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夜,塞永城華燈初上。
城中心地帶一家有名的酒樓雅間中,沈念拉著碗里的食佳肴,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娘,我方才聽小二說今晚城東有燈市,可好看了!我們能不能別急著回客棧呀?”
“食不言,寢不語。”
陸云卿微微瞪了一眼兒子,“娘是怎麼教你的,你這野小子一出來玩瘋了,就全都忘了?”
沈念見娘親發火,立刻像是老鼠見到貓,了脖子不敢再說話,乖乖吃飯。
坐在母子對面的薛守放下已經空了的碗,不由出聲勸道:“閣主息怒,念兒還小,生辰之日就別責備他了。”
在外行走時,薛守等人不能暴陸云卿的份,便奉命稱一聲“小姐”,而在四下無人的時候,薛守自然不敢放肆。
“這小子都快被你們慣壞了。”
陸云卿面上閃過無奈之,放下碗筷:“罷了,大魏的燈市一年一開,既然難得遇到,去看看便是。”
沈念聽到這句話,立刻歡呼起來,“耶!我就知道娘親最好啦!”
三人用完晚膳后,結賬離開酒樓,向城東的燈市街步行而去。
而與此同時,燈市街頭馬行前,一輛掛著“武”字燈籠的致馬車停在門前,跟在其后著便裝的護衛統領下馬來到馬車前,恭聲說道:“小郡主,咱們到了。”
話音落下,便見一只頗的手掀開布簾,一名穿著宮裝長,態的妙齡從車上走下來,跟在其后的丫鬟立刻替披上披風。
“這就是爹爹說的塞永城燈市?我看也沒什麼好玩的嘛。”
著燈火通明的熱鬧街道,妙齡表現得興致缺缺,翻著白眼嫌棄道:“我都十六歲了,爹爹還當我像小孩子一樣寵,誰稀罕這些花里胡哨的燈啊,真是……”
“小郡主,塞永城東市,有一家規模極大的魏奴牙行,聽聞其培養的魏奴質量和數量,都是塞永城第一。”
護衛統領適時出聲,作為武王派來專門跟在小郡主邊之人,他自然對小郡主無比了解。
果然,聽得此話后,小郡主立刻來了興致,兩眼放,“當真?”
“屬下所言,自然句句屬實。”
“那好!”
小郡主一臉迫不及待,“我們現在就去!”
話到此,小郡主臉忽然一凝,目警惕地看著護衛統領:“扈荀,你該不會是故意試探我,好去我爹爹那邊告狀吧?”
護衛統領扈荀聞言頓時神一,連忙低頭道:“屬下不敢!郡主明鑒,屬下在您邊多年忠心耿耿,怎麼會……”
“好了好了,本郡主就開句玩笑,干嘛那麼張?”
小郡主小手一揮,兩眼又亮了起來,“快走!既然敢稱作塞永城第一,這魏奴牙行定然有不極品!”
“小郡主定能抱得男歸!”
扈荀一句馬屁拍得小郡主眉開眼笑,一行人等即刻融燈市人中。
而此時此刻,另一邊。
塞永城建在臨近國界線之,南疆和大魏產皆富,燈市上有不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便是連陸云卿也認不全。
已經玩了一整個白天的沈念此刻毫不知何為疲憊,依然興致高漲地流連與各個攤位,不知不覺就買了一堆沒用的玩意兒。
直看到薛守兩只手快拿不下了,沈念理智回歸幾分,立刻不買了,只是隨便逛逛。
薛守隨手從攤位上扯過一個大包,將所有東西都裝進去提在手中,一邊盯著前面蹦蹦跳跳的沈念,一邊對旁的陸云卿說道:“小姐,沈念四歲之齡卻能在任何時候都維持本心,為他人著想,您以后有福了。”
“我的兒子,自然優秀。”
陸云卿淡淡一笑,心中倍欣,平日的教導總算沒有白費。
不知不覺間,一行人來到一家占地極廣的店面前。
“塞永……牙行?”
剛剛識字沒多久的沈念念了出來,“娘親,牙行是什麼?是治牙齒的地方嗎?里面圍著好多人啊,我們也進去看看吧!”
陸云卿抬頭看到寫著“塞永魏奴牙行”六個鎏金大字的牌匾,微微一笑道:“這里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你確定要進去?”
“不是好地方?”
沈念撓了撓頭,笑道:“有娘親和薛叔在,我不怕!”
“好。”
陸云卿沒再多言,面溫和地答應下來。
自兒子降生的那一刻起,便從未想過養他。
生在這世,世事無常,誰也無法預料到明天會發生什麼。
眼下雖是一方勢力之主,也不敢說能保念兒一世無憂,不論是本領還是心智,念兒都要鍛煉到極強的地步。
那樣,他才不會輕易吃虧傷。
“也該讓他看看,這世間的另一面了。”
心中升起這般想法,陸云卿拉著沈念的小手一同走進牙行大門。
……
“廢!都是廢!”
