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城中府衙,專為韓立設立的藥坊當中。
韓立蹙著眉頭,靜靜看著浸泡在特殊溶中的一塊,歷時四月,他從毒中分離而出的毒材,已識別出四種,這個速度放在一般毒師當中算不上慢,可對如此復雜的藥毒來說,實在是杯水車薪。
他略估算過,中蘊含的毒之復雜,起碼需要20種以上的毒材混合在一起,以特定比例循序漸進地喂食,才能不傷及本。
只是這樣一來,藥人活不了多久。
按照武王給他的報,京城藥人作的多是活死人,那這幅藥方中,又是靠什麼維持藥人不死的特?
韓立百思不得其解,亦無法推算出藥毒比例為何,早年在師父課上記下的筆記都快被他翻爛了。
韓立抓了抓日漸稀疏的頭發,愁容滿面,按照現在的進展,別說一年之后拿出果,便是等到武王被藥人軍滅了,恐怕這東西都沒研究出個一二來呢!
“老爺,小狼來了。”
外面傳來秀兒的通報聲,韓立眉頭一松,放下手里的工走出門去,他已經悶在房八日有余了,和胡拉出去走走也好。
藥坊外,扎胡拉見到老師走出來,連忙行禮:“學生拜見老師。”
“我現在也沒空在學堂教書,難得你還記得來看我。”
韓立笑了笑,招了招手:“來,陪我走走。”
“是,老師。”
扎胡拉邁步跟上,一邊疑地說道:“老師,您這幅打扮……”
韓立聞言這才想起來自己似有多日未曾沐浴更了,眼下必定是胡子拉碴,發凌的模樣,倒是在學生面前丟了相。
不過,韓立也不在意,以前再狼狽的時候都有過,這點算什麼?
“無妨,倒是你的過來,難不是你那寨子里姐姐出事了?”
韓立隨口閑聊,扎胡拉連忙搖頭:“這倒沒有,學生懷疑怕是要等到姐姐生產之后,我阿娘他們那些人才會手。”
韓立微微頷首,“若是記得沒錯,那子如今應有四個月孕,尚有半年。”
“老師記真好。”
扎胡拉笑了一下,眼中芒閃過,“學生那邊準備的東西,再有半年也差不多了。”
韓立眼眸一瞇,“小子,你是不是還想著去與武王談判?”
扎胡拉聞言愣了一下,卻是陷沉默,他確實有這個想法,而且曾經實行過。
只是上次,失敗了。
“你爹娘的多半與蛇神教有關。”
韓立搖頭直言:“你要知道,武王與蛇神教之間早有協定,互不干涉。即便你研究出更為好用的弩箭,對武王而言,并非必需品。
且就以你的份,武王若是心狠一點,完全可以將你的圖紙強奪過去,千萬不要將武王想得太好了,你會吃虧的。”
后半句話,韓立聲音低,用南疆語說了出來。
此畢竟是府,若用大夏語明正大地說武王壞話,傳到武王耳里,他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多謝老師提醒,只是若不試一試,學生不甘心。”
扎胡拉用近乎平和的語氣說出這句話,韓立反倒不好再勸,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既然你意已決,我也不會過多阻攔,只是此事的后果,你要自己承擔。”
武王再強勢,但他的品放在那里,韓立接地多了,明白其人怎麼也不會為了利益平白要了扎胡拉的命。
只要命還在,就都是小事。
念及此,韓立隨意找了一個話題轉移道:“對了,住在你那寨中的小丫頭近況如何?”
“阿娘對不錯,有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是懷疑錯了。”
扎胡拉接了話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起閑話,“姐姐肚子大了行不便,除了出來在臺上吹吹風,就是在屋里逗弄鳥兒了,不過大山里的鳥也端的是狡猾,之前抓的那只解悶的鳥兒跑了,昨天我又給姐姐抓了一只差不多的。”
韓立聽著微微頷首,可不一會兒,臉上表忽然凝滯住。
等等!鳥?
突然涌出來的想法仿佛一道閃電從腦海中劃過,韓立二話不說轉就跑。
“老師,你去哪兒啊?”
“突然有急事,你先回去。”
韓立遠遠的聲音從遠傳來,扎胡拉撓了撓頭,丈二不著頭腦,老師這是突然怎麼了?
