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灶中火勢正旺,燒得土罐中藥滾沸。
清苦藥香很快就蔓延過了整個院中。
趙懷安掏出早間買的梅花簪,五指緩緩挲著上面的梅花印,目下意識的落到了的發間。
“我。”
他剛吐出一個字,羅婉兒以為他又要說那些話,頓時顧不得狐疑,頗為無奈的笑了笑。
“我緣何要多想,娘這樣子,我也擔心。”
別說蕓娘什麼都沒做,就算當真做了什麼,自己也不會生氣。
頓了頓,羅婉兒又認真道:“懷安,你且放心,即便是日后姐兒回來,我離了趙家,我依舊會待娘好。”
這話,如同一盆冷水兜頭潑到了趙懷安頭上。
趙懷安拽著梅花簪的手發,腔頓時堵了一團郁氣。
這話倒是提醒了他,是個時時刻刻盼著離開的人!
自己還擔心誤會了自己和吳月牙,哪兒知人家就不在意。
偏這時,青姐兒又湊上來說了一句:“大哥,三姐何時能回來,我都想了,娘應該也想了。”
不然,也不會將大嫂嫂認三姐了。
趙懷安抿,湛黑的眸子定定的落到了羅婉兒上,毫無意外就對上了羅婉兒來的目。
在等他回答,他幾乎從眼里看到了毫不掩飾的期盼。
趙懷安心中越發氣悶,悶聲聲的回了一句:“還早。”他扯過羅婉兒手中扇,就坐在了爐灶前。
青姐兒覺自家大哥似乎不高興了,訥訥的張了張,很是不解。
羅婉兒也是莫名,剛不還好好的嗎?
“你和青姐兒先去洗漱,我來熬藥。”就在這時,趙懷安又朝看了過來。
他的聲音已經較剛才溫和了不,羅婉兒險些以為先前和青姐兒說話的人不是他。
不過,如今蕓娘境況堪憂,趙家又出了個拋妻棄子的親爹,想來趙懷安心中正當煩悶,說話間帶著點不快也是正常。
安的拍了拍青姐兒的手背,讓青姐兒先去洗漱,自己則支去拿他手中扇。
“懷安,還是讓我來吧,你不溫書了嗎?莫要誤了你,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兒。”
這藥至得熬上一兩個時辰呢,羅婉兒不想耽誤了他。
“不溫。”趙懷安冷淡開口,湛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藥罐看,儼然沒有和談話的打算。
羅婉兒盯著他繃的下頜線看了一瞬,心想他估著確實是因蕓娘的事兒而難,一時間,也不好多說什麼。
很多事,終歸只有他自己看,旁人多說什麼也無意。
思定,抬著步子,就跟著青姐兒回屋洗漱去了。大風小說
趙懷安覺到離開的步伐,煩躁的搖了搖折扇,就聽那遠去的腳步微微頓住,接著,子脆生生的聲音響起。
“懷安,有句話說的好,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你是要做大事兒的人,一定不會被這點難事兒絆住了手腳。”
趙懷安錯愕的朝看去,就見子巧笑盈盈,正滿含鼓勵的看著他。
對著這樣的,趙懷安竟冷不下臉來。
明知道會錯了意,他還是朝點了點頭,眉目舒展道:“早些休息。”
羅婉兒從他這笑容中看出了幾分真切,頓時松了一口氣,轉就回了屋中。
趙懷安凝著耳房的方向看了一瞬,耳旁似又漸漸回響起了適才的話。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他從未怕過什麼,自也不會怕一個趙。
如今,一切還只是一個開始,他早晚要讓他娘瞧見那男人報應的那天。
不過,讓他不明的是,適才說那話時,心中可當真是那般想的?
若當真那般看好他,又為何一定要走?
這夜,小院中的藥味久久不散,次日一早,村口就傳來了鞭炮聲。
原是因著楊里長嫁的緣故。
這本是一樁極為熱鬧的大喜事,可傳著傳著就變了樣。
一來是楊春燕天不亮就上花轎的緣故,二來這是因為新郎沒上門親迎。
青河縣素來就有黃昏之時接親的習俗,一來是因為大家信奉黃昏時分最為吉利,二來則是因為接回去后,剛好拜了天地房。
像楊家這般,一個早天不亮就將閨送出去的,還是頭一遭。
村里人議論紛紛的同時,又傳出去了楊春燕上花轎前還鬧了一通自殺的事兒。
眾人越發不明,既是要嫁到縣丞家過好日子的,為何要自殺?
不過,楊里長畢竟是一村之長,家里又出了個秀才郎,大家雖頗有唏噓,卻也不敢多話,只怕給自己招了麻煩。
這些閑言碎語傳到羅婉兒耳朵里時,羅婉兒正好在數著今日的盈余。
對楊家的事兒不興趣,索也聽得興趣缺缺,林芝芝見不怎麼搭話,就沒再多言。
又因著還得趕去楊家吃喜酒,便沒再多待。
等林芝芝走后,羅婉兒將盈余了賬,就去堂屋里做皂角手工皂了。
皂角手工皂做起來比一般手工皂復雜,羅婉兒原是想空了再做,誰知道,又發生了蕓娘這事兒。
索得暫時在家陪著蕓娘,這不知不覺間,還真讓將皂角手工皂折騰了出來。
等給手工皂上了模,就發現蕓娘正坐在堂屋門口看。
今日出了大太,羅婉兒將桌椅全搬來了出來,想讓蕓娘曬曬太。
蕓娘一出來便趕著絹帕,倒和平日里沒什麼異常。
“娘,可是了?”見蕓娘長久不說話,羅婉兒放下模,抬步朝走去。
蕓娘依舊看著,只目中有著些許迷茫。
“姐兒,你大哥和月牙兒當真沒親嗎?我怎麼覺得他們已經親了,而且,你大嫂也在院中折騰過這些?”
羅婉兒面一僵,一時不知該如何跟解釋,又聽肅聲道:“姐兒,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羅婉兒心知不能刺激,下意識搖頭,就見院外,一亮紅襦的吳月牙快步而來。
“蕓嬸子!月牙兒來看你了,你可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