小郡主氣哼哼地扔了鞭子,一臉不滿地哼聲道:“連一鞭子都不住慘,而且得還那麼難聽!王主管,這就是你說的新貨?也太差勁了!”
“小姐息怒……息怒!”
被喚作王總管的三角眼中年人用帕子抹了抹一頭冷汗,一副有苦難言的苦模樣,可若是細細看其眼睛,就會發現那雙眼中沒有毫緒波。
所謂的害怕和張,分明都是裝的。
啪!
接過扈荀遞來的鞭子,小郡主甩在地上發出一聲響,嚇得周圍在牢籠中的魏奴面容驚懼,瑟瑟發抖。
他們世凄苦,被賣來牙行當奴隸,可被人買去大多都是做苦力活的家奴,至多就是累了點,哪里像面前這位小祖宗,是要命啊!
循聲前來圍觀的行人看著這一幕,亦是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這小娘皮好生狠辣的心腸!”
“那鞭子一看便是特制的,一鞭子下去皮開綻,這買回去的男寵怕是用不了幾日,就會被折磨到死吧?”
“真是最毒婦人心啊!”
“不僅要強力壯又耐打,還要相貌英俊,生得一副好皮囊,這樣的魏奴可不多見,要是真有也早被人買走了。”
“王主管太難了!”
“誰說不是?”
“……”
眾人討論著,忽然見那王主管忽然眼睛一亮,手舞足蹈地說道:“小姐!您今個兒可真是趕了巧了,小人忽然想起來今晨剛到的一批貨里,正好有一個符合您要求的,只是那魏奴還沒怎麼訓過,子野,您看……”
這麼一說,小郡主反而更加興,“帶上來看看!只要讓本姑娘滿意,銀子不是問題!”
“好好好!”
王主管目一閃,立刻按照計劃命人將早就準備好的囚車推出來。
囚車里只有一人,遠遠只見一頭散的長發披肩,上穿的單和其他魏奴沒什麼兩樣。
“材還不錯……”
小郡主嘀咕一聲,待得看清囚車中人的臉,登時忘了繼續說話,再也移不開雙眼。
圍觀人群中亦是為之一靜,隨后掀起此起披伏的驚嘆聲。
“好…好生俊俏的公子!”
“面如冠玉,五深邃,特別是那雙眼睛,說不出的迷人……此人從前家世定然不凡!”
“是極是極!看得小子都心了。”
“若能買他回去做夫君,我便把之前的男寵都休了!”
“……”
人群中不人蠢蠢,可在看到小郡主后雖是便裝,卻眼,氣息悍的護衛,登時一個個沒了聲音。
這種人,他們一看就知道惹不起。
“小姐,這位……您可還滿意?”
王主管笑瞇瞇地問道,小郡主立刻點頭:“滿意!自然滿意,你還不將他放出來?只要他能我一鞭不出聲,我便立刻出一百金買下他!”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想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百金?一千兩銀子?!”
“一兩千都能在城里買下十套院子了,到底是什麼人?”
“……”
牙行對面的閣樓上,陸七拿開遠筒,忍不住咋舌道:“陸九一出來,這小丫頭片子立刻就被迷得神魂顛倒的,看來這次任務穩了。嘖嘖……這小子就算沒有這一武功,憑這張臉往魏京青樓里一坐,怕是誰也搶不走他花魁的位置啊。”
陸嵐聽得一陣窒息,陸七這個老小子,也就現在離得夠遠,敢胡編排陸九。
要是當面,陸七早就死了一萬遍了吧?
不過,陸九那副皮囊真有那麼經驗嗎?
陸嵐細細回想,卻發現自己只記得那雙恐怖的雙眼。
那個人給帶來的影,太大了。
吱呀——
囚車打開,戴著手銬腳鐐的沈澈,被旁邊的小廝從里面拉了出來,兩眼無神,面無表。
見小郡主有些疑,王主管頓時解釋道:“小姐莫要奇怪,這小子患有眼疾,目不能視,因此人是木了些。”
“無妨!”
小郡主聽得此話,似是更加興了,不顧沈澈邊的小廝還沒走開,甩手就是一鞭子打上去。
啪!
白單破開一條痕,小廝差點被波及,嚇得大一聲抱頭鼠竄,沈澈卻只是形微震,便沒了反應,連表都沒有變化一分。
“好!太好了!”
小郡主仿佛是得到了一件極其好玩的玩,滿臉興。
王主管見狀出笑容,正要上前說話,卻見小郡主手中鞭子沒有毫停下的意思,繼續向沈澈揮去。
這一次,是臉。