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時的宋積雲，正站在昌江碼頭上，看著窯工小心翼翼把一筐筐新出窯的瓷抬上即將啟航的大船。
站在後的周正頗有些憂心忡忡地道：「您就這樣讓李家的管事送了個梅瓶過去，不會出什麼事吧？
」 宋積雲笑道：「能出什麼事？
」 周正言又止。
能出的事可多著了！
比如說，萬公公老怒，殺到了窯廠，卻發現他們把新燒的瓷送往了淮王府,準備通過淮王府之手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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ℭ 再比如說，把萬公公氣了個好歹，乾脆一件瓷也不讓他們燒了，他們只能關門大吉。
還有可能以權人，找個藉口把他們東家下大獄…… 事不足，敗事有餘。
他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可宋積雲已經做了決定,他們也如同箭在弦上，不能不發,周正只能盼著萬事都如宋積雲所料,一切穩穩噹噹，順順利利！
; 他不由在心裡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道：「萬一宮裡的其他人看到了我們通過淮王府送進宮的瓷太好看了，私下裡藏了起來呢？
」 那就沒辦法將新燒的青花送到宮裡的貴人手裡，就沒辦法討宮裡的貴人喜歡，就沒辦法讓宮裡的貴人點著要只有他們能燒的新青花瓷，就沒辦法威懾萬公公。
宋積雲笑道：「這不過是個備選方案，要想事，還得想其他的辦法！
」 周正不解。
宋積雲悠然地道：「擒賊先擒王。
既然要收拾萬公公，當然得去京城，得找京城二十四衙門裡的人。
」 「啊！
」周正都驚呆了,磕磕地道，「找，找京里的人！
」 他在宋家窯廠當大掌柜，在景德鎮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可他最遠也就到過南京。
京城,離這裡十萬八千里，他想都不敢想。
「不錯！
」宋積雲笑道,「去京城裡找門路——只有幹掉一個督陶，才能威懾那些跳樑小丑。
」; 東家這心，也太大了點吧！
周正頭皮發麻，好一會才道：「那，那我們要去就京城嗎？
」 「不！
」宋積雲笑道，「我們先去蘇州！
」 「去蘇州？
」周正已經被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砸暈了。
「去賣我們的新青花瓷啊！
」宋積雲笑問他，「你不會以為我準備把這麼多的梅瓶就這樣放在景德鎮賣吧？
萬一萬公公想不開，來我們窯廠逛一圈，看見我們新燒的瓷就拎起來看看，磕著著，瓷碎了，難道我們還能要他賠不？
當然是越早把這些貨賣出去越保險啦！
」 周正這才覺自己的腦子開始轉了起來。
還別說，那萬公公要是這麼不要臉，他們還真拿他沒有辦法。
與其一堆瓷放在那裡稍有不慎就會碎，不如早點換銀子——銀子可比瓷好保管十倍百倍。
宋積雲歡快地道：「等我們把這些瓷都換了金子，我就不相信，砸不走一個萬曉泉！
」; 就是有點貴！
周正在心裡想著。
「誰敢砸我的飯碗,」宋積雲冷笑道，「我就敢要他的命！
」 周正了額頭的冷汗。
有穿著綠武服飾的高挑男子帶著幾個衙役之類的人走了過來。
宋積雲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天在八仙庵里遇到的鄧大人。
這是遇到巡檢司的人了。
他們的船離碼頭，都需要巡檢司的蓋章才能通行。
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那鄧大人一轉頭，和的目了個正著。
這就不能不去寒暄幾句了。
宋積雲上前，給鄧大人行了個禮。
鄧大人顯然看到宋積雲也很詫異，但他表現得比還要有禮，不僅還了禮，還迴避地垂下了眼瞼，得知宋積雲的船要離開碼頭，他叮囑跟在邊的人：「以後宋老闆的貨離岸，
你們都關照幾分。
」; 他後的幾個紛紛恭敬地應諾。
宋家窯廠之前和巡檢司的關係一直都很好，但因為寧王走私案，巡檢司的人上上下下都換了個遍，他們需要重新走關係，汪大海跑了好幾趟，客也請了，飯也吃了，禮也送了，
但進展不太大。
宋積雲正為此犯愁，沒想到就這樣輕輕鬆鬆地解決了。
大喜，真誠地向鄧大人道謝。
鄧大人揮了揮手，帶著人走了。
宋積雲忙讓人去了汪大海過來，讓他去拜訪鄧大人，還悄聲對他道：「比從前送給巡檢司巡檢的禮重三。
」 人敬一尺，敬人一丈。
汪大海喜不自地去了巡檢司。
* 元允中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擺棋譜。
他把手中黑的雲子丟在了草編織的棋罐里，忍不住角高翹。
沒想到還真的想出了辦法。
; 他吩囑邵青：「把我的名帖給張鄧晨。
」 邵青笑著應「好」，還有些擔心宋積雲的計劃：「等到淮王府的年節禮送到京城，再送到萬貴妃手裡，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您看，要不要跟宮裡打聲招呼？
」 「不用！
」這次反對的是元允中，他道，「淮王最近想改立世子，淮王妃拼了命要保住自己兒子的地位，一定會想盡辦法得到萬貴妃的支持。
宋小姐的瓷好比那瞌睡遇到枕頭，是最好的時機。
」 只是不知道是誤打誤撞，還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如果是前者，那的運氣也夠好的了。
元允中問起另一件事，他沉：「說，要把瓷賣到蘇州去？
」 邵青笑瞇瞇地點頭，道：「要跟家裡的管事說一聲嗎？
」 蘇州可是公子的祖藉。
元允中想了想，正要開口，宋積雲來了。
給元允中帶了一對尺高的四瓣花觚。
; 通雪白，雲霧般繚繞著深深淺淺的藍，如一滴靚藍的料落了水中，一、一縷縷地在水中洇染開來，極其淡雅明淨。
元允中自詡見多識廣，也一下子被這樣一對花觚給鎮住了。
他驚艷地著潔細膩如玉石般帶著些許涼意的瓶，愣道：「這，是你新燒出來的青花？
」 聽到和見到是完全兩種不同的。
宋積雲就知道沒誰會不喜歡它。
當初在一場私人拍賣會上見到這樣一對花觚的時候，也被驚艷到了，花了八位數把它拍了下來。
「送給伱的！
」大方地笑道，「過幾天正好用來梅花。
」 元允中深深地著宋積雲。
這算不算是藝高人膽大。
這樣一對能做罕世之珍的花觚，就這樣送給了他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