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于開始清醒悔悟,自己當年犯下了多大的罪。
早已超過了唐詩背在上的所謂殺人犯的罪名。
他才是真正的殺人犯他毀了唐詩的一輩子
視頻通話結束后,林辭給薄夜發送了一份文件,是一些案的疑點和有關于那組ip地址的消息,林辭所有的記錄相當清晰明了,他一定花了很大的力氣去整理搜集。
林辭對于唐詩的事,向來赴湯蹈火。那不是男人對人的曖昧,而是對于唐詩的尊敬。
連林辭都在拼了命的幫唐詩洗罪名,當初那麼多人說不可能是唐詩,可是為什麼,他偏偏沒看見
為什麼
薄夜合上電腦,整個人像是被空了靈魂,站起來,恍惚了許久。許久,他像是抑了很長時間,抓起客廳里的裝飾花瓶,摔在地上摔了個碎
男人發出一聲毫無意義的低吼,在這個時候,語言已經失去了作為文字的意義,那些單薄的字眼早已無法替他傳達什麼了,唯有靠著本能的嘶吼,發泄,才是真的來自最原始的憤怒,將他的理智狠狠撕碎。
他憤怒,憤怒自己摧毀了五年,更憤怒自己竟無能這樣,一場別有真相的案件,竟然要到了數年后,讓一個神莫測的人來替他引導,他才能有所察覺
薄夜摔完東西一腳踹翻了一邊的茶幾,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發心里的煩躁發泄出來,不知道到底要讓自己如何冷靜。
他騙不了自己,他暴怒,他嘶吼,因為他害怕
害怕得要死
當年的真相已經不再是他記憶里的所謂失手殺人,那他到底要怎麼辦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甚至推翻了原來的兇手,他要如何收場
他錯害了唐詩,他怎麼挽救唐詩岌岌可危的人生
不,他本已經沒有機會了唐詩已經跑了跑的遠遠的,早就已經離開他的世界了
他可悲就可悲在,到頭來察覺到一切的時候,邊已經一個人都沒剩下,所有人,都對他大失所他母親開始全球旅游不再過問他的消息,他兒子用盡計謀從他掌心溜走,而他的前妻他恨了那麼多年卻恨錯了人的唐詩,也已經帶著兒子徹底離開了海城
他還剩下什麼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他可悲嗎他可笑他活該
薄夜無助地捂住自己的臉,在一片狼藉中半跪在毯上,靠著茶幾,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卻沒有忍住熱淚,從他眼里滾落。
他嗚咽得像一條困,忍無可忍,再也無法招架現在心的各種緒,波濤洶涌將他吞沒。
他很想嚎啕,很想嘶吼,可是怎麼辦,他的救贖已經被自己親手給弄沒了。
若是唐詩的名聲得以平反,就獲得了新生,那誰來救救他呢誰來誰來拯救絕的他呢
那天夜里,薄夜整整一夜沒有合眼,無聲地流完眼淚就開始發呆,甚至不小心到了地上的花瓶碎片,鋒利的陶瓷割裂他手心的皮,嵌紋理,模糊。
薄夜像是察覺不到痛一般,茫然地舉起自己的右手,看著手掌心的傷口汩汩而出的鮮,目驚心的紅。
他盯著那個傷口許久,咬牙,一鼓作氣拔出那片鑲嵌極深的陶瓷碎片,珠飛濺原本麻木的卻在下一秒,措不及防的痛意悉數回歸,牽扯出心臟深的劇痛,他臉蒼白,像是失了魂。
傷口沒有止,鮮便洶涌著從那道傷口涌出,他痛,可是心更痛。
他在想,當初唐詩走投無路到割腕自殘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他現在這麼痛
不,不可能的,他現在手上的傷,哪比得上唐詩右手手腕數十道鮮淋漓的疤
當時的痛在此刻以一種反擊的姿態統統回到了薄夜上,他想起了唐詩一個人在監獄里著非人一般的侮辱折磨,而他卻在這花花世界翻云覆雨,對比對明顯,多嘲諷。
這一刻真相來臨,如同凌遲他的劊子手,薄夜閉上眼睛,眼前卻全是唐詩曾經的音容笑貌。
五年的婚姻,五年的夫妻誼,他送給一場莫須有的罪名,當時他會不會想過若是錯害,那麼自己會到多大的報應
沒有,他本就沒有替唐詩考慮過一丁點
薄夜眼眶紅腫,掌心鮮斑駁,因為流失了大量,薄夜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他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慢慢的傾仄,扭曲,連同他整個世界一起,逐漸坍塌,逐漸奔赴一個黑白的盡頭
薄夜再次醒來是在醫院里,林辭和江凌坐在一邊,看見他醒了,江凌在一邊開玩笑,你怎麼不干脆再往下割一點,直接割腕呢割掌心干什麼掌紋斷了賠財運啊,你自己擔著。
薄夜手,怔怔地看著自己右手上被包扎起來的傷口,他想說話,嗓子卻啞了,我
是你的特助因為你整整一天沒有回音所以擔心,就上了你的私人公寓找你。媽的,一進門東西摔了一地,滿地還都是,不知道的以為進了賊被人捅了。
江凌看著薄夜,好看的眉目一揚,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什麼事這麼想不開
印象里的薄夜十分冷酷,且尤為果斷利落,發現一件事不對的時候就會立刻而退,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
除了唐詩。
江凌便試探著問道,不會是和唐詩有關吧
薄夜眸一,江凌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得了吧,你現在為了唐詩要死要活這樣,當初怎麼不自己多腦子
江凌半看玩笑辦嘆了口氣說道,薄夜,你別再因為唐詩的事糾纏人家了,人家,也不稀罕。
是,是不稀罕了。連人帶影都從海城消失了,連蘇祁都不知道的下落。走得這麼干脆狠絕,當然不稀罕他
這算報應嗎不,報應應該遠遠還不夠吧
可是他他后悔了還不行嗎他現在,是聽見唐詩這兩個字,心臟就疼,就疼得要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