卻說韓立回到藥坊當中,立刻從書架上翻出之前從扎胡拉那邊記下的方子,得虧是因為他看不這方子的作用,心中有些在意,便一直留在邊。
他的指節一點點掃過藥方上的名字,果然從中看到兩種與尸上的毒重合,第三種卻沒有找到。
不過,有兩種重合,就已經足以說明問題,讓他嘗試一番了。
他立刻推翻了之前的所有計劃,先挑選出方子上較為容易測出的藥,再命人著手安排試驗。
一夜之后,天邊泛出魚肚白。
韓立頂著一雙黑眼圈,看著手上剛剛測驗得出的結果,眼中芒極亮!
對上了!
真的對上了!
他連夜將主流藥全部試驗一遍,竟準確無誤。扎胡拉送來的藥材名單,竟然就是武王一直想要的藥人方子,又或者說,只是一部分?
如此說來,被困在蛇神寨中的那子,就是墨宮的人?
怎會如此?
若是京城藥人作,那墨宮應該是優勢方才對,此子既然掌握藥人方子,必定是墨宮極為重要的員,又怎麼會淪落到南疆來?
等等!!
韓立渾突然一個哆嗦,想通了所有的要點。
“錯了!全都錯了,那皇上的,本不是藥人毒!而是止云閣的黑玉鳥!”
他抓起藥方立刻就要沖出門去,可就在門口又生生停下,面生驚疑之。
他還記得武王之前說過的話,這尸從京城漂來,通過的乃是活人難以僭越的暗河,一路南下沉尸河低,待得浮腫后才浮出水面。
可既然止云閣的人出現在蛇神寨里……武王,很可能對他瞞了什麼。
京城與南疆之間,有直通的暗道?
而這個暗道,很可能就是武王親自命人挖的。如此關乎造反的機,他現在若是去找武王,豈不是自?
“不行,得從長計議……”
抹了把頭上冷汗,韓立回到屋重新坐下,腦子里卻是一片混。一面是裝作不懂,靜待事態發展,眼睜睜地看著扎胡拉困猶斗,另一面與武王是坦白,助扎胡拉與武王接,主進攻蛇神寨,代價卻很可能是自己的命和自由。
這條路,也太難選了些。
呆呆在藥坊坐了一整日,韓立揀起桌上的紙,一把火全部燒了個干凈。
此事于扎胡拉而言并無命之憂,他阿爹阿娘不可能將他賠進去。
而自己雖有幾分樂于助人的心腸,確也不可能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子,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不值當,不值當……”
韓立低聲說了兩遍,好似說服了自己,他長長地舒了口氣,朗聲道:“來人,我要沐浴更。”
“是,大人!”
……
一晃眼,又是四個月后。
陸云卿的肚子越發地大了,腰被得厲害,行越發不便,不過還是堅持每天出來活活,吹一吹風。
屋的黑皮鳥一雙小眼睛漆黑如墨,只是仔細看,就會看到其雙瞳的那般黑已與之前截然不同。
若說之前是墨染的黑沉,現在則是一浸染后的黑紅之。
除了這一點變化,黑皮鳥還是和之前一樣,每日被綁在木架子上,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攻擊和靈,仿佛真的被那幾不太的繩子鎖住了靈魂。
這一日清晨,陸云卿醒來不久,和平日一般下樓用早飯,推開二樓的門,卻看到里面除了布依,還有兩個面人。
陸云卿低頭看到那兩人擺間出的一點蛇尾,瞳孔微。
或許,不是人。
屋的氣氛本就稱不上輕松,布依看到陸云卿這個時候進來,表立刻出一子張,崩著聲音厲喝道:“你先上去,不準出屋!”
陸云卿眸一轉,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還是順從地退了出去,順手關了門。
待得聽到上樓的聲音,布依心里才略微緩和,冷聲道:“兩位大人,你們也看到了,祭品現在在這里過得好好的,沒必要現在就挪地方,否則了胎氣一尸兩命,別說本寨會賠進去,便是您二位在教主面前,恐怕也討不到好吧?”
布依這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左邊的面人作明顯沒有之前堅定,而右邊的面人卻是惻惻地一笑:“大祭司說的,不無道理。只是我們教主寄養在你這里的祭品,未免也太自由了一些,這個節骨眼上,若是讓跑了,可如何是好?
我看,還是將給我們,你們也算是了差,后面的事便不勞大祭司心了。”
“蛇貳!”
布依往日樸實的臉此刻變得凌厲又危險,眼中冷閃爍,“大家都是為教主辦事,你又何必咄咄人?這麼早就將祭品出去,若是途中祭品出了差錯,你蛇貳將臟水潑給我,我這一大寨子的人還用不用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