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大早，宋積雲就由何大志等人簇擁著，和周正、汪大海去了窯廠。
去得不早不晚。
嚴老爺等人已經到了，馬會長還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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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老爺就拉著宋積雲說悄悄話：「知道為什麼我們來嗎？
」 宋積雲搖頭：「您都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 「不知道馬會長知不知道？
」嚴老爺有些不安，他對宋積雲直言道，「萬公公, 記很好，上次在風神廟，他很不高興。
如今又是長江後浪推前浪的，我尋思著，這次窯廠的競標，我就不參加了。
沒想到萬公公還是把我來了。
」 言下之意，是指萬公公這個人很記仇，他已心生退意。
在宋積雲看來，嚴老爺這個年紀已經應該退休了，可此時的人認同「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心目中沒有退休這個概念，一般都是活到老乾到老。
你勸他退休，他說不定以為你嫌棄他。
; 只能安他：「瞧您這話說的，我們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若是論經驗，得有您這樣老辣。
別人我不知道，我們窯廠就多虧了有您指點，不然收瓷坯這一件就得把我們搞得頭昏眼花的，不知道怎麼辦好？
」 嚴老爺臉上終於有了點笑, 道：「你這孩子，就會拿好話哄我開心。
不過, 我的確是比伱多吃幾年的米，對景德鎮的一些前程往事多多都知道一點, 你以後有什麼事只管來問我就是。
不過，這次我也是真心想把窯廠給小輩，回去含飴弄孫了。
」 他還和宋積雲開玩笑道：「你嚴叔以後有什麼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可要幫他一把！
」 宋積雲汗。
兩人笑瞇瞇地說著話。
宋桃來了。
前呼後應，帶了一群人。
其中有個高個子做管事打扮的年輕男子，神斂，舉止沉穩，宋積雲不由多看了一眼。
周正已在旁邊道：「這是宋三小姐的左膀右臂。
宋仁。
從前在碼頭混，不知怎麼地，被宋三小姐看上了，前些日子洪老太爺召回了一部分人，他就做了良玉窯廠大管事。
」; 看來又是開金手指。
宋積雲「嗯」了一聲，和剛剛加的吳老爺說著話。
「雲朵！
」突然有人在背後喊。
一回頭，是宋桃。
宋桃穿著件大紅遍地金的褙子，油綠杭綢繡忍冬花折枝花的馬面，著金步搖，戴著金戒指，打扮得十分華麗，不像是來開會的，像是來參加婚慶的。
「雲朵！
」見宋積雲沒有理，又笑盈盈地喊了宋積雲一聲，親親熱熱地道, 「我們可有些日子沒見了。
等會散了會，我們找個茶樓坐坐，說說話唄？
」 很是張揚。
只是還沒等到宋積雲說話，旁邊已有人朝著「呸」了一聲，罵道：「毒婦！
」 宋桃頓時變了臉。
衝著那人冷笑道：「沒用東西！
只知道罵人。
你有本事別把自家的瓷坯往別人家挑啊！
」 男子惱怒，揚手就朝宋桃搧了過去。
; 宋仁一把就抓住那人手，低聲喝斥道：「你想幹什麼？
這裡可是窯廠！
」 說著，他把那男子拉到了一旁。
宋桃邊的人則團團上前，把宋桃護在了中間。
那男子邊的幾個人見了，也都圍了過來，護住了那男子，七手八腳地衝著宋桃等人道：「你們想幹什麼？
」 「鳩占鵲巢，拾人牙慧，罵你怎麼了？
」 還有人去推搡宋桃的人：「你們想幹什麼？
」 罵宋仁：「走狗！
在人下討生活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囂！
」 宋桃等人的臉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眼看著雙方就要打起來了，居然連個勸架的人都沒有。
宋積雲看著直皺眉。
有小廝高聲喊著：「萬公公到了！
」 兩撥人立刻偃旗息鼓，收拾了緒，各自站好，迎了萬公公進來。
相比上次，萬公公神間滿是疲憊。
; 他在主位坐下，等到小廝上了茶點，他抬瞼掃了眾人一眼，好像是在確認到底都有些什麼人來了似的。
宋積雲覺到他目停留在自己上的時間有點長。
難道是因為坐在馬會長的下首？
馬會長沒有來，首位的第一人，太顯眼了？
宋積雲思忖著，就聽見萬公公清了清嗓子，高聲道：「這次你們大家來呢，是為了近日青花瓷降價的事。
」 眾人面面相覷。
宋積雲也有點意外。
端起茶盅，慢慢地喝了一口。
「我知道，因為良玉窯廠燒出了龍窯，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過，景德鎮也因此出現了好幾起打架鬥毆事件，還死子人。
這樣下去，景德鎮只會越來越。
」萬公公繼續道，「我決定了，以後景德鎮的瓷都不允許隨便降價，也不允許隨便生產。
」 「什麼意思？
」在座的眾人像炸了鍋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嗡嗡地小聲議論起來，「不讓隨便降價我舉雙手贊，可這不讓隨便生產……聽不懂！
」; 萬公公任由眾人議論著，神悠閒地喝著茶。
宋積雲垂著眼瞼，挲著手邊的蓋碗的碗沿，大致上已明白了萬公公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了。
宋家窯廠的釉上彩一出，宋桃的青花降價也賣不出去，降價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可讓宋桃燒釉上彩，先不說技了，就是人手都不夠，更別說和宋家窯廠相比了。
那就唯有強制干預。
大家統一價格，按計劃燒瓷。
也就是說，窯廠讓你燒多瓷你就只能燒多瓷。
你說一窯就把窯廠規定的瓷全都燒出來了，不好意思，你的名額已經用完了，你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允許多燒，你就只能幹看著，閒著唄。
或者是，想辦法讓窯廠允許你多燒。
宋積雲在心裡罵了一句「傻叉」。
不知道這主意是宋桃想出來的，還是萬公公想出來的。
只是這悉的味道，怎麼看都像「前世」能想出來的辦法。
; 幹什麼了？
要出這樣的損招？
宋積雲對前世發生的事非常好奇起來。
可惜，宋桃永遠不會告訴。
懶洋洋的沒有吭聲，可有人偏偏不放過，問：「宋老闆，您覺得如何？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