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夫子聞言手里作立刻一頓，然后緩緩收回手掌，攏袖中，問道：“這尸，你等是從何發現的？可有其他異樣？”
“有！”
仵作連連點頭說道：“當時小人是和知府大人一同前去的，此尸從城外河里撈出來，小人上前略檢查后，發現似乎是摔死之后，又從極遠的地方漂流下來，也不知多天了。不過奇怪的是，南疆天氣酷熱，這尸漂流時間不短，卻并未鼓脹起來，而且當時上還有幾黑的羽。”
“黑羽？”
韓夫子眉頭微挑，“什麼樣的羽，現在可還能見到？”
“當然能，夫子請跟我來。”
仵作領著韓夫子走到另一邊的證臺前，指著盤中黯淡的幾支黑羽，“這些羽上，同樣帶著毒，夫子務必小心。”
韓夫子點了點頭，隔著布拿起羽打量，眼中閃過奇異之。
與南疆熱地區的鳥兒不同，這羽偏厚重，應該來自較為寒冷之地，而今中原正于冬春際，有這種羽的鳥類有很多，不過黑的鳥極為見……韓夫子想了想，沒能曾在大夏見過的鳥兒對得上號。
不過……對不上號，或許才是解開謎題的鑰匙。
韓夫子目閃，似乎想到了什麼，放下羽又轉回到驗尸臺旁，打量著從尸上下來的外套和襯。
從尸特征上，此面容已毀，已經看不出什麼，不過這套，卻能令他從中推斷出不東西。
此上印著“夏車”二字，乃是大夏京城車行獨有的印記。
若是他記得不錯，這家車行背后還是皇商，不過這套服版型大，顯然不是給子穿的，此死之前，乃是扮男裝。
再看襯，雖然已經被污染地看不出原本，不過是看質地，便知是家繡坊出產的薄，價值不菲，只有皇親國戚才有資格穿戴。
此，與皇室有關。
韓夫子心頭微凜，接著問道：“此可還有其他隨攜帶之留？”
“不曾。”
仵作無奈地搖了搖頭，“當時第一個將這尸打撈上來的，并非我等，上的東西全在這里了。”
說著，他瞧見韓夫子凝重的表，心也頓時跟著一沉，惴惴不安地問道：“夫子，您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對于這位平日里只在學堂教書，鮮來府衙的韓夫子，他本來是看不起的，甚至心嫉妒，知府大
人為何會給一個窮酸書生那麼高的待遇。
不過在經歷幾次懸案驗尸后，他的態度早就從原來的不屑，變現在的敬畏有加。
在奇毒詭蠱的南疆，有這麼一位通醫毒之的人坐鎮，這整個縣衙里的人都安穩多了。
“關系甚大。”
韓夫子丟下四個令人心驚的字眼，轉向外走，“此事告訴知府大人，最好是帶著那些服前去稟告武王，再做定奪，在下就先回去了，待得知府出巡回來，在下隨隨到。”
“韓夫子慢走！”
仵作習慣了韓夫子說走說走的格，也不敢阻攔，目送韓夫子離開，心里頭卻怎麼都不安穩，他還是頭一次見韓夫子對一件事這麼上心的。
府衙離學堂有一段距離，韓夫子從衙里出來，心中有些發悶，見時間還早，他便選擇沿街步行。
看著街邊熱鬧歡騰的景象，韓夫子輕輕嘆了口氣，三十歲出頭的年紀，眼里卻現滄桑。
府衙里的那詭異尸，必定是毒師手段造的。
那黑羽的怪鳥，亦是令他回憶起當年師父和師祖談論毒，自己在一旁靜聽的場面。
只是他當時也只聽了個一知半解，這些年雖然靠著當年死記背的底子，醫和毒都有所長進，但跟師父和師祖比的話，相差太遠了。
一想到府衙暗地里對他的稱贊，韓夫子搖了搖頭，加快腳步。
盞茶時間過后，韓夫子回到學堂夫子院，他漂泊而來，手中雖有閑錢，卻也懶得購置房產，知府便替他在學堂里單獨安排了一間別院，算是這幾年替他分憂解難地獎賞。
聽到悉的腳步聲，扎胡拉立刻眼睛一亮，站起來跑到門前抬手行禮：“學生拜見老師。”
“小狼，你回來了。”
看到自己最為欣賞的學生，韓夫子臉上生出一笑容，語氣溫緩：“可曾用過午膳？”
“學生來得急，秀姐姐就替我準備了午膳。”
扎胡拉跟上老師的步伐，解釋兩句后，語氣忽然一沉：“學生匆忙來此，是有事相求，還老師幫忙！”
韓夫子腳步微微一頓，而后頷首：“跟我來書房。”
