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陸七如此一說,陸嵐頓時留意起這些年頻繁被換掉的第八座數量,頓時驚出一冷汗。
陸七說的沒錯,這幾年第八座的死亡率太高了,特別是從兩年前開始,第八座位置上的人林林總總加起來都要超過十指之數了。
“察覺到了?”
陸七瞥見陸嵐突然凝重起來的表,呵呵一笑道:“用不著張,其實那些人也不是全死了,有些只是實在熬不下去,懇求首領將其調走罷了。”
陸嵐聞言臉卻無毫緩和,只是問道:“死了幾個?”
“讓我算算……”
陸七掰了掰指頭,“嗯……也才七八個而已,總歸有一兩個讓首領覺得還有涌出,不舍得就這麼死了。”
陸嵐面容僵地聽著,雖然足夠努力,從底層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至多算是一把好用的刀,可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價值能讓首領舍不得的。
沉默片刻,陸嵐雖然知道不一定有用,但還是強行讓自己出懇求的表:“還請七爺告知,陸九有何特殊之,若能保住命,嵐……不,小妹一定銘五,好好報答您。”
“嘿嘿嘿……”
陸七瞇著眼笑起來,“你這丫頭總歸沒前幾個那麼蠢,就沖你這虛心求教的態度,怎麼也能活過半年的。也罷,我便與你說道說道,這可是老頭子我三年來與那小子打道積累的經驗,寶貴無比。”
說到這里,他坐下來灌了口酒,順手揚了揚酒壺。
陸嵐立刻心領神會,連道:“七爺,您接下來一年的酒錢,小妹都包了!”
“孺子可教也。”
陸七欣地嘆了一聲,隨后拋出一個問題:“你還不知道,陸九,他是個瞎子吧?”
“什麼?!”
陸嵐震驚呆滯,回想起這幾個月一路奔行,陸九沉默寡言不怎麼說話,但不論言行舉止都跟正常人無異,陸七居然說他是個瞎子?
雙眼失明,實力必然大打折扣,他是怎麼坐上競爭異常激烈的暗錦十座上的?
陸七看到陸嵐的反應,毫不意外,繼續說道:“其實他也不算全瞎,只是那雙眼睛時靈時不靈,好的時候也能知到亮,只是視力極弱,不管東西湊多近,都看不清。”
“原來如此。”
陸嵐竭力平心的震,問道:“既然無法視,他平日里又是如何行?即便靠聽聲辯位置,亦無法發覺死才對,我卻未曾看到他撞到任何東西。”
“這點,老夫也不清楚。”
陸七搖頭道:“失去視覺,他與人搏殺全靠聽覺,耳力極為敏銳,不過只要離得夠遠,抑或是在足夠嘈雜的地方,也能擾他的知,所以追殺的活計他不擅長,一般都是咱們倆負責。”
陸嵐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旋即忍不住說道:“七爺還是說說八座之事吧。”
“年輕人就是子急。”
陸七不咸不淡地說了陸嵐一句,隨后回想起自己前幾任搭檔,不由嘆了口氣,“總而言之,也是他們自討苦吃,真以為自己爬到暗錦衛頂端,就真的無敵于天下了?首領尚且步步為營,小心翼翼,他們又算得了什麼?敢在陸九面前賣弄規矩,簡直是嫌命長了。
就說你上一任,只因任務完,總部召令下達,陸九卻執意要在大夏多留幾日,老八以排名人,兩人起了沖突,然后也沒什麼好說的,老八就被陸九一刀殺了。”
“一刀殺了?!”
陸嵐瞳孔一,“他就不反抗?”
上一任好歹也是第八座,武功在整個暗錦中都是頂尖的,怎麼可能連一招都擋不住?
“反抗?”
陸七仿佛聽到了笑話,嗤笑一聲,“小八,我將首領說給老夫聽的話原封不的傳達給你,你可要牢牢記住咯——排名在陸九面前,什麼都不是。”
陸嵐倏然抓腰間的刀柄。
什麼都不是?
此話中意,豈不是說在十座上實力最強的是陸九?而不是陸一?
深吸一口氣,看著陸七此刻也有些不太好看的臉,問道:“既然首領如此高看陸九,為何不將他提攜到陸一的位置上,反而放在最末,豈不是浪費了?”
“你話是不錯,要是陸九是個正常人,也就不到咱們苦啦。”
陸七一拍大,罵罵咧咧地吐起了苦水,“他就是個得了失心瘋的瘋子!神經病!這三年來你不知道他干了多不可理喻之事,要不是他武功太高,讓首領舍不得,陸九早就死了一千遍了。”
……
半個時辰后,陸嵐懸著一顆心跟著陸七回到客棧房間中。
看到依然倚在窗邊的陸九,深吸一口氣,竭力維持冷靜。
七爺說了,不要不去招惹他,不干擾他,他不會隨便殺人。
知道這一點后,陸嵐就決定不管上面下了什麼命令,都無條件順從或是遠離這個瘋子。
初上任時熱,早就被陸七一番話澆滅了。
要是為了上面的命令和陸九起沖突,上邊舍不得陸九,左右不過是懲罰,自己可就白死了。
“咳咳。”
便在這時,陸七輕咳一聲,臉上出諂的狗笑容:“陸九大人,咱們休息半日,是不是該談正事了?”
陸嵐在旁看著差點笑出聲,不過在看到窗邊的黑青年了一下,立刻收斂想法,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不了。
似乎是聽到陸嵐略有加速的心跳聲,黑青年從窗沿跳下站直,修長勻稱的材顯無疑,任誰也無法從表面看出,這幅軀到底藏了多驚人力量。
“你在害怕。”
黑青年齒輕啟,完如雕塑般的冷峻面孔仿佛蒙了萬年化不開的冰山,令人心寒。
抬頭間,那雙冷冽無神的雙眼驀然過陸嵐的雙眼,直心底。
這一瞬間,陸嵐仿佛被無端黑云籠罩,仿佛在下一瞬就要被砸落的黑云砸餅!
好恐怖的迫力!
常年為避禍,令引以為傲的第六,這一刻卻仿若了催命鬼,令眼孔渙散,口窒息,連呼吸都忘了。
“陸九大人?”
陸七的聲音有些抖,這小祖宗平白無故又發什麼瘋,難不是殺習慣了,看到第八座就想殺?
黑青年移開視線,抬開步子從渾發的陸嵐邊越過,坐在圓桌邊,若無其事地拿起茶杯,給自己到了一杯茶,口中淡淡吐出一個字,“說。”
陸七松了口氣,余看了眼渾上下仿佛是從水里撈出來的陸嵐,也不敢多言,連忙回道:“大人,我已經派人探明清楚,武王幺今晚就會來塞永城玩耍,魏奴行業已那邊安排妥當,就等那位小郡主上鉤了。”
黑青年,或者說是沈澈聞言不作任何反應,只默默喝著茶,神思又不知飄到哪里去了。
這樣的形,陸七遇到過太多次了,也不慌張,只杵在原地耐心等待。
他還記得最長的一次,陸九讓他等了足足一天一夜,才有了回應。
不過這次任務就在今晚,陸九好似也明白輕重緩急,沒讓他等太久,過了盞茶時間后,終于出聲道:“時間。”
陸嵐此刻緩過神來,一臉茫然,完全聽不懂陸九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陸七卻是連道:“大人,這次用不了多久!只要您盡快功控制武王幺,自可任意行,首領給出的時限足有三個月!這已經是極限了。”
沈澈微微頷首,“我要休息了。”
“是是是,您好好養蓄銳,我和小八這就離開。”
陸七滿臉堆笑地拉著陸嵐轉就走,毫不敢提這間套房是上面專門為他們準備的唯一一間。
陸嵐被拉著來到客棧樓下坐下,看到陸七額頭上的冷汗,忽然覺得這老人有點可憐。
在陸九邊呆了三年,真虧陸七忍得下來,要是放做其他人,早就瘋了吧?
陸七人老,一眼就看出陸嵐在想什麼,端著酒杯罵道:“小丫頭片子,你這是什麼表?以后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可憐誰。”
說到此刻,陸七撓了撓糟糟的白發,嘆道:“今天真是倒霉催的見了鬼了,不過算算日子,這路上那小子都安安靜靜的,都幾個月了……還是發瘋好!不發瘋我反而瘆得慌。”
陸嵐瞠目結舌,無言以對,心說這老家伙居然還有傾向。
酒過三巡后,兩人心中驚都小了不,陸嵐想起今夜的行,看了看周圍客桌無人,出聲問道:“今晚,我要做什麼?”
“你什麼也不用做。”
陸七搖了搖頭,笑道:“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福禍相依!有陸九在,任務的風險和主力都落不到我們頭上,大部分時間,老頭子我都是收拾殘局的,這次也一樣。”
話到此,陸七想起晚上任務目標的古怪癖好,頗為幸災樂禍地說道:“不過這次,陸九那小子怕不是要點苦頭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