有的一切,在這一刻以一種決絕的姿態通通棄他而去。棄他而去,奔赴另一個人。
他到底親手埋葬了多希和溫暖
薄夜跟著唐詩追趕出來,卻在看見蘇祁那一刻生生止住了腳步。
寒風吹來,涼人心。新年伊始,他像是經歷了一場災難,那些當初不被他重視,被他丟棄的一切,到現在就為凌遲他的工,連同回憶一起,想一遍,痛一遍。
薄夜想,從來沒有人可以把他傷這樣,甚至沒有還手之力。
安謐呢若是五年前的安謐呢
薄夜不敢去想,他不敢去承認現在他心里唐詩的分量是否已經超過了安謐。
他甚至不敢去查五年前。
葉驚棠曾經在某個夜里笑著對薄夜說,薄夜,你對于唐詩,永遠都是最慫的那一個。
他說的很對,薄夜不是不查,是本不敢查。
很多證據和五年前已經不一樣了,他調查雖難如登天,但是不是不能查,是他本沒有勇氣邁出這一步。
若是唐詩無辜他該當如何若是安謐的死真的只是一個意外,那他,到底要怎麼面對那個被自己毀掉全部人生的人
他會后悔嗎
他已經后悔了
他說不出口,不敢去承認自己的膽小懦弱。可是面對唐詩的時候,他就變一個逃兵,不斷地給自己洗腦,五年前,他沒有做錯。
他若是錯害唐詩曾經對他滿腔熱的深,就是毀在他自己手里
薄夜倒退幾步,涼風穿堂而過,驚起萬千洪荒。這一刻,他心頭涼薄如廢墟,被藏在千年不化的厚厚雪山之下的真相,或許已經出了冰山一角。
他握不住穿堂風,就像握不住唐詩的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