扎胡拉聞言心中頓時微松，只要老師不立刻拒絕，這事兒就算是功一半了。
韓夫子的書房布置地十分淡雅，有一藥香味，聞著令人神清氣爽，扎胡拉心中的躁也被平了些。
他雙手奉上那疊寫著歪歪扭扭自己的
紙張，“聽學堂里的其他夫子說，老師學究天人，在醫和毒上亦是通，連知府大人都會請您去幫忙，那這些紙張上的藥材，老師一定認得。”
韓夫子聞言微微一笑，一張紙一張紙地接著看，一邊說道：“即便是你匆忙記下的藥材，這紙的字跡也太不堪目了些，你可別忘了，你的書法也是為師教的。”
扎胡拉聽得小臉微紅，連忙拱手行禮：“急所致，還請老師多多包涵。”
話音落下，扎胡拉卻久久不見老師回應，他疑地抬起頭，便看到原本滿臉微笑的老師，此刻眉頭竟然鎖起來。
“老師？”
韓夫子沒有回應，而是走到書桌前坐下，提筆將紙張上的材料一一列出來，蹙眉盯著，陷了沉思。
這幅方子，好生古怪。
說是藥方，其中有混雜了諸多見封、喪心病狂的毒材，可若說是毒藥，又可見其中續人命之藥理，與師父當年研制的續命丸有幾分相似。而且，最后幾份藥材他居然只覺得眼，用藥相當冷僻。
這到底是要毒死人，還是要救人？
還是說，給這份方子的人故意多添了藥，以此來混淆視聽？
從府衙出來后韓夫子心中本就沉重，而今又看到如此古怪的一個方子，他頓時忍不住往毒師那方面想。
他深知自己的水平，也就比一般的藥師毒師好上那麼一點，若是跟南疆十萬大山中的奇絕詭道相比，本沒有可比。
若是惹上這麼一個毒師，肯定沒好果子吃，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問道：“小狼，這份方子是誰給你的？你要拿這份方子做什麼？”
“老師，您還記得我跟您說過，外面的人是進不去我們寨子的嗎？”
扎胡拉聲音低沉，“可就在前幾天，我爹從外面帶回來一個姐姐，和您一樣，來自中原。”
韓夫子聞言登時目微凝，卻沒有急著說話。
“來了之后，整個寨子的人都變得很奇怪，阿爹阿娘對的態度也很奇怪，。”
扎胡拉繼續說著，臉上浮現些許疑：“姐姐人很溫，我怕會跟我妹妹一樣消失，就找了一個機會跟說了寨里的事，可似乎并不怎麼震驚，只是讓我下次回去后，帶上這些藥材，說只要這樣，就能自保。”
韓夫子聞言目一閃，看來扎胡拉所說的“姐姐”也是一個毒師，并且其毒道造詣很可能在他之上。
這樣一個毒師，卻被困在了扎胡拉那小小
一座山寨中無法，武王忌憚的蛇神教，果真不簡單。
念及此，韓夫子說道：“這些東西，我會在下個休沐日前替你準備好，不過你也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
扎胡拉聞言頓時一喜，“學生明白，多謝老師相助！這些東西的錢，等我上次狩獵的皮一定會還給您的！”
“無妨，錢的事不著急。”
韓夫子擺了擺手，“下次回來再來尋我，告知你那位姐姐的境況。”
若扎胡拉父母真要對一個懷六甲的二八，甚至是對其肚子里的胎兒下手，他如何能忍心？
扎胡拉聞言臉上卻無喜，反倒面憂，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多謝老師關心，只是，若是您想手寨里的事，學生還是要勸您三思而后行。”
他年紀雖小，可有些事看得多了，自然明白，山里的世界和外面是不一樣的。
若夫子因為惻之心，手寨中，極有可能會讓事變得更加糟糕。
到時候非但救不了那位陸姐姐，還會害死更多人。
韓夫子也不是第一天來南疆了，他看出扎胡拉的想法，頓時微微一笑：“放心，老師自有分寸。若無法手，自不會強求。”
扎胡拉聽老師這麼說，微微放心，起行禮：“那學生告退。”
“去吧。”
送走扎胡拉，韓夫子歇了一陣，便去上課。直至傍晚放課，他才拿著方子出門，向府衙行去。
這上面的東西有不藥堂都沒得賣，還是走府的路